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梦谣》寒敬尧

7、第一章 寒夜（4）

　　“虞美人，一座浣沙城，跟天山之神的万年真元，何为贵？”雪灵蹁跹细步，踱到虞美人面前。
　　虞美人神色一禀，惊奇地看向雪灵。
　　“门主要的东西，你怎会知道？”
　　“虞美人，雪灵跟你做个交易如何？”
　　雪灵浅笑，眉目间的清丽，唇齿间的轻柔，美得让幽静的山谷中的一切，都为之动容。
　　虞美人挥挥衣袖，散去了上空翻飞着的阴邪的花瓣，停止了手下红衣人的厮杀。
　　“雪姑娘，本宫就听你一语。假若你将真元交出，本宫自然放过浣沙城，但如果雪姑娘是在拿本宫消遣的话，就休怪本宫不给面子了！”
　　雪灵不语，只将双手交叉放于胸口，双目微闭，口中轻轻念起咒文......
　　一团幽蓝色的光晕在她手心覆盖的地方散发出来，随着雪灵渐渐吟出的咒文，蓝色光芒越来越亮。不一会儿，雪灵洁白的周身都泛着幽幽湛蓝......
　　众人惊奇地注视着她，目瞪口呆。虞美人的目光变得灼热，一抹得意的笑荡上眉梢。
　　“二师兄，雪灵姐姐她......”素儿蹲在诺的身边，也是一万分的讶异。诺的眉头锁着沉重的哀思，两汪深潭似的眼眸盛装着忧伤和苦楚，深深地望着雪灵。
　　蓝光，已然盖过了血红苍凉的暮色。雪灵睁开眼，将口张开，那团幽蓝旋转着，释放着摄人心魄的光芒，缓缓从她口中飞出，落到雪灵的手掌上。
　　“啊！真的是天山神之魄！”虞美人睁大双眼，定定地看着在雪灵手中旋转的元灵。
　　“那么，我们的交易......”雪灵斜睨她一眼，收拢五指，将元灵握在手心，指缝间泄出的光芒，仍然无比地耀眼。
　　虞美人挥挥衣袖，漫天血红的飞花扫过山崖，落进山谷，所过之处，红衣战将尽数消失，浣沙城的一切，恢复了原状。众人无不惊叹此般神力，而师父跟师娘的眉头同时紧皱，各自暗暗心惊。
　　“那么......”虞美人望向雪灵。
　　雪灵环视四周，暗暗呼出一口气，笑着看向虞美人。
　　“我自然会守信！你跟我过来！”言毕，转身走向了倚在树下的凌云诺。

　　她看着他，眼中是诉不尽的深情款款，有股痛心的感觉，让她不自觉地泪光闪闪。
　　他看着他，眉间是说不完的情意绵绵，那阵锥心的疼痛，使他不自禁地眼泪涟涟。

　　走到距他三步之遥，雪灵停住，一个温柔笑靥在她面上绽放。转身，伸出紧握的手，熠熠蓝芒在她和虞美人之间夺目地闪耀。
　　雪灵张开嘴，将元灵放入了口中。
　　“你——”虞美人上前一步，惊慌地喊叫。
　　雪灵吐纳一口，将元灵咽下。蓝色的气氛，渐渐散去了......
　　“元灵在我身上，你跟我走便是！”
　　凝望着雪灵洁白娇俏的背影，诺的心，如刀铰。
　　“雪灵——”他呼喊着，向雪灵伸出手臂，滚烫的泪从眼角滑落。
　　雪灵转身，默默地看着他，眼角眉梢，都是看了叫人心碎的温柔和哀伤。
　　走到他身边，雪灵拥抱他，素手捧着他苍白而俊美的脸庞，柔声说道：“云郎，保重！”
　　“雪灵......”
　　他无力地抬起手，轻轻抚摸雪灵冰雪般的肌肤，喃喃地轻唤。
　　素儿的眼中，涌起了一股温热的潮气，她看向雪灵，心中忽然产生了一股怜惜和不舍。一边的师父师娘微微叹息，心中自是有了一种不舍，门下众人面对此情此景，无不为之动容。虞美人肃然立于一旁，面无表情地将视线投在了日已西沉的天际，有那么一瞬，她的眉头，不被人察觉地动了动......

　　两人深情地对视着，彼此的距离是那样的近，彼此的呼吸，都在自己的唇边，然而下一个瞬间，便将是天上人间......
　　雪灵俯下头去，两人的眼睛，轻然闭上。一吻，深情缠绵，幽思无限，如同开在山间溪畔的清雅的野花，伴着清雅的幽香，和着漱玉的泉鸣，将那股幸福幽幽地融化在秀美的山水间，融化在两人世界中的情意缠绵中......唇齿间的暗香，呼吸中的温暖，便是两个人在此刻最最珍贵的财富以及日后最最幸福的回忆......
　　一股灼热，从雪灵的口中传来，滑过他的咽喉，暖暖地滑进了他的丹田之中......
　　他睁开眼，雪灵正甜甜地看着他。感觉到雪灵暗运的真气，他的眉头一蹙。雪灵美目弯弯，在眼波的缠绵中，一吻，恋恋不舍地结束......
　　“云郎，不要忘记我......”

　　云郎，不要忘记我......
　　这是雪灵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雪灵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是柔情，使爱恋。最后的这一句，雪灵将自己一切的忧伤隐藏，把最美丽最幸福的记忆，留给了诺......
　　寒蛩低吟，两行清泪，不知什么时候爬上了面颊，早已被寒冷的夜，浸得冰凉。这夜，是这般的凄凉苦楚，甚至狰狞可怖，他会招来难醒的梦魇，撕裂昨日的伤口，仅仅留下这悲怆的夜虫浅唱，幽幽扯痛心的伤口......
　　雪灵走了，永远地走了。那天，她跳下了山崖，拉着恶魔般的虞美人一起，纵身而下，淹没在了山崖下的沉沉雾霭之中......
　　就这么，就这么走了，去了，消失了，不见了，跟诺，永别了......

　　昨是今非，那一切，真如梦一场......
　　他又抬头去看了看那轮冰冷的月，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看着那团白色，在夜的凉气中渐渐膨胀，慢慢消散......
　　寒冷的夜，如此的漫长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