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只有一个你》夏至过了

17、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还是从前的模样

　　场里的灯光本就亮，以至于丁瑾再也承受不住顾卓璀璨闪耀的目光，微微错开了视线。

　　顾卓微微一笑，“那你到那边坐一下，不会很久的，一会我就送你回去。”

　　丁瑾坐到了角落，略略昏暗的灯光掩不住场中奢华的景象。很快有人要和顾卓跳舞，丁瑾只看到他侧脸的微笑，然后那个女孩走了。

　　顾卓笑着朝她走过来，“能陪我跳支舞吗？”

　　丁瑾抿了抿唇，“我不会。”

　　“很简单的，我带你。”顾卓伸出手，“你是我的舞伴，你不和我跳第一支舞岂不说不过去？”

　　丁瑾眨了下眼，就发现薛皓跟一个穿着大红曳地长裙的姑娘进来。

　　顾卓顺着她的视线微微转头，略过一眼再落到她的身上，却没有再说话。

　　丁瑾却一把握上了他的手，“要是我踩到你了，那是你没带好。”说这话的感觉，明显是仗着别人在追她的资本，但明明她是要拒绝顾卓的。但似乎薛皓带着未婚妻出现了，事情有了更多的峰回路转。

　　顾卓笑，“要么你直接站在我脚上？”

　　丁瑾这时候才回味过来刚才自己说了一句多么恃宠生骄的话，立刻就低了头。

　　顾卓揽着她的腰带她旋出去，能感觉到她一瞬间的僵硬。他笑笑，凑在她耳边说：“不用紧张，我不会踩到你。”

　　丁瑾把视线从薛皓身上放回到顾卓脸上，笑了笑，然后便一直落在他的肩膀上，那样看不见薛皓的脸也看不到顾卓的笑。

　　薛皓看见了丁瑾，在管朶朶腰上的手一下子用力。

　　管朶朶紧紧地贴到了他身上，看着丁瑾的方向嘴角微翘。

　　顾卓在丁瑾耳边低语，“要靠近一点吗？”

　　丁瑾抬头，微微张嘴，表情还带着些无措的可爱，“顾总。”

　　顾卓侧着头笑了一下。

　　丁瑾垂下眼帘，动动唇，顺着他的臂力靠了过去。

　　管朶朶笑起来，她的笑在精致的妆容下有种雍容华贵的妩媚，“丁瑾不等你了？”

　　薛皓的手上又加了一分力，目光随着丁瑾而动。

　　管朶朶虽然微微吃痛，却是笑得越来越艳，“这不挺好，皆大欢喜。”

　　一曲终了，接着是一个神秘小游戏，再接着继续舞曲。

　　顾卓没有放开丁瑾的手，微微俯身问她：“要不我们走吧？”

　　丁瑾点头。

　　突然所有的灯都灭掉，只有麦克风的声音从四面八方的音箱里传出来，“追光灯。”

　　灯光落在了薛皓身上，再次灯光大亮的时候，薛皓环顾一周，再找不到丁瑾的身影。他蹙了下眉，转身就走出去。

　　管朶朶是拉都拉不住，唯有自己上了台，“对不起，我未婚夫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

　　“没有关系，那管小姐是要去照顾未婚夫还是替他做游戏？”

　　管朶朶这才对着所有人一笑，“游戏下次再玩吧，我不放心他，最近太忙了。”可等她出去，薛皓已经开车走了。她咬着牙，怕被人看见，匆匆打了台车也走了。

　　车开得不快，顾卓一直没有说话，暖气打得人热烘烘的。

　　“刚才我看见我以前的男朋友了。”丁瑾开口。

　　“嗯。”顾卓打了个弯，把车停在小道边上。

　　车窗紧闭，没有一丝外音，车厢里安安静静的，只有路灯打在树枝上落下光秃秃的影子。

　　丁瑾看着挡风玻璃前的影子继续说：“他突然就消失，现在突然就回来，关系也跟着突然就断了。”

　　“是等太久了，所以断了？还是？”

　　“是我提的。之前是我以为他有第三者，现在是我成了第三者。所以，大概就是这样吧。”

　　顾卓一手置于胸前，一手搁在其上托着下巴，没有说话。

　　“我跟他说我有新男朋友了，今天借顾总挡了一下。”

　　“没关系，我很乐意。”

　　丁瑾瞄了他一眼，“顾总，你很好。”

　　顾卓笑着看她，“于是？”

　　“人都爱犯贱，虽然我恨他，但我还是忘不了他，所以……暂时接受不了你。”丁瑾低着头，默默地补了句：“对不起。”

　　顾卓淡下来的笑又一截一截地扬高唇角再次笑起来，“的确，人都爱犯贱。你暂时不接受我，不表示我不可以等到你接受我的那一天。”

　　丁瑾惊诧地抬头，对上他的笑，眨眨眼别向了别处。

　　“工作上不用有太多顾虑。虽然我是想追求你，但情感线不阻碍我的工作判断。”

　　“哦。”缓缓的，低低的一声。除了这个，丁瑾觉得已经没有语言表达了。

　　顾卓再次缓缓地开车。

　　路灯昏黄，映着安静的路面，一切都悄悄地渗进心里。

　　还没到楼下，丁瑾已经看见了那台车，就算在车祸里报废了，薛皓仍旧还是买回了同款同型号。她愣在车里，还没想好要怎么办，顾卓的声音就到了。

　　“要我送你上去吗？”顾卓看着旁边的车子，因为隔得近，虽然昏暗他也能认出里面坐着的是薛皓。

　　丁瑾摸上了车门把手，“不用了。他现在等不到我，等你走了，他还是会上去的。”

　　“嗯，那我看着你上去。”

　　丁瑾开门的动作顿了顿，她实在很想问——你怎么四年前不追，拖到四年后才追呢？难道四年前他有女朋友，四年后分了又觉得她不错？不过终于没问出口。

　　她一下车，薛皓也跟着下车了。他看了一眼还坐在车里的顾卓，然后一声不吭地跟在丁瑾身后一步上楼。

　　丁瑾开门，看见欧莎倩就站在门边上。

　　“要我消失一下吗？”

　　“你要下去到顾总车里坐坐吗？”

　　欧莎倩瞬间垂头，“那我还是回房间刷微博吧。”

　　丁瑾侧身让了薛皓进去，轻轻地关上大门。她只看在鞋柜上放的那串钥匙上，咽了下口水，努力平静地开口：“想说什么，一次说完吧。”

　　“我没想到你同事也在，我们能出去找个地方坐下来谈谈吗？”

　　“有那么多要说的吗？你长话短说就可以了。其实我们应该没话可说才对。”

　　薛皓站了起来。丁瑾一眨眼终于看向他。

　　薛皓看看另外一间房门——的确，他没猜错，欧莎倩正把耳朵贴在房门上——那扇紧闭着的房门，他深呼吸一口，拉着丁瑾进了她的房间。

　　丁瑾看着角落笑了一声，“一会下去顺便帮我扔一下。”

　　薛皓这才注意到角落放了个水桶，里面塞着一张素花床单。他没管这个，而是直接开门见山，“你真的和顾卓开始了？”

　　丁瑾坐在床上，眼睛别向角落，很努力很克制才抿住了唇没有抖，泪意却是一直晃荡在眼底，不落也不散。“是。”

　　“我不信。”

　　“呵呵。”

　　薛皓走到她面前，半跪在她身前双手握住她的手臂，“给我半年时间好不好？我现在只是空有头衔，股份还没过我手。”

　　丁瑾仰头拼命地把眼泪眨回去，“说完了吗？说完你可以回去了。”

　　薛皓盯着她，目光却像越过她，瞟向遥远不知名的地方。他咬着牙抖了抖唇，眼底也渐渐湿润起来，“俪偲是我家的企业，一个子不留地全给那女人挖过去了。我出了车祸，半只脚都踏进鬼门关了。不依靠权势钱财，不靠点外力，我能把东西要回来吗？”他一拳砸在丁瑾的床上，“这是现实！你能理解我吗？！”

　　丁瑾看着他笑了，很努力地哭着笑了。他其实还是从前的模样，有柔软的发质和棱角分明的轮廓。到此时她才发现自己原来真的一点没变，会随着他的情绪而波动，会哭会笑都是因为他的一句话。

　　薛皓伸手用拇指抹去她的眼泪，“别哭，你相信我，半年，半年……”

　　话没说完，便被丁瑾打断。她拿下他的手，自己手心擦一把泪，手背再擦一把泪，对他说：“那你又能理解我吗？你音信全无地我等了你一年半，甚至还可能继续等下去，这些都没有关系，只要你人在心在。现在你是回来了，但人不在心不在了，你还要我等下去，不觉得过分吗？你订婚了。这是事实！”

　　薛皓说不出话来反驳，终于是看着她哭了。

　　丁瑾没有去看他，去柜子里找了个手提袋把床单从水桶里拿出来放进去。这床单她一直没有洗，是怀念还是逃避，已经无法说清。她把袋子递给他，“一会下去帮我扔了吧，以后不要找我了。”

　　薛皓看着她，终于是接过袋子走了。

　　丁瑾在窗边一直看着他从楼梯里出来，上车，开远。

　　顾卓下了车，倚在车头向上看着丁瑾房间的方向。

　　丁瑾像是突然被人偷窥了一样心头一窒，把身体缩了回去。

　　铃声突然就打破了这方寂静。

　　丁瑾看着来电，摁下了接听，却一直没有说话。

　　顾卓也没有说话。

　　沉默在两人之间游走。

　　终于还是丁瑾先开的口，“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那就好。”顾卓坐进车里，换上了耳机。

　　丁瑾在电话里听见声音，又站到了窗边。

　　顾卓从车窗露出半个头，对着她微笑，“其实我就是等你那句话，现在我可以放心回去了。”

　　丁瑾又一次看着车子从她楼下开走，却一直没有等到电话切断的声音，她甚至能听到他车里播的英文歌。她看着地面微微叹气，“你不挂电话，那我挂了。”

　　“我在等着你挂电话。”顾卓说这句话的时候，微笑依旧。

　　薛皓把她伤得体无完肤，他有信心，他有能力，把她复原回还是原来的模样。当年他救下的小姑娘，他等了那么多年的小女孩，终于一步一步地，离他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