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马天下》鲤无衣

112、初见贤弟

　　吴邪其实没怎么想难为赵统，他说的‘确认一下’，就是真的想确认一下。

　　他和赵统蹲在营帐边上，伸手指了指前面正在攀谈的俩人：“……你看，这俩是不是范强和张达？”他心思细密，想到已经除了关羽身边的大患，就顺手把张飞边上的拔了也是。

　　却没料到赵统一脸为难：“……大人，我就是一镇军将军，蹭蹭将军的虚名，其实没那么大职权……”

　　看着吴邪脸色不对，他咽了咽口水，又道：“所以也不是谁都认识的……你要说爹那边的人，每天出列行伍的，我还比较熟……”张将军这边的人，我可是一个也不认识啊。

　　吴邪听了倒也没再难为。他摸了摸下巴想，之前据理力争，又每日跑去诸葛私邸，将丞相扰的不胜其烦，终于是把赵云的官职从一个杂牌将军给提到了从一品的八命将军——仅次于正一品的九命上将军。而赵统不比姜维受诸葛喜欢，屡屡被派出去立功，此刻已经升至六命将军，也有了自己的封号。他一直在赵云手下做事，没有大战，无处施展抱负，他始终是一个无功无过的杂牌将军。

　　看来要长见识，还是得放他小子出去历练一下才行。

　　赵统见吴邪不说话，以为他是对自己有些不满，不由得也黯然。他往日和姜维交手，不吹不让，两人手下各过三百招，不分胜负。而此刻好友却常能上阵杀敌，自己却往往被塞在后勤当一个后备兵。虽然名声好听，父亲罩着的光环也大，却无法纾解自己不得重用的郁闷。

　　吴邪见他黯然的表情，不由得伸出手去揉了揉他的脑袋道：“别着急了，你爹不也是多年媳妇熬成婆的。当初他在军营里比你更惨，立的功打得仗不比谁少，可是却总是个可有可无的半吊子职位。”

　　说着他又道：“你要是想出去透透气，就跟我一同去吧。”他曾见过初见这少年意气风发时的模样，有些不忍他被这样的闲置磨圆了棱角。

　　话毕他见到赵统眼睛一亮，面上却还有犹豫。吴邪直起身来，道：“去和孟起将军打探消息，打听到了这俩人，把他们从三爷营里拔出来。随便放哪儿，不要近各位主将的身，不要重用，也不要刻薄。做好了之后来找我。”

　　马超黄忠等人是迟赵云他们几日出发的，吴邪虽然出门少，但是却对军中的事情再清楚也没有了。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见赵统气喘吁吁的过来，已是卸了甲换上一身白袍，眉目之间的英俊颇有几分赵云的影子。

　　“你同我去找一个人。”他道，将擦好的黑金匕首插进腰带里。

　　此时山中，烟雾缭绕，远远望去，如同一片神仙洞府，仙家福地。

　　坐在磐石上的老头儿端的姿态极稳重，手中一杆拂尘，双目微合，眉心一点红痣。他对面却有一黄杉露胸的男子，不停伏地磕头认错，直将前额都磕的鲜血淋淋。

　　“起来吧。”老人长叹一口气，声音沙哑：“我早与你说了，不该去招惹那人的。”

　　男子抬头，眉心一片殷红，口中喃喃：“是我当初不听于吉仙师的话，如今宗师怪罪下来，只求仙师降罪只罚我一人，放过我教中其他教徒吧！”

　　老人摇头，颔首道：“这并非是于吉老头儿不放你，是天不放你。你也见到了青龙，那人是天命所归，你本就不该去掺合那战场的。”

　　男子热泪满含，嘴唇却被咬出鲜血：“当日仙师只说那人不是身负紫薇气运，张角曾受过周都督的恩，便想帮东吴渡此劫难，万万没想到他竟能唤出青龙来……”说着他脸上一片惊恐，那日吴邪在城颠唤出青龙的画面仍让他感到恐惧。

　　于吉老头叹了口气，搀他起来：“那日我与左慈交手，见到这人便知不是池中物。开始我只以为是个文曲星，你若能争取过去也是好的。却不见上次见到他，他身上所负的气运越来越乱。行以至此，走一步看一步吧。”

　　赵统跟在吴邪身后，他万万没想到吴邪这次出来，说是找人，却一晌午的功夫，带着他已经在这蜀中边陲城镇将街头小吃给吃了个遍。

　　“伯纪，你看那个包子摊如何？”吴邪咬着糖人道：“你中午还没吃饭，去买去买。”说着往赵统手里塞了一大堆铸钱。后者摸了摸自己肚子，点点头去了。

　　吴邪几辈子没吃过糖人，此刻倒是吃的回本。他嘴里叼着一个，看赵统走的不远，就自己四处逛摊打晃。来了这里这么多年，却始终被战事折磨，唯有在荆州的时候跟着甘兴霸打了打牙祭，还打出了人情。此时好容易赵云等人都走了，师父师娘又比狗忙，这才拖着身子出来逛逛，顺便带赵伯纪吹吹风。

　　抬头看见个果子摊，老板是正宗的川人，一口招揽生意正经的蜀中话让他不由得想起来某个还在蹲大狱的人。吴邪挤开人群想上前抄袋果子就走，忽然被一个人撞倒在地。他身子骨弱，晕晕乎乎的坐在地上一抬头，却见旁边出现一个清俊的少年。

　　之所以注意到他，那是因为这人在一群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人民群众里实在太他妈的出挑了。身姿风流，身型纤细，一张脸白的像扑了粉，眉目里掩不住的清俊。发带扎的整整齐齐，手中一把折扇。这样英俊的一个少年，此时正低着头，弯着腰，和老板，砍价。

　　这画面真的是太刺激了，饶是吴邪这么多年见多识广，一时也有点反应不过来。

　　等到那少年砍得满意了，往腰里一摸，却见那里空空如也。

　　少年愣了，老板愣了，看戏的吴邪倒是没愣，还在旁边吃他的糖人。

　　老板说时迟那时快，一看就是个练家子。没等少年丢钱的声音嚎出口，他一把抓住少年的领子，只将那上好的织云锦缎扯得嘶嘶作响。吴邪一愣，然后下意识的伸出手，一把抽出嘴里的糖人粘在老板手上。

　　霎时间，天地都静了。

　　那个黏糊糊的糖人在毒辣日光的照射下，滴了一滴糖浆到少年的领子上。

　　赵统抱着包子走过来的时候，还看见吴邪一脸赔笑：“我付，我付，原价赔偿。”

　　好容易送走了老板这尊煞神，吴邪掏了掏腰包，有种自己把半个月俸禄都赔出去了的感觉。尤其心疼粘在老板手上的那尊糖人，天知道他还没舔几口。

　　而那个被救的少年抱着一袋果子，看着他二人一并过来，抱拳道：“多谢贤兄相救。”

　　“那什么，别乱认亲，谁大还不知道呢……”吴邪顺手抄起赵统怀里的包子咬了一口，又掏出一个递给他道：“你吃不吃这个？对了，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名儿呢，看你不像这儿人啊。”

　　“愚弟姓司马，字子上。”他话还没说完，吴邪一口包子噎在喉咙，险些背过气去。

　　赵统连忙给他递水，又拍背。

　　吴邪缓过神儿来，不可置信的问道：“你叫啥？”

　　“司马子上。”

　　少年一脸怔愣的看着这人，感觉他似乎被自己的话噎的不轻。

　　“司马昭啊……”吴邪又灌了两大口凉水顺气，同时有点不信的道：“你真是司马昭？可是你怎么没胡子啊？”

　　“呃……愚弟刚刚弱冠，还未蓄髯……”

　　赵统在一旁很是时候的提醒道：“司马子上？是不是前段日子一手好诗好箭好骑术，名震江东那位？”

　　司马昭微微颔首，脸上有掩不去的骄傲。毕竟人家出身名门，又文韬武略，才有机锋，年纪轻轻便得了不少赞名，自负也是理所应当。吴邪却觉得这人实在是他妈的谦虚了，司马昭之心别说江东了，那是天下，不，历史闻名啊。

　　吴邪立马来了兴致，也不管司马昭的贤兄愚弟了，恨不得上去就把他抓回蜀营，这样那样，那样这样。最好拿他做个人质，威胁司马懿几天之内自己来蜀中受罚，过期刀起人头落，还要给他顺丰把人头寄回去，还要邮费到付……

　　大中午的，司马昭愣是被吴邪盯着他的眼神看出了一个寒战，不知道自己在对方的脑袋里已经身首分离了。

　　来到这里之前，吴邪并不十分讨厌司马家，甚至欣赏他们一族的多智，决绝，果断。但是来了之后，他对这个早知道要坐上历史皇位的家族不是一般的恶感。就差每天睡前祈祷他们路遇意外，出门遭不测，最好自相残杀到灭族，好让他省点事儿安安稳稳的把刘备或者阿斗扶上位子去。

　　只是司马昭居然不在北方好好呆着，反而跑来蜀中跟人砍价。吴邪真的是不用脑子想都能知道司马一族是来干嘛的。这天底下从来不缺人倒众人踩的事情。掰着手指头数数，现在的东吴，没了周瑜孙策，没了陆逊吕蒙，没了甘宁孙尚香，用姜维的话说，那是一个能打的都没有。鲁肃凌统等人再苦苦支撑，上有曹丕施压断交，下有季汉大军攻境，虽然东吴根基牢稳，但是撼动那就是时间问题。这么一来，虽然曹家也想从东吴这里分一杯羹，但刚断交就拆人家留下的名声可不太好，就派了司马家来。

　　“来一场诗武切磋。”见司马昭扇子一抖，微微一笑，唇齿轻启抛出了这次司马家来蜀中的借口。吴邪觉得身下有个地方隐隐的痛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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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吴邪：啧啧，司马家的这小子长得是真好看，又会来事儿……
赵统：军师你别这样，我爹还没走远呢……
赵云：【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