《无执无竞郗方回》郗小敬

7、幕后指使

　　谢大人，谢夫人，请少安毋躁。一个清越的声音自堂外响起，一行人随之走了进来。
　　周大人？谢尚骤见周闵，又回头去看王荃，稍微平静了些，因为他绝不相信这三个人会是一伙的。
　　可却听到那周闵分明对王荃说了一句：阿荃，你给谢大人赔个不是。
　　王荃向郗愔身边靠了靠，一言不发。
　　谢尚闻言已经崩溃，只是断断续续道：你们设计我……合起伙来设计我……
　　公子，周大人听到谢大人责怪您，执意要进来……阿仓又开始推卸责任。
　　是我让阿芸这么做的。周闵指了指身边的女子，对郗愔深施了一礼、歉道：没有体谅到郗公子的难处，周某甚是惭愧，郗公子，我向你赔罪了。
　　他身旁的阿芸，赫然就是那一日在市上替王荃说话的女子，她自然与王荃相识，当日也是她帮助王荃摆脱羊聃、进入郗府，原来却是周闵一手操控。
　　郗愔似是恍然大悟，盯着周闵嘿嘿一笑：原来从头到尾，都是周大人将我们大家都玩弄于股掌间？借羊聃逼阿仓把王姑娘带进郗府，让我干涉此事，又诱我说服谢兄收留王姑娘？
　　不错，这些都是我的意思。周闵瞥了一眼王荃，淡淡道：她们都是听我的吩咐。
　　是吗？郗愔不置可否，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什么！听了郗愔的话，谢尚既是惊讶又是不解：这、这又关我什么事？
　　周闵看向听到现在已是一头雾水的谢尚：谢大人有所不知，昔日，王大将军本与你们谢家定有婚约，后来……令尊可能以为阿荃遇难了。
　　在场诸人人人心知，就算王荃幸存，以当日的情形，谢尚的父亲谢鲲又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儿子娶一个大反贼、更是曾经背叛的旧主的女儿？
　　却听周闵继续道：当然，谢大人与令夫人伉俪情深，周某的意思，只要是你们谢氏一族……
　　周闵！
　　周闵！
　　谢尚和王荃同时喝骂。
　　以我谢家的地位，怎么可能娶一个反贼的女儿！以谢尚此时的身份、谢家如今在朝中的地位，仍说出这种话，可想而知，当谢鲲之时、谢家在朝中地位不高，他又是打的什么主意了。
　　那么谢大人的意思，以你谢家的地位，是想失信于人、贻笑天下了？阿芸讥道。
　　只见周闵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札，亮了亮。
　　你！你们！谢尚只觉飞来横祸、气得说不出话来，一旁的袁女正却冷静地质疑道：周大人，你这婚书从何而来？
　　她的意思，自然是怀疑这婚书的真假。
　　谢尚一听，连忙附和：是啊，你之前为什么不拿出来？我从未听家父说过此事，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杜撰的！
　　我也没有听说过。王荃冷冷道：此事为何连我都不知？
　　这不是婚书，是道潜法师的书信，周某今早才从法师处回来。周闵答道，将信札递给郗愔：有劳公子给大家念一念。
　　听到道潜的名字，谢尚不觉眉关紧缩，郗愔也是大为惊诧，小心接过了信札。
　　公子……阿芸小声想要发问。
　　听她说话，郗愔一边拆信一边不觉剜了二人一眼。
　　周闵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这是……郗愔将信件匆匆一览，甚是诧异：这是道潜法师的遗书？
　　不错，法师嘱我带给王丞相，今日既有此事，不妨先在此宣读。周闵答道。
　　道潜法师出身琅琊王氏，是前朝宰相王衍的亲弟，谋反的大将军王敦和当今丞相王导的族弟，学养高深、身份尊崇，虽未钦封，朝野上下已将他视作国师。
　　昔日大将军王敦举荆、江二州谋反，曾想请他出山，他却退回“必败，勿行”四字，事后果然，不禁更让人佩服他的高见卓识。
　　他的遗书当然也就极有分量，里面若真的提及了王谢结亲一事，谢尚想要反悔也不行了。
　　谢尚心中一沉，只听郗愔念道：……吾兄大将军虽行不义，子女何辜，至今流落未寻，惜谢家全然不顾姻亲之约……
　　谢尚闻言不觉汗出，郗愔收起信札，递还给周闵，周闵却推向谢尚：谢大人可要看看？
　　不必了！谢尚咬咬牙，看了夫人一眼，瞪着周闵：王姑娘我们谢家收留便是！
　　我不同意！却不想王荃断然拒绝：我不去！
　　你若不去谢家……阿芸眨眨眼睛，嘲讽道：还能去哪儿呢？
　　王荃不欲理会她，只是难以置信地望向周闵：你要赶我走？
　　法师既有遗命，我自当遵从。周闵答道：但也不必急于一时，此信我自会交给王丞相，请他定夺……
　　把信给我！王荃把心一横，想要抢信、却早被周闵收入了怀中。
　　你、你是不是为了她！王荃抢不到信，眼看着自己又要被赶出周府，便指着阿芸大骂：她来路不明、举止可疑，不是什么好东西！周大哥，我赶走她是为了你好啊！
　　郗公子，谢大人、谢夫人。周闵置若罔闻，向三人施了一礼：我们先告辞了。
　　说罢，转身便欲离开这里。
　　且慢！阿仓得了郗愔眼色，赶紧拦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