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只有一个你》夏至过了

11、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终于想起来了（2）

　　又一年冬天，但这个南方城市的冬天一向来得比别地的晚，十一月中旬了，依旧可以短袖衫加热裤的装扮。突如其来的一场冷空气才将压箱底的风衣外套给翻了出来。

　　丁瑾只是换上了长袖长裤，衬衣还是前几天发工资后跟欧莎倩一起逛街的时候买的，沁凉沁凉的丝质。

　　进电梯的时候，湘姐瞄了眼丁瑾，问：“不冷？”

　　欧莎倩抢答：“丁瑾北方人，这种天气小儿科了。”

　　湘姐挑着眼尾上下打量她，嘴角微微挂了点笑意，没有比这冷空气的降温好多几分，转正眼看着数字便没再说话。

　　等坐到位置上，欧莎倩才悄悄移凳子到丁瑾旁边跟她咬耳朵，“你别管湘姐，其实我也不大喜欢她，只是我跟了她没有办法。”

　　丁瑾淡淡一笑，“放心，我忙着呢。都一年多了，也习惯啦。一会还要上老板办公室，要不要猜猜会有什么版本？”

　　“还不是那些样，都腻了。”欧莎倩划回自己的位置，“我先工作了。”

　　“嗯。”丁瑾用笔挑着下巴，略略抬高头看向那小办公室。当初顾卓跟她说三组的组长会在三个星期之后才到任的时候，她还以为是从外面挖角过来，没想到会是湘姐，也或许中间出了点差错，于是她升职了，否则还真说不通。她是组长，会有那样的眼神也不足为奇。身正不怕影子歪，她去按电梯的时候这么跟自己说了句。

　　“文件夹先放青青桌子上，我回来再看。你现在先跟我过去看俪偲最新的新品发布会。”顾卓已经走出了办公室，边走还边在套西装。

　　“嗯？现在？”丁瑾有点跟不上节奏。

　　“嗯，现在。”

　　秦罗青过来结果丁瑾手上的文件夹，“俪偲临时发布的，所以比较急。”

　　“哦，哦。”

　　秦罗青帮按了电梯，丁瑾进去便直接按了B1，顾卓按下十二楼的数字，“你先去拿包和衣服。”

　　丁瑾进办公室的时候就看见欧莎倩看着自己笑，她现在也没时间解释，匆匆拿了手机塞到包里就转身，差点撞在顾卓的胸口上。

　　“你的外套呢？”

　　“不用，我不觉得冷。”

　　顾卓没作声，转身先走。

　　直到电梯在一楼停下来，丁瑾看着顾卓出去，还有些不知所以然地在电梯门合上前跟上去。

　　“先去旁边买件衣服吧，今天比昨天降了十度。”

　　“真不……”真不用的用字都还没说出来，丁瑾已经看着他先出了玻璃门，只好再一次跟上去。

　　顾卓回头，“这件喜欢么？”

　　丁瑾知道这家时装店的档次，她和欧莎倩是从来不逛的，或许在以前薛皓还能给她买，可现在谁给她买呢。她拿过衣服挂回去，“真不用，顾总，我不觉得冷。”

　　顾卓看着她笑了，重新拿那衣服翻过标签看了眼递给导购小姐，“就这个码，谢谢。”他转而又对她说：“是我觉得你冷，可以吧？”

　　“但我现在没那么多钱……顾总……我还没开信用卡……”丁瑾看着导购在刷刷地填单子，心中在流血，话也说得磕磕巴巴的。

　　顾卓看着她戚着眉头眨眨眼，“这样？”

　　丁瑾低头皱眉，“我不冷，真不用买。”

　　顾卓笑起来，“这句话，你来来回回，来来回回，颠倒着各种语序给我表达同一个意思，我已经听了三遍了。”

　　丁瑾抬头，怒了下嘴说：“要是顾总非要我买这件的话，先借我点钱吧，等发奖金了我再还。”

　　顾卓捏着导购小姐递过来的单子，看着她笑容越发隽永逸远。

　　“不行？不行那我们换一件吧。呃不对，是换一家。”

　　“我什么时候让你付了。”

　　“这个……这个……”在丁瑾还在支吾着这个这个的时候，顾卓已经刷完卡回来，问导购小姐借了剪刀把衣服的吊牌剪下来披在她的身上。许久前被压下去的疑惑又浮了出来，那种隐隐约约半明半暗的感觉实在不怎么好受。可现在最紧急的，是去参加俪偲的新品发布会，所以她也唯有拉紧衣襟把所有都强压下去，跟在顾卓身后回去取车过去。

　　俪偲的新品发布会虽然临时通知，但到达的媒体还真不少，一整个大会议室坐得满满当当的。

　　俪偲的新品叫魔法盒子系列，主要功能是除皱祛斑，这针对的年龄就是上了年纪的，而它的价格定位也不低，再次把人群缩小为有上了年纪的富婆。

　　只短短几个月，俪偲就几番大动作，先是有针对广大受众的白肤美系列，现在又有针对高端市场少数群体的魔法盒子系列，对市场占有率的冲击不可谓不小，对佛洲的影响便更是显而易见的。

　　丁瑾低声自言自语，“魔法盒子比白肤美好听多了，但这么萌的名字跟老人家似乎有些不搭调。”

　　顾卓从一开始就皱眉，发布会还没完他就离开，而眉头没有松开的迹象反而越拢越近。

　　“回公司吗？顾总。”

　　“我们去一趟一厂的实验室。”

　　丁瑾此刻是完全搞不清状况了，但此时的形式根本轮不到她问个一清二楚。坐到车上扣上安全带，一抬头，却看见他抿着唇叹了口。“怎么……了？”

　　顾卓发动车子开出去，“估计一厂那批货要废掉了。”

　　“嗯？”

　　“先过去看看吧。”

　　到了一厂，经理已经迎了出来，“顾总，还在分析，估计一会就有结果了。”

　　顾卓微一点头，没有说话，带丁瑾换了衣服也进了实验室。

　　“就是我们那个配方……”

　　丁瑾看着顾卓，看到他很用力地咬了下牙，然后长长对呼了口气，没有张嘴。她再转头看一厂的经理，那个经理急急地跟了出去。她再转回头，顾卓已经不知道去哪了。她没有急急跟上去，估计这会老板和经理还有很多话要说。她转到实验员的身边，还没开口，别人就已经知道她是谁，估计真的像欧莎倩说的那样，传闻有点严重。于是她没费什么功夫，来龙去脉就了解清楚了。

　　事情是这样的：俪偲的新品——魔法盒子系列，主配方原本是属于佛洲的，而不知是谁泄了密，把核心配方卖给了俪偲，让俪偲抢先注册与推出。

　　丁瑾不知道顾卓去了哪里，只好到他车子前等人。可从十一点一直等到一点，他都没有出来，而她实在有些饿了，犹豫了一会，还是到对面的小卖部买了一包饼干和一瓶水回来靠在他的车头边吃边等。而吃了一半，电话就来了，她喊了一声：“顾总……”

　　不知道是音质还是音调，顾卓只听到了浓浓的委屈的味道。“不好意思，事态比较紧急，所以临时在这边开了个会，一时忘记你跟我过来了。在哪呢？”

　　“没事，公事要紧。我就在你车子外等着。”

　　顾卓看见丁瑾的时候，她还半倚坐在自己的车头上，旁边放着一包夹心饼干，一手拿着矿泉水，一手拧着瓶盖。他走过去，拿起一块饼干放进嘴里，“对不起。”

　　丁瑾猛地一惊抬头，发现顾卓已经站到了自己面前，连忙从他车上弹了起来，“顾总……对，对不起，我……等得有些累了……”她视线在他含笑的眼睛里呆不住，在他微弯的嘴角那呆不住，只能一路往下飘，于是便又发现了自己留着他车头的饼干，赶紧一把拿走，“也等得有些饿了……”

　　风哗啦啦地吹，天上的云灰沉厚重，一朵一朵被刮得连滚带爬，太阳被彻底遮了个密实，这种天气真的是该有冷意的。可顾卓此刻却觉得跟丁瑾早上一直说的那句话一样，真不冷。他笑笑，从她的手上又拿了一块饼干吃，“去吃饭吧，天大的事也要吃饭。”他对她笑笑，“否则天塌下来都没力气扛。”

　　***

　　“要死啊！”欧莎倩大喊，“又要去五厂！丁瑾，你告诉我，我在策划部吗，我还是在策划部吗？”

　　“你不是跟水解蛋白系列的那个策划吗？”

　　“是啊，就是啊！最新指示，将俪偲的白肤美列为第一竞争对手。湘姐要亲自到研究室看实验，而不是实验后的报告……我的天……”

　　“白肤美。”丁瑾念了遍，还没说完便先笑了出来。

　　“你也有同感吧。”欧莎倩咂嘴，“我怎么都觉得跟它一比，档次都掉没了。”

　　丁瑾忍着笑，“你当成白富美，能提升不少档次。”

　　“要是最新那个魔法盒子系列还差不多。”

　　“那个还没有多少参考数据。而且它的受众跟我们水解蛋白系列的受众不是一个群体。”

　　丁瑾没有说，她将再次直对顾卓，跟进公司最新的新品策划，名字还在商榷中，而首选竞争对手，就是俪偲的魔法盒子系列。连她都有种游离在策划部之外的感觉，别人肯定更甚，所以她没有说。

　　欧莎倩撇嘴，“反正那名字很土，听着就想吐。”

　　丁瑾笑，“又不是让你做它的策划，是让你做击倒它的策划啊。难道你不觉得它在你心目中的形象越是低下，你越有斗志和信心吗？”

　　欧莎倩无神表情地回答：“好吧，我成功被你洗脑了。”

　　丁瑾抿唇，转而问道：“这次又要过去多久？”

　　“两个星期。”

　　“那你是连圣诞节都要在那边了？”

　　欧莎倩拉着她的手臂，“我是连你的生日都在那边，但我会尽量赶回来的。反正之后是元旦，我就不信还能逼着加班。”

　　丁瑾看着她，视线却像越过她，落在她身后的某一个点上。生日。连她自己都快要忘记了。以前是母亲给她过的，每天早上一碗面，晚上一块蛋糕。后来就都是薛皓给她过的，没有课的时候他会开车带她到别的邻近的城市，有课的时候他会从她下课的那一刻开始把节目排得满满当当。去年，是她自己一个人过的。她给欧莎倩递蛋糕的时候才告诉她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如无意外，这将会是她继续一个人过的生日。

　　人往往无法预知许多事情，所以那些事情会成为意外。所以丁瑾也同样无法预料，她今年的生日将会成为意外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