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f桃花》樟樱

5、花吹雪

　　你的父亲，就是当年的吹雪公子……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若楦的声音难得的冷静。
　　他对那个吹雪，没有任何亲情，最多只勉强是血脉相连。他本来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却是莫名其妙的不断卷入这个时代的纷争，他凭什么还要顾忌什么骨肉亲情激动一番呢。
　　为什么不能过平淡安稳的生活呢？
　　即使在欧阳世家，他同样被下人们指指点点。媚主，妖孽，都是别人私下里对他的形容。欧阳家的兄妹，从小便是天之骄子，无论是文武相貌还是诗词歌赋，都是当今武林中极为出色的人物。可是这两个人，却同时爱上了他这个被欧阳家收养的下等人物……

　　媚主、妖孽……姑且还算是客气的说法吧。

　　突然之间，若楦感到无尽的疲惫无奈。他笑着对秋蝉说：“他们，与我何干？”这个世界，又与我何干？
　　秋蝉看着他因为激动而徒然放大的瞳孔，并没有回答，只是兀自喃喃而语，“你跟师傅长得好像……”
　　“……”
　　“也是啊，你们本来就是父子。长得像也是情理之中。”秋蝉的面色，突然有些绝灭的幻像。似乎这与父亲极为相似的样貌，对他造成了重大打击一般。“我原本就猜到了，竟不知是相像到如此地步。”
　　“我与他……真的很像吗？”若楦看到这样的秋蝉，心中有些意外。或许，真的是非常非常的相像吧……
　　“呵呵……”秋蝉恍然露出笑容，不同于方才的玩味，多了几分天真的味道。他说，是啊，你们好像是同一个人似的，连感觉都很像呢。
　　即使是那个人见到这张面孔，也会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吧。那个人啊，日思夜想，梦绕萦回的面孔，竟然出现在了另一个人的脸上。
　　你说，这好不好笑……啊！

　　二十五年前，江湖上曾出现一个武功才智相貌都能够凌绝天下的人物，他的名字叫吹雪。
　　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多大年纪了，不知道他来自什么地方，师出何门。人们所见的，只是一个喜欢纯白衣服的绝美少年，头发上绑着长长的丝带随风飘扬，书生意气，温文尔雅，却是三分嚣张，七分闲散……他手持一把绑了红菱的竹筒萧剑，单身挑战武林各大高手，从未落败。
　　据说，凡是见过他的人，都会为他的独特气质所吸引——他就像是美丽的孤鹰，孤傲不可一世，难于亲近，却又显得万分和谐。

　　对于江湖中人来说，吹雪家族是个神秘的家族，虽然武功绝顶，却从来不轻易现身于人前。
　　而吹雪家突然出现这么一个张扬的人物，自然让那些武林中人倍感好奇。
　　人们给了他一个美丽的雅号——吹雪公子。而他独特的兵器，也同样拥有一个美丽诗意的名字，花翎。

　　吹雪公子其实并不像他的称呼这么文雅，在江湖眼中，他是杀尽天下高手的“魔鬼”，是一个优雅的魔鬼。整日穿着白衣甚至有些洁癖的他，却从不介意杀人之时的周身浴血；乐于逍遥惯用萧剑的他，所做的事情却表明他对天下第一的名号执著万分……如此自相矛盾，却没有人猜到个中缘由。
　　然而，他却离天下第一高手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放了对手的鸽子。而他那一次的对手，正是当时的天下第一高手冷月桿。
　　从此，吹雪公子之名从江湖中销声匿迹，再无音讯。

　　吹雪世家，每三年会有一次家族竞技，每次竞技都会出现一位新的“吹雪”。只有这个被整个家族认同的人物，才有资格接受吹雪之名，才有资格离开吹雪家族，才有资格被吹雪家族施予自由。
　　本来，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能够在预选中脱颖而出的人物，自然比他人技高一筹。他们不是做了族长便是离开家族，其他人无法反驳……然而多年以来，那些获得了吹雪之名而离开家族的人，竟然是连“吹雪”的名字同样舍弃了。比起吹雪族长的身份，他们似乎更想要自由。
　　故此，便出现一个不成文的规则：吹雪家族三年才出一个的精英，也并不一定能够成为族长。而真正愿意以吹雪之名现身于江湖上的，又不知是多少年才会出现一个。
　　不知是巧合还是定数，那些获得自由的“吹雪”，无论是作恶为善还是攀龙附凤，都是迫切的想要扬名立万出尽风头。是对自己多年以来的补偿吗？
　　至于当时的天下第一高手冷月桿，其实也是出自吹雪家族的。

　　那一年的吹雪家，竟然同时出现了两个不出世的人才，两个足以匹敌不分上下的人才，两个让吹雪家的长老难以分出高低的人物。
　　既生瑜，何生亮。
　　吹雪家的长老认为，这是一个劫数，是吹雪家百年一见的劫数……
　　高手过招，向来不留情面。他们故此以为，这两个人会在比武的时候两败俱伤，鱼死网破。
　　然而，令众人意外的是，在正式的家族比武上，没有出现想像之中的激烈恶斗。仅仅半个时辰，仅仅八十九招，胜负已定。其中一个轻松赢了吹雪之名，而另一个，只有在三年之后的下一次预选，才能够重新来过。

　　一个月后，江湖上出现了“吹雪公子”这一号人物，身穿白衣，冷若冰霜，挑战并抹杀天下高手，却又被世人倾慕。而他的真实身份，却可笑的是落败的那个……

　　“这些跟在我何关联？”若楦静静的听完，依旧面无表情。他本就看透世事变迁，接下来的故事，无非就是两个天才少年怎么情丝未了恩怨纠葛，怎么生离死别，怎么不舍得杀掉对方而互相放水罢了。
　　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什么真爱。他们痛不欲生，无非就是得不到对方！
　　得不到的东西比什么都好，所以他们才如此珍惜。
　　悲剧总是比喜剧来的深刻……何以深刻，自然是因为“遗憾”啊！

　　想到这里，若楦的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
　　这种笑容看在秋蝉眼里，有股淡淡的愤世一般的波动，更是像极了当年的吹雪。“呵，是啊！每一段感情究竟是什么样子，只有当事人自己才能够懂得……”
　　若楦一脸古怪的看着秋蝉，他不信这么一个人，费尽心思引他前来相见，就只是为了讲故事。“光阴宝贵，秋蝉公子请开门见山。”
　　秋蝉先是一愣，随即苦笑道，“公子多虑，秋蝉此行，正是想要讲故事给若楦公子听的。”
　　“……”若楦翻翻白眼，不置可否。本以为他会说一些惊世骇俗的武林内幕，想不到只是“故事”，况且依这种说法看来，这个故事百分之八十是真实的故事了。
　　不见得能够把他感动，但仅仅确保了故事的真实性——这就是所谓的“真实”。
　　“这些故事也是在下听来的……”秋蝉的声音没有一般男子的磁性，清澈流畅，十分动听。
　　“……”若楦无语。想必古人没有便利的通讯设备，闲话家常也要费尽周折，而且乐不思彼。
　　“若楦公子不想知道结果么？”秋蝉有些不甘。提不起对方的兴致，任谁都会不甘心吧。
　　“……”不想。反正结果无非不是两种，一种是他们历尽艰难冰释前嫌放弃荣华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另一种是他们最终也没有逃出命运的支配，最终分开。
　　多少言情小说肥皂泡沫剧，无非都是这两种结局，实在毫无悬念。
　　“若楦公子不想知道在下故事中的人物究竟是谁吗？”秋蝉似乎还是一副不死心的样子。
　　“……”不想。若楦自然而然的耸了耸肩：反正我又不认识。
　　“那两个人正是在下的师傅和当今的吹雪族长。”秋蝉似乎在一瞬间变得眼睛近视了头脑秀逗了，愣是没有看到若楦一副不耐烦的表情。
　　“……”若楦拍拍脑袋，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那他们比武，究竟是谁胜谁负？”
　　“自然是吹雪族长……”秋蝉的眼中闪过一丝自豪。看在若楦眼里，竟是与那个时代的追星族小女生有几分相像。
　　“……”若楦翻翻白眼。怎么吹雪族长是你什么人啊，他比较厉害又与你何关系，你自豪个什么劲啊。
　　秋蝉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微微低下头，“可是……族长并不开心。”
　　“我知道。”若楦一副了然于心的神态。
　　“你知道？”秋蝉好奇。这些事情，就是欧阳世家消息灵通的风堂，也不一定知道吧。
　　若楦挑挑眉，“我当然知道。一定是你师傅在比武时让了你主人，你主人性格刚烈，得知真实情况后，不肯让你师傅让着，也绝尘离去……你师傅暗恋你主人，由此在三年后又一次去比武，赢得了吹雪之称。后来两人终于见面，不知为何生出了莫名的情愫，发生了能够被世人传为佳话教导后人的生死之恋……不对，如果这样就不会生下奉若楦这个人了，一定是你师傅移情别恋了……咳咳……是不是这个样子的啊？”他一口气说完一本言情小说的全部情节。抚着胸口在一旁大口喘气。
　　“你怎么知道的？”只见秋蝉在一边长大了嘴巴，活像一个惊讶过度的大嘴巴鱼。显然他是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我怎么知道的？我怎么知道我怎么知道的？
　　若楦又开始翻白眼，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好奇宝宝数不尽的问题。小说之中，总是把爱情故事写的轰轰烈烈，恨不得山崩地裂。相对而言，现实中任何实实在在的感情，反而因为没有那么刺激而显得麻木。
　　若楦本本不在意，即使父亲的恋人真的是一个男人，他也没有什么好在意的。毕竟他不曾见过为他生育这副血肉之躯的父母，对他们没有什么感情也并不奇怪。
　　却不想秋蝉在这时说了一个名字，“这是吹雪世家与欧阳世家永远化解不了的恩怨……”
　　“……”欧阳世家？关他欧阳世家有什么关系？
　　说了这么多，若楦竟然还是不知道秋蝉为什么要说这些。毕竟有个人处心积虑的引你出来为你详细解说了你的身世，若说他没有什么企图，谁也不会相信吧。做这么无聊的事情，也没有必要吧。
　　若楦懒懒的开口，“秋蝉，你说你不是吹雪，为何却可以自由离开家族？”吹雪家的人，不是被限定了自由的吗？
　　秋蝉一惊，抬头看向若楦。这个人，大智若愚。
　　“其实，我只是宁教安插在吹雪家族的眼线。”每个成功的组织，自然在其他强势团体中安插了自己的眼线，一来可以了解一些对方的动向，知己知彼，二来可以知道对方是否对本家有不利之处，以备不时之需及时应变。
　　“其实，我是收到主人之令才在此等候公子的。”刚刚的故事，都是主人让我对公子讲的。
　　现在的吹雪家，已经不同当年，偷溜出来也是不会有人多管的……想到这里，秋蝉有些黯然。
　　“其实，你早该猜到的。我的主人，正是当今宁教教主楚兮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