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日中天》万俟泓

2、第二章

　　成亦凡被带上了山寨的主厅，他放眼望去，主厅两旁各站着十个山贼，而为首的那人竟是一个跟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女，只见她一身混搭的红，身上的铃铛等挂饰随着她的走近而发出越来越清晰的“叮铃”声。
　　带他上来的守卫朝着那红衣少女拱拱手后在一旁站着，少女绕着成亦凡走了一圈后，说道：“听阿翔说，你想要跟我赌一把。”少女说着，眼睛直盯着成亦凡的脸打转，不禁感叹原来他这么清秀俊美，那天居然没发现。
　　成亦凡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避开少女的目光后点点头，说：“嗯！”
　　“好，那你清楚我们的赌约吗？”少女也跟着成亦凡别过头，又一次对上他的脸说道。
　　“知道！只要受你们三刀不死，就可以留下我们的命还有财物，这就是你们说的‘三刀留’”成亦凡镇定地说着。
　　“对，不过，可没说是留下来给你们还是给我们哦！”少女笑嘻嘻地说道。
　　“你……”
　　“我怎么了？”
　　“你不守规矩，不是规定了，留给我们的吗？”
　　“什么规定，这里是我的地盘，我说了算，明白吗？小子！”
　　“你……”成亦凡一时气结，确实这是人家的地盘，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可说什么呢？不过更让他气结的是，那少女居然伸手拍拍他的脸，摸了又摸，赤裸裸地调戏，“你放尊重点。”成亦凡不悦说道。虽说命被他们控制着，但自尊他确实要自己掌握住的，这就是他的高傲。
　　“好，听你的。”少女拍拍手，耸耸肩走开了，而后又问道，“这样的规矩，你还要继续吗？”
　　成亦凡迟疑片刻后，点点头说：“继续！”
　　“有种！阿翔给我匕首。”
　　“是！”阿翔应了声，递上了一把匕首，阿翔就是方才的那个守卫。
　　红衣少女接过匕首，慢悠悠地走近，又慢悠悠地在成亦凡眼前转动着匕首，炫耀着她的好手技。
　　“等一下！”在匕首抵在成亦凡胸前的时候，成亦凡突然喊了出来。
　　“怎么，后悔了？”
　　“不，我想问一下，如果我没死，你会帮我医治吗？”
　　“什么”少女有点错愕。
　　“如果我没死，你会帮我医治吗？”
　　“哈哈！”少女这下听懂了，大笑起来，连带着厅里的山贼也都大笑了起来。
　　“放心，你若没死，我会帮你医治；你若死了，我们也会帮着把你埋了的。”说完众人又是一片大笑。少女大笑中，望向成亦凡，见他额头上已经冒出汗珠，知他内心定是害怕的，便笑着问道：“我说小子，你们当家的给你多少钱，让你这样为他卖命啊！”
　　“没有，”当少女还在诧异这一回答时，成亦凡说出了更让少女诧异的话，“我就是当家的。”
　　“就你？”少女显然不相信，她绕了成亦凡走了一圈，上下大量着，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嘛。
　　“怎么，不可以？有志不在年高，寨主你不也一样？”
　　“哈哈，不错，我还道这世上就我最了不起呢，没想到还有你。不过你也不一定比我厉害，你现在不就在我手上了吗？所以我还是这世上最了不起的。”少女说着，骄傲地手舞足蹈，身上的配饰铃铃作响。接着她又好奇地问道，“你不怕死？”
　　“我怕！但我要对我的手下人负责，我只能放手一搏。”
　　“不错，我喜欢。要是你不死，我顾红叶愿交你这个朋友。”
　　“谢寨主赏识。”
　　“好，不废话了，我们开始吧。”顾红叶调皮说道，好似只是开始个游戏似的简单轻松。

　　成亦凡闭上了眼，额上细汗密布，已是汗流浃背了。他用意志控制着自己不要脚软，不要被吓晕，一个劲地告诉自己，只是疼而已，顶多疼而已，不会死的，不会死的。
　　而顾红叶看着眼前的少年，不禁觉得好笑，她见过胆小怕死的人，也见过视死如归的人，但却没见过像他这般，明明怕死，却也装作视死如归的人，不过也就是由于这样却也让红叶对他有了几分倾佩，他应该是一个很有担当的人，他应该有着他想守护的东西，有着他的坚持。突然地她好想了解他，好像知道他的过去和将来。不过眼下她最想做的却是要逗逗他，她觉得吓唬吓唬他这么一个怕死的人应该是一件很有趣的事。于是她扬起匕首，匕首尖在成亦凡身上游离着，却又不刺入，她能明显地感觉到匕首每一下的移动，匕首下的身体也随之颤动。该是怎样的人，才这般呢？红叶很是疑惑。
　　成亦凡尽量让身体挺得直直着，但忍不住每一次颤动，他的拳头紧握，指甲都陷入了肉里了。这三刀就像离开囚笼的三个大关，每次匕首的移动，他都告诉自己过了这关就少了一关了，就可以离开了，但每次匕首都没有刺入。这惊惧等待的时间过得格外地漫长，那头上的汗水滴在地上也格外地清晰。

　　终于，“哐当”一声响起，成亦凡睁开被汗水压得很重的眼，只看得那红叶浅笑道：“你赢了。”
　　“什么？”成亦凡小声问道，声音有点沙哑。
　　“我说，你赢了，我把你们的命和财务都留给你们，我不要了。”红叶提高音量说道。
　　赢了，他赌赢了。成亦凡如蒙大赦，欣喜万分，而此刻他的脚却不受控制地软了，整个人跪坐在地上，煞时脸色惨白，竟晕了过去。
　　“喂，你怎么了？喂！”顾红叶见状忙问道，在确定成亦凡只是晕了之后，转身对两旁肃立站着的山贼嚷道，“你们傻站着干嘛，还不快把张老头给我叫来！”
　　“是！”有人应了声，马上跑出去了，很快便又几个人把成亦凡扶进房里。

　　“老头，他怎样了？”顾红叶对着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道。这张老头是落霞寨里有名的大夫，只见他捋捋胡子，晃着脑袋说道：“没事，只不过是劳累过度，担心过度，只要她好好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哦，”顾红叶舒了一口气，接着说道，“真没劲，这么快就晕了，我都还没刺他呢。”
　　“唉，我说寨主姑奶奶啊！你何苦为难一个小女孩啊？”
　　“什么？你说……你说……”红叶指着成亦凡道，“你说他是女的。”
　　“是啊！”
　　“啊！”红叶叫了声，难掩失望，不过这也就更勾起她的好奇心了。
　　“有事吗？”
　　“没，没没事！”红叶摆摆手，突然想到什么，便接着说道，“不许泄露她的真实身份哦，不然我把你的胡子拔光。”或许她这么打扮，有她的道理吧，自己还是不要破坏的好，而且寨上光棍那么多，要是知道还关着这么一个俊美的女子，不知会起什么坏心思。
　　“知道啦，我老头子，才没那闲工夫呢。”
　　“还不快走！”红叶刁蛮地朝张大夫踢了一脚。
　　张大夫摇摇头，也笑呵呵地出去了。他自从红叶的爷爷当寨主时便已经是这闻名的大夫了，他也是看着几代寨主长大的，他也很清楚红叶，知道她刁蛮任性的外表下是很有才能手段的，他也知道红叶志不在寨主，而是经商，这从每次红叶劫持那些过往的商车后的感慨就能知道了，只是这个时代，哪容一个女人抛头露面，更别说是游走于商旅之间。因此纵使红叶有十足的商业头脑，也只能表示惋惜了。不过别看着小丫头刁蛮，待人还是蛮古道热肠的，也深受寨上人的喜爱。
　　红叶坐在床沿，低头凝视着成亦凡，也是，哪有男人长得这么清秀俊美啊！她应该是一个很有故事的人，红叶想着。突然身前一股劲推来，她的身子后仰，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啊！你干嘛！”红叶坐在地上揉揉摔疼的屁股，嚷道。
　　“哦，对不起，我被吓到了。”成亦凡歉意地说道，不过这也不能怪她，谁叫红叶把脸靠那么近，她睁开眼，不立马推开才怪呢。
　　“哼，你倒是醒得挺快的吗？”顾红叶说道。
　　“我记得你说我赢了的，那我可以走了吧。”成亦凡说道，说着掀开被子穿鞋。
　　“走是可以走，不过你得回答我几个问题。”
　　“可以。”成亦凡正正衣服，说道。
　　“你是女的？”
　　成亦凡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她识穿身份，有点诧异，但还是点点头。
　　“嗯，放心，我会保密的。我很好奇，你明明就很怕死，却还要这么倔强地接受我的赌约，你哪来的信念啊！”
　　“首先，我有事先了解过你们，我知道你们还算是挺有道义的，如果我接受了想必你们会遵守诺言，再者，我不能让那些跟着我的人无辜丧命，我要对他们负责。最后，”成亦凡顿了顿，说道，“这是我的第一笔生意，我不能让它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你是个商人？”
　　“嗯！”成亦凡补充道，“我家世代从商，是有名的商号，只是到我父亲时……落败了”成亦凡有些失落，随即又很坚定地说，“所以，我要担负起重振我成家商号的重任。”成亦凡不知怎的竟对顾红叶说了这些话，或许是觉得她应该是个好人吧。
　　“我知道了，我叫顾红叶，是落霞寨的寨主，你叫什么名字？”
　　“成亦凡！”
　　“你以前应该不是叫这个名字吧？”顾红叶脱口问道，或许是直觉吧。
　　成亦凡虽然好奇她的问题，好奇她的洞悉能力，但还是坦白说道：“这是我决定做一名商人时自己起的名字，我不希望我父亲给我起的名字，它太沉重了，它总让我想起那个名字背后的牺牲。”
　　“好吧，没问题了。不过你住几天再走好不？”
　　“谢寨主美意，不过商人信誉很重要，我已经耽误了几天了，我不能再逗留了，我要按时交货，还请寨主成全。”成亦凡说道。
　　红叶想想也是，便不挽留，但还是说：“你可以马上走，但你得答应我回来的时候要回我这住几天。”
　　“好，没问题。”
　　“小子，你可别骗我哦！”
　　“不敢！”
　　“谅你也不敢！走吧，不然，你牢里那些伙计还不以为我把你吃了呢。”
　　“嗯，多谢！”

作者有话说

　　成亦凡是一个很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