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乡》calor

1、返乡

　　此次回乡，一方面是因奶奶病危，另一方面是来叙叙旧的。
　　乡间的路总是不好走，连车也要象虫般绕着弯走。车轮打着转，扬起一片飞尘，拖出一条土色的尾巴。一丝凉风从窗缝中钻进来，又穿过我的背走了，留下了它的寒意。乡间的山风是厉害的，有劲的，更何况这是山顶的风呢？但今天它却为我引路，带我重回熟悉而有陌生的小村庄。
　　一下车，便可望见奶奶的居栖之所，那外墙脱落的瓷砖，足以显示这所老房的悠久和简陋。匆忙走向它，蓦地看见又是那老头，一身四季不变的穿着，安详的坐在竹腾椅上，也不知他在想什么。还是不去猜它吧！接着向前走，打量、思索着周围的一切，好像对它们有些亲切，不自觉得就顺手去摸摸、碰碰。短短的一路留下了我的足迹，从发源起的大路到了那终点——老屋。我又见到了奶奶，她瘦多了，原先如西瓜般地大肚子现在却陷进了骨里。她先前是能说会道的，还常常抱怨老天不公，让自己害了这坏病。现在她睡深了，打着鼾，也许是在等着死神地到来吧！看完了将死地农村上一辈人，母亲拉我去这老房的楼上，说是她一人不敢上去。于是我同母亲上了楼，这儿的一切只需两个字（空、旧）来形容就够了。稀少的家具没了10几年前的新鲜，更多了它们的破损和古老。其实这也不足为怪，小村落后，出去闯的人就特别多，只剩下它们在了。待母亲打扫完它们，我们便下楼去了。母亲看这掉漆的楼梯，忆起了往事对我说：“当初我这农村妇女忙呀，见你睡着了，就到小溪边洗衣服去了。等我回来，你已经坐在楼梯的阴暗处，眨巴着眼痴痴地坐着，见着我，一下子就哭了出来。”我有些疑惑，摇摇头说不记得了。
　　在小村居住的数日，总有路上的行人惊奇地看着我问；“你是家驹吗？都长这么大了！”我却一脸茫然，应了声就走了，也不知这是哪个大姑或大婶还是爷爷或奶奶。村里的水是很暖、很甜的，人们就靠这水烧饭、洗澡。一个清凉的秋日傍晚，我无聊地徘徊在老屋门口，见着一50岁左右的人，赤着上身正用那水洗澡呢！我一惊，放大声问过去：“今儿多凉呀！你？”他憨厚地一笑说：“没什么的。”是呀，山里人每天同蚊蝇、天气打交道，已经不怕叮咬和冷热了。我好生佩服。
　　乡里的夜来得快，天也亮得快，三天马上就过了。我离开了这儿，重新回城里去闯。末了，还望见那老头在想着什么，那老屋好象也在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