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背上的储备粮》喵的神奇

11、龙族首领（七）

　　“你还好吗？”塞拉斯听到萨兰纳尔的声音，稍微恢复了一点涣散的神智。

　　他正趴在萨兰纳尔的脖子上，周围风声凛冽，他们还在飞回巨龙之巅的途中。

　　“没事，我还撑得住。”塞拉斯捂着肚子上的伤口，忍着疼说。

　　“坚持一下，你很快就能得到治疗了。”萨兰纳尔安慰他。

　　“嗯……”塞拉斯的脸贴着黑龙脖子上的鳞片，坚硬的触感令他安心，他注意到黑龙的两只前爪正一爪握着兽人的尸体，一爪拎着那只死去的巨鹰。巨鹰的个头可不小，即使像萨兰纳尔这样强壮的成年巨龙，拎着巨鹰的尸体也会飞得倍感吃力。

　　如果是活着的俘虏，也许还可以带回去拷问一下，塞拉斯不明白萨兰纳尔为什么要带着尸体，但他已经没有力气去问那么多了，虽然身上的伤都不致命，失血过多还是让他的神智有些模糊。

　　过了一会儿，他看到萨兰纳尔又把那两具尸体扔掉了，尸体划了一个抛物线落到了下面的大峡谷里。

　　“怎么又不要了？”他用虚弱的声音问。

　　“别这么好奇，有些事情不是你该问的。”

　　“……可我是您的骑士，您不能信任我吗？”塞拉斯有点难过，虽然平日里他已经成功地克制住了自己的痴心妄想，但是在这样虚弱的情况下，听到这种见外的话还是让他感到有些委屈。

　　“同时你也是一个人类，一个安多西亚人。”萨兰纳尔说，“假如有一天，我和你的国家之间发生了冲突，你又会站在哪一边呢？”

　　这句话让塞拉斯强打起了精神：“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就像人类和兽人、龙族和巨鹰为什么要征战不休一样。”萨兰纳尔给出了一个让塞拉斯陷入沉思的回答，“所有人都有自己的利益，不是吗。”

　　***

　　红龙哈洛格整个背上鲜血淋漓，愤怒地嘶吼着，气得在原地转来转去，一个不留神，他的尾巴就将一个牧师扫翻在地。

　　“够了！”萨兰纳尔严厉地对他说，“你要是再打伤牧师，今天就别想得到治疗了。”

　　当他以龙的形态说出龙语的时候，口型看起来跟别的龙并没有区别，但他发出的声音并不是来自他的喉咙，而是来自于一种模拟声音的魔法，也没有龙威的效果。

　　怒火中烧的红龙这才强迫自己趴了下来，倒地的牧师被两个龙骑士扶起来，战战兢兢地继续为他治疗。

　　哈洛格虽然消停了，嘴巴却没闲着，打雷一般地用龙语大声叫骂：“一定是泰斯达拉的那些王八蛋，一定是他们！勾结兽人想要对我们两面夹击！”

　　“可是，整整一个巨鹰骑士大队，是怎么做到不动声色地穿过安多西亚，跑到泰斯达拉去的？”蓝龙莱克斯不解地发出了疑问，他也受了一些伤，却没有变得像哈洛格那么暴躁，而是冷静地探讨起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的妹妹仙赛尔听说他们受到了袭击，也非要挤进这个洞穴来探望，听到这句话，她从鼻孔中喷出了一口烟：“只要他们想，总是会有办法的嘛。”

　　“现在我比较关心的是，我们的盟友安多西亚，究竟在这场突袭中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黑龙萨兰纳尔说，“那些巨鹰骑士好像是专门冲着我们来的，希瑟拉国王也恰好在今天让我们出去立威，这不像是个巧合。”

　　莱克斯说：“很显然，如果没有人类的帮助，上百个兽人和巨鹰想要无声无息地越过安多西亚的国土，出现在泰斯达拉境内，是根本不可能的。”

　　哈洛格怒气冲冲地咆哮：“一定是希瑟拉和他身边的那群肥得流油的老骨头搞的鬼！那些鲜肉在害怕我们，但是他们又需要我们的力量，所以他们就想借兽人之手除掉我们的首领和最强壮的战士，削弱我们的实力！”

　　冷静的莱克斯对此并不赞同：“如果他们的目的只是消灭我们，那为什么要把埋伏的地点特地选在泰斯达拉呢？这么大费周章地冒着暴露的危险把兽人弄到北边去，又有什么用意？”

　　“难道他们发现了……”红龙刚说了半句，萨兰纳尔就打断了他：“闭嘴！你怎么知道这些人类中间没有能听得懂龙语的？”

　　哈洛格愤愤地用尾巴拍打了一下地面，看起来很想把在场的所有人类都吃了灭口，他愤怒地对萨兰纳尔发出了咆哮：“这都怪你，我们当初就不应该跟这些软弱又狡猾的鲜肉合作！”

　　“你竟敢这样跟我们英明神武的萨兰纳尔大人说话？！”仙赛尔愤怒地对着哈洛格喷出了一口火，哈洛格叫骂了一声狼狈地躲避，结果又撞倒了一个牧师和两个龙骑士，使得本来就有些拥挤的洞穴鸡飞狗跳。

　　***

　　在牧师的治疗下，塞拉斯的伤很快就痊愈了。另外两个龙骑士却没有那么走运，卡桑在战斗中当场身亡，哈吉斯在回到营地之后虽然保住了性命，却永远失去了右臂，只能拿着一笔聊胜于无的伤残补助金退役了。

　　一次战斗就有三分之二的战损率，这就是龙骑士在战争中所要面对的残酷命运。

　　在这次伏击事件发生以后，整个巨龙之巅都弥漫着一股令人不安的气氛，塞拉斯也听到了一些流言蜚语，据说因为这件事情，安多西亚和泰斯达拉爆发了外交冲突，搞不好要打起来。

　　而这个节骨眼上，安多西亚的龙族首领萨兰纳尔和国王希瑟拉也起了一些争执，虽然没有人知道他们具体都说了些什么，但是萨兰纳尔离开皇宫后，国王摔杯子扔盘子发了好大的脾气。

　　甚至有人传言说，如果双方这一次谈崩了的话，很可能以后再也不会有什么龙骑士了。

　　“为什么现实的世界总是那么复杂呢？”塞拉斯又来到了希尔斯的哨位上，郁闷地揪扯着一根干草说，“国家训练我们成为龙骑士，向我们灌输什么勇敢奉献牺牲的龙骑士精神，让我们为龙献出自己的一切，包括这具血肉之躯。可现在呢？一会儿说双方是盟友，一会儿又说我们要忠诚的是国家，一会儿又说未来可能会成为敌人，我真想对那帮玩弄权谋的家伙们竖两个中指。”

　　希尔斯困惑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开始会为这种问题困扰了？”

　　“我最近遇到了不少事情。”塞拉斯郁郁地说，“小时候我一直认为，兽人和巨鹰是杀人放火的坏蛋，而龙是我们的守护者，后来发现其实龙也是吃人的凶兽，只不过是和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可是现在看来，搞不好人类和龙族都要反目成仇了。现实真的是……太复杂了。”

　　“是啊……现实就是这样，又复杂，又残酷。”希尔斯没有像往常一样安慰和开导塞拉斯，只是神情迷茫地看着远方。

　　“你今天好像有点魂不守舍，发生什么事了吗？”塞拉斯终于发现了好友的不对劲。

　　希尔斯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卡桑死了。”

　　“所以呢？”塞拉斯记得希尔斯跟哈洛格的骑士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交集。

　　“副团长刚刚来通知我，我将是下一个卡桑。”

　　塞拉斯愣住了。

　　***

　　“你今天已经第三次擦这张桌子了。”萨兰纳尔终于忍不住提醒了塞拉斯一句。

　　“啊，对不起！”塞拉斯一紧张，又差点把一本书打翻到地上去。

　　“怎么魂不守舍的？”萨兰纳尔从书堆中间抬起了头，“是不是听了外面那些流言，以为我们要跟人类散伙了？你大可以放心，人类目前还离不开我们的空战能力，我们暂时也不打算放弃这一盟友，专心做事，别瞎想。”

　　“抱歉。”塞拉斯心情复杂地看着萨兰纳尔，他现在已经不敢像过去一样单纯地把萨兰纳尔当成一头温柔善良的好龙了，但想到无助的希尔斯，他还是决定试试看，“我的朋友被哈洛格大人选中了，成为了新的‘卡桑’，我有些担心他。”

　　“这个事啊。”萨兰纳尔笑了笑，“哈洛格虽然作战风格比较莽撞，但平日里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凶残不讲理，不用为你的朋友担心。”

　　“……但愿吧。”塞拉斯轻轻地叹了口气，不自觉地又擦起了桌子。

　　见他还是神不守舍，萨兰纳尔说：“我会警告哈洛格善待你的朋友，不过我可不能保证他在遇上空战的时候也能存活下来，谁都不能保证这一点。既然选择成为龙骑士，他就应该有这个心理准备了。”

　　塞拉斯感激地说：“非常感谢您，萨兰纳尔大人，龙骑士不怕在战场上牺牲，我只是觉得……像他那样优秀的人，应该更有作为，而不是成为哈洛格大人坏脾气的牺牲品。”

　　“你很关心他呢。”萨兰纳尔微笑地看着塞拉斯说，“可是你真的了解他吗？”

　　“什么意思？”塞拉斯困惑了。

　　萨兰纳尔笑着说：“我觉得，你的这位朋友，可比你还要不怕死多了。”

　　真的是这样吗？塞拉斯回想着希尔斯一次次地劝他当逃兵的经历，对黑龙的结论深表怀疑，不过萨兰纳尔显然已经没有了继续谈话的兴致，合上书本起身走出了洞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