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番外二：绅士篇之情人 ...
-
对于十四岁的柳生比吕士来说，书本、网球以及网球部的那群少年，代表着他全部的校园生活。
温文尔雅、知书达礼是贴在他身上的标签，智慧博学、德才兼备是他所拥有的光环。他是各科成绩优异的资优生，是王者立海大网球部的正选，是闻名关东乃至全国中学界的绅士。
同龄的男生多羡慕他，女孩子们则是倾慕他。
然而，他并没有因此而得意忘形，冷静、自制与谨慎这些特质，在他成长的过程中，已深入了骨子里。旁人眼中温柔体贴的绅士，本质上是骄傲刚强的；刚强造就了他坚毅执着的品格，骄傲注定了他力求一切尽善尽美。
温和又冷淡、理性却热情，是十四岁的柳生比吕士。
当然，十四岁的人即使比绝大多数同龄人早熟，终究不如成年后那样沉稳，还是有着独属于青少年的意气飞扬。
虽不像同龄男生那样会在私下里讨论女生的种种，对于爱慕自己的女孩子的心意也都礼貌地婉拒了，但作为一个正经严肃、实则闷骚的宅男，柳生并不是从没考虑过感情方面的事情。
考虑到学业问题与有关未来的规划，他没有打算早早地开始一段恋情——谨慎的性格让他习惯紧锁内心，不会轻易地接纳一段陌生的感情。
但，这不代表他未曾设想过，自己所钟意的理想型到底会是什么样子的女生：乖巧漂亮，温柔体贴，善良纯净……这些美好的词汇，汇集了他对将来喜欢的人一切最美好的向往。
——如果，对方除了这些标签外，还拥有一副软萌易推倒的外表就更好了。
于是，抱着美妙想象的柳生比吕士，在十四岁的这一年，遇到了几乎与他心目中的理想型完全不一样的白夜。
乖巧漂亮？
白夜当然漂亮，可是那过于妖艳的长相，不是柳生偏好的类型；乖巧，虽然沾了点边，但更多时候，这个有点跳脱的家伙总会做出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情。
温柔体贴？
白夜对待熟人其实还算体贴，但这家伙的脑回路实在奇葩，注定了要比正常人活得更为自我，那样的率性恣意完全遮掩了一切有关“温柔体贴”的品质。
善良纯净？
善良这个词，可以说，基本上与白夜无关；不过，在某种程度上，这个少年确实是这人世间少有的纯净之人。
除此，白夜表现出的散漫与轻挑，都不是生性认真、内里有些挑剔的绅士所赞美的优点。
总而言之，在最初的时候，柳生绝不会将这样的一个人，与自己设想中的完美恋人联系到一起。
说不上讨厌，也谈不上喜欢。
不过，白夜那能吸引所有人眼球的外表，还是让他下意识地多瞅了几眼——无关审美——纯粹是联想到最近入手的那款养成游戏。
游戏支线之一，是妖冶魅惑、美艳无双的魔女将主角推倒反压的结局。
白夜的气质与外形，与那个魔女有五六分的相似。
柳生则更喜欢另一种身娇体软易推倒的loli女王父嫁的结局。
然而，正所谓“世事难料”，即使心思缜密、谋虑长久的绅士，也不可能预料到事情的未来走向，哪怕是自己的情感，也无法掌控自如。
心不由己，则情不自禁。
在白夜转到本班级后，柳生坐在他的斜后方。座位离得太近，他不可能不注意到这位转学生的一言一行。而对方与真田的互动，看起来还是挺有意思的。
真田是个负责任的班长，尽管一开始看不惯白夜的“松懈”，但依然尽心尽责地帮助对方适应校园的学习生活。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柳生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旁观着白夜与真田的互动，当看到真田被刺激得怒火冲天时，某人露出茫然又无辜的表情，心里莫名地有些骚动，第一次产生“有点可爱”的想法。
印象是一种玄妙又感性的认知。有时候，需要经年累月的相处才会让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形成固有的感觉；有时候，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百般讨好也都无法消除对方的恶感；有时候，一个微笑，一个举动，或者是一句话，甚至只是一声没有意义的语气叹词，都会陡然逆转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观感。
说不清到底是哪种，柳生很清楚地察觉到自己对坐在前桌的少年，印象逐渐改观，不至于说有好感，但是每天抽空观察一下对方，慢慢地形成了一种习惯。
矜持自制的性格，让柳生没有贸贸然上前与白夜结交。
直到老师要求他与真田对白夜进行针对性地辅导……
突然就有种喜悦的情绪，浅淡的，却在心里隐约留下了痕迹。
同在一个班级却几乎没有交谈过的两个人，终于有了交集，然后慢慢熟悉，等到白夜正式成为网球部的一员，柳生站在一旁看着他与丸井、切原开心地玩闹在一起的样子，隐约产生了些许急迫的心情。
他想，他应该能够与那个少年成为朋友。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白夜已然与网球部的少年们打成一片。不管白夜给人的第一印象如何，长时间的相处下来后，很少有人会真正讨厌他——至少，这群心高气傲的网球少年是发自内心地接纳对方成为他们的一员，其中自然包括了柳生。
“龙蛇之舞。”
看到动漫嘉年华的舞台上，男扮女装的白夜，柳生有些被惊到，对方倨傲冷漠的姿态、目空一切的眼神，让他总觉得别扭得很——说不清是因为对方穿女装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
等扮演神乐的白夜下了舞台，与仁王、切原玩闹在一起时，看到那张妖冶的面孔上露出他熟悉的神色后，那种别扭感悄然消失。
会场有些吵，不知道仁王说了什么，男扮女装的少年斜眼瞪了对方一眼，看起来有些郁闷。
默默围观的绅士，不自觉地伸手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心里只有一个词在刷屏——
卡哇伊。
可爱，这样的词语不该是形容男生的，但在白夜鼓起包子脸的那时那刻，柳生觉得再没有比这个词能更加贴合地形容了。
晚上回到家，做完每天例行的事情后，柳生点开了电脑屏幕上的游戏图标。
那款养成游戏，快要通关了。
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原本走的loli女王路线严重偏移，看目前的走势，很有可能会是魔女的结局。
脑海里突兀地出现白夜女装的画面……
魔女其实也不错。
如果最后来一个反转，魔女是个男性扮演的更好了。
当然，就算魔女是男扮女装的，还是没有白夜漂亮。
“柳生，你在看什么？”
合宿的夜晚，大家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听到耳边的问话，柳生一时难以集中精神，连答案都忘记回应——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喷洒在脖子上的温热湿润的气息吸引去了。
他说了什么，早已记不清了。
那一夜做的梦，却从此深刻在心底。
一场欢乐的、绮丽的梦。
欢乐到极致，醒来后便是前所未有的空虚。
实在是件很尴尬的事情。在梦中，对同性朋友做了那样的事情。
他想，这只是青春期的正常冲动。
但是随后的日子里，断断续续的，不止一次做着类似的梦，梦里的主角始终是一样的人。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活到十五岁，柳生比吕士第一次有这样惊慌失措的时刻。
理智告诉他应该做出怎样的决定；但是情感，却让人身不由己。
更让人苦笑的是，在发觉到自己的心意后，他几乎是立刻察觉到柳莲二对白夜的特殊——很不明显的、旁人难以察觉的微妙情感。
他喜欢上了自己的朋友；
他喜欢上的朋友与自己同一个性别；
他喜欢上的同性朋友被他另一个同性朋友同样喜欢着。
无论从哪个角度考虑，这段感情都不应该继续下去。
他在心里做出了一个决定。
然而，如果感情能够自由地被掌控，便不会存在“情不自禁”这样的事情。
看到白夜和他那位“幼驯染”的默契，看到白夜与柳日渐变得亲密，不由自主地会产生一种名叫“不甘心”的情绪。
畏首畏尾，轻易放弃，本就不是他的作风。
可是，让人无法不顾虑的现实种种，总是桎梏着他的行动。
到最后，只能放任。
放任时间加深或冲淡这样的心动，然后在他足够担负起现实的沉重责任时，做出一个明确的选择。
这一天夜里，柳生又做梦了，是同样的主角、不同剧情的梦。
第一个梦，他攻略的魔女变身成男性，和白夜一模一样，然后就像游戏结局一样，反压了主角；
第二个梦，他攻略魔女失败了，顶着白夜脸孔的魔女和大魔王欢乐地牵手、双双把家还。啊，大魔王临走时，对他诡秘地笑了一下，说道：“你攻略的成功概率在0%。”
第三个梦，白夜踏着彩云降落在他的面前，说：“柳生，你不要攻略魔女了，攻略我吧！”
然后，他醒过来了。
黑漆漆的夜里，柳生坐在床上思考起来：第一个梦实在惊悚；第二个梦，嗯，作为一位谦和有礼的绅士，他不该随意腹诽朋友；第三个梦……
柳生觉得白夜的提议很有建设意义。
所谓机不可失、时不我待，优柔寡断非绅士所为。
打开手机，给白夜发了一条信息，通知对方，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考试，他决定明天去伊东神社帮忙补习。
你没有爱上一个人时，你会以各种指标作基准，描画你所喜欢的理想型对象，为将来的爱人，设下条条框框。
当你爱上一个人后，他或许不完美，甚至根本不符合你过去的标准，但他就是你的理想型对象。
因为，爱则不由己，情来不自禁。
“柳生君，这是我亲手做的巧克力，请你收下。”
紫发青年轻扶着眼镜，语气委婉地拒绝了面前这位女性。
女子显然很失望，有些不甘心地追问：“柳生君拒绝我的礼物，是因为有喜欢的人了吗？”
柳生微微点头，表示了肯定。
女子顿时泄气了，神情黯淡，心里却还残留着一丝期望：“你能收下这份巧克力吗，就当是义理巧克力……”
“抱歉。”
女子嗫嚅道：“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柳生始终表现得如温和有礼的绅士，“我只是不想让我的爱人误会。”
听到“爱人”的说法，女子脸色变得煞白，彻底死心了。
等女子离开，柳生转身走向不远处的庭院，打开大门，走到院中那棵高大的树下，仰头说道：“白夜，怎么又爬树了？”
树上的人冲他挥着手：“哟，你今天下班好早！”
“下来吧！”说着，绅士冲树上的人展开双臂。
看到男人这样的动作，白夜当即从树梢头一跃而下，动作极其熟练，精准地扑到对方的怀里。
柳生稳稳地接着了人。
“喂，比吕士，为什么不收下那个女的送的巧克力啊？”
“你喜欢吃巧克力的话，”柳生面无表情地说道，“可以多买一些存放在家里。”
白夜眨了眨眼，将脸凑了过去，挑了下眉：“你生气啦？”
柳生抿了抿嘴，没有回答，只是就着抱人的姿势，往屋子里走去。
白夜扑哧笑出声，脸颊懒洋洋地蹭了蹭男人肩头：“真小气，我刚才是开玩笑的。”
再怎么感情白痴，和这人在一起又不是一两年的功夫了，他怎么会真的不懂对方介怀的是什么呢？
柳生在门口停着脚，低头注视着自己的爱人：“这不是小气不小气的问题。”
白夜的性格使然，让他无法在感情上计较太多。但偶尔，比如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对方毫不在意别人向自己表达爱意的事实，或多或少，让他感到……难过。
在爱情面前，即使是绅士，也是极度自私的。
他希望，他爱着的这个人，能够像自己在意对方一般，在意着自己。
对待白夜，柳生觉得自己总也无法满足，拥有了越多，便渴望得越多，恨不得……将这个没良心的家伙，吃到肚子里。
察觉到柳生的心情有些阴郁，白夜没再嬉皮笑脸，主动地在对方的嘴上亲吻了一下，然后退出男人的怀抱：“比吕士……”
早已成年的柳生，对情绪的控制能力已然提升了不止一个层次，很快便收拾好心情：“嗯？”
白夜扬起一丝笑：“你去开门，有惊喜哦！”
看到某人神神秘秘的模样，柳生倒是被挑起了好奇心，至于对方所说的“惊喜”……
还是做好被惊吓的准备吧！
柳生上前一步打开了门，顿时僵在了门口。
——有点惊吓，但也确实是惊喜。
虽然，哭笑不得的心情更多一点。
满屋子都是红殷殷的玫瑰花，还有 “铺”满了地板的玫瑰花瓣。
花太多了，让健康的人都要担心会不会花粉过敏。
“你……”柳生猛地转头看向白夜。
白夜得意地笑开：“Happy Valentine’s Day！”
绅士微愣。
老实说，他根本没想到白夜会记得情人节，更没想到这个家伙会主动做出这样“浪漫”的事情来。
——虽然这种“浪漫”，老套过时。
将人揽抱在怀里，柳生忍不住微笑了：“怎么突然想起弄这些玫瑰花？”
“不是说，情人节要送玫瑰花和巧克力吗！”白夜理所当然地说道，“有没有觉得惊喜？”
紫发青年有些按捺不住悸动的心情，低头便吻上了爱人的嘴，含糊地说道：“确实惊喜。”
喜的不是白夜记得情人节，或是送花这种行为的本身，而是因为……一种切实感受到的，来自爱人的心意。
不过，花要是少一大半，或许更好一点，至少……没那么吓人。
一个深吻结束后，两人走入房屋内。
“白夜，”待发现楼上楼下所有的空间，包括卧室的床都被玫瑰花或花瓣侵占了后，柳生只觉得黑线，“你是不是搬空了花店？”
白夜摇头：“今天买花的人太多了，附近花店的玫瑰花都卖光了。”
“那这些花从哪来的？”
“哦，我上午去了趟迹部家，”白夜语气轻松地说着，“他家种了很多玫瑰花，我就摘了一点。”
柳生默然，几秒钟后，果断地决定：“这两天我轮休，我们去度假吧，现在就出发。”
再不走，他担心迹部景吾会杀到神奈川，直接把某人抛尸东京湾的！为了爱人的身家性命着想，他们还是早点跑路吧！
“哎？不是还有烛光晚餐吗？”
在这个充满花粉的地方进行烛光晚餐？
“我在一家法国餐厅订了餐，”紫发青年揽着爱人的腰，“走吧！吃完晚餐，还可以去泡温泉。”
“哦。”
水汽缭绕的温泉池中，有情人忘情忘我地纠缠在一起。
一个人的手穿梭在另一人的紫色头发间，骨节分明的无名指上，一枚式样简洁的铂金戒指正隐隐反射着光芒……
与此同时，远在东京的迹部景吾，终于解决了近日缠身的公务，在享用完一顿迟来的晚餐后，决定去他最爱的玫瑰花园散散步、吹吹风。
然后……
早已修炼得喜怒不形于色的前冰帝帝王在这一刻彻底破功了，是一声忍无可忍的怒吼：
“伊、东、白、夜！”
[番外二完]
作者有话说第114章 番外二：绅士篇之情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