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泽天下之盛世烟花》蓝晶燕鱼

89、各有求全

　　秦柳风向身旁的萧峰瞥了眼，发现这位兄台正拿着手中清茶正一小口接一小口抿的暗自开心，半点没有想率先说话的意愿。
　　他在抬眼看向对面的刘成儒，果然丞相大人也正低头研究着自己朝服衣袖上，那些暗红色的印花细纹。刘成儒那认真仔细的目光好像要把每根针线的纹理、粗细，印花的种类、特色都探究个明白，就像他下了朝就能自己回到府中按照此针法纹理也做一件般，心无旁鹜的异常认真。
　　“这两只老狐狸年岁越大，越比成了精的妖怪还诡诈万分，越来越能沉得住气了。”秦柳风心中暗骂，正当要开口发表自己的看法时，突然齐王李广昕起身率先开口。
　　“起禀皇祖母，孙儿广昕认为虽然如今天下三国同时大军压境，北岭魔族军队在我国边陲也是虎视眈眈，但我朝兵强马壮、百姓富足、国库丰赢，近三年来从南方襄国获取的银粮更使我朝根基渐深。孙儿觉得我们应该分四路大军与各方绝战，尽显我华国国威，以扬我朝声望。”李广昕说得字字高亢、句句激昂，大有其现在眼前就面对着敌国来犯，征杀四方之霸气。
　　在座的诸人似被李广昕气势感染了般，纷纷抬眼看向他。
　　秦老太后似满意般对着李广昕缓缓颔首，扬起唇角。
　　“元儿，对于此事你有何看法？”秦老太后又转眸看向太子李广元。
　　李广元闻言抬头，神色略有些慌恐不安的急忙站起身形，“起禀皇祖母，广元近几年甚少了解朝事政务，对如今天下情势也不甚熟知，怕是说出之看法不合时宜，实在惶恐。”
　　“如今情势大家皆是各抒己见，哪有不合时宜之说。”秦老太后用慈爱鼓励的目光望着李广元，“元儿只管畅所欲言，切莫太过拘谨。”
　　李广元暗自深吸口气，几番思虑却不知如何开口。
　　只过了好半晌，李广元才有些神色怯诺地斟酌开口，“起禀皇祖母，广元认为而今父皇中毒昏迷，虽然太医院诸人全力救治，可何时醒来还是未知。现朝堂之上文武百官都各有主张一时无法决断，没有父皇亲自主阵，怕是真若如王弟广昕所说与四路大军开战，也恐无胜算。”
　　李广昕听罢，神情似有些不奈地插言道，“那依太子皇兄所言，我们应该向各方缔约求和，割地陪银不成？太子可知如今可是四路大军同时对我国凶相毕露，就算我们愿意割地陪银，那计算下来可是一大笔数目，就算此次我们真若躲过此劫，那么近三、五年内我国财力军备也折损无数，很容易再被他国侵犯。”
　　“王弟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我们可以派使者去先前与我们交好的东方燕国和西方封国谈判，看他们是不是真的要攻打我国，如果他们只是想讨些好处，莫不如先答应下来以求延长时间。”
　　“而对于南方襄国，必竟……，必竟我们与襄国仇怨已深，是最能开战的，我们先派重兵守住边境，先对其重建的襄国王朝以安抚为主，用兵次之。”李广元继续道。
　　“至于北岭魔族，孙儿认为他们百余年来都不曾出现在中洲之地，此次突然派出十万幽冥军，一夜之间占据了幽州城、尧光郡以及晋江城便再无动静，应该事出有因，我们可派人先探知意图，如果真是有何误会可以用协商方式化解。总之孙儿认为还是应该拖延时间，尽快救治父皇醒来，以解当下困局。”
　　李广元一口气说出这么长大段话来，已算是他在朝政上抒发看法的开天辟地第一次，他的目光扫向在座的诸位人等，满脸激动涨红间整个人都显得很是亢奋。
　　要知道李广元虽有太子之名，可因自己母亲只是明英帝做王爷时期，一位贴身且并不起眼的侍女，她的卑贱身份向来不被华国皇室所认可，所以李广元就算贵为华国太子，其在宫中和朝堂上的地位也远不及其他几位皇子，更不用提及有位贵为皇后之母的三皇子齐王李广昕。
　　而明英帝向来喜爱像自己的三儿子李广昕，对于这位完全不像自己性情的太子儿子一般很少让他参与朝政，所以这位太子李广元虽身份尊贵，饱读诗书国策，可在华国朝堂上基本上算是一个透明人。
　　“元儿说的也甚有道理。”秦老太后依然笑眯眯地缓道，用眼神环视了一圈在场之人。
　　刘成儒还是从始到终都在仔细研究着身上暗红色的印花细纹，恨不能把衣袖上的暗花给看出个窟窿来。
　　而萧峰倒是不抿茶了，不过他眸光一直定在身侧的紫砂茶具上，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秦柳风倒是一直目光追随着太子李广元，时不时颔首以示自己在认真听。
　　而李广昕虽规规矩矩的坐在那里，可他极力隐藏在沉静表情下的眸光，偶尔还是能留露出对太子李广元看法所表现出的鄙夷和嘲讽。
　　秦老太后将一切尽收眼底，心思百转千回，脸上却笑得越发温宁慈爱，她先对刘成儒淡道，“刘丞相对此事有何看法？”

　　刘成儒暗自一敛眉，终知自己是躲避不过，便神情万分恭谨地起身作揖，“我朝现虽被其他三国边境围困情势紧张，但我朝有萧尚书的萧家境安军，十字锁甲军、漠北军、还有新建风云骑皆是名扬天下的虎狼之师，他国秋毫来犯必会被我军有力回击，不过——”
　　“不过怎样？”秦老太后暖笑轻问。
　　“不过下官还是比较认同太子殿下之看法，先派人与诸国及北岭魔族商讨议和，不要轻意开战征伐。必竟如果大方面举战实为劳民伤财，与我国不力。下官还以为而今皇上所中巨毒以日渐缓解，若不日之内便能醒来自然能重理朝政，带我朝抗拒他国攻占，横扫中洲天下。”刘成儒言罢深深作揖，虽字字平缓却句句情深意切，一片忠臣爱国这厚情，让人听得都能感之潸然涌泪。
　　“庄秦王，你有何见解？”
　　“本王任同齐王殿下之看法，本王主战。”
　　“那萧尚书你的意见为何？”秦老太后终于将目光定在萧峰的身上。
　　萧峰闻言半敛长睫终于慢慢上扬，站起身形对着秦老太后深深俯拜，语气平静道，“下官以为……”

　　华国丰城，萧府——
　　初夏的繁花似锦、绿树浓郁昌盛。
　　萧家内院习武场上萧宁泽一身雪白华衫，手中之剑挽出无数剑花朵朵。他身形在虚空中转闪飘移，宛若游龙上下腾飞，光芒夺目、潇洒飘逸。
　　站在旁边的萧宁瑞唇角隐笑地看着练剑的弟弟，眸意中难掩对弟弟的无限宠溺和疼爱。
　　萧宁泽一套剑法练下来，鬓角已出了无数细汗。
　　萧宁泽眼角暗自瞥了下表情温润的萧宁瑞，瞬间像一只看到爱吃浆果的硕大花栗鼠般，双眼精光四射地蹦跳到大哥身边，若扇长睫眨得犹如星光闪烁，讨巧求赞般乖觉道，“大哥，泽儿这套剑法练的如何？”
　　本想沉下脸来的萧宁瑞看着这张绝美秀逸、灵透可爱的弟弟，怎么也沉不下脸色，只得暗叹之下语声软了几分，“剑法练得确是比以往精进不少，剑招出手力度也越发精准，不过你左手剑的撩、抹、云、扫等招式，其力应该柔中寓刚，整个剑身在出招时从剑身到刃口均要发挥攻击效力，攻击的力度要依据目标的远近，控制手中的剑招急缓快慢，而你的左手剑在力度的掌控……”
　　萧宁瑞边说边从萧宁泽手中拿过宝剑，用心一招一式的仔细给弟弟讲解每个招式，可他虽教得认真细致，便萧宁泽学得却并不那么全心全意。
　　因而等萧宁瑞把萧宁泽所练剑法的疏漏之处讲完时，却发现自家弟弟站在那里环胸而立，目光正对着自己腰间那个玉佩若有所思，不由心下暗恼间对着萧宁泽身后就是不轻不重的一脚。
　　“哎呦——”
　　“为兄正在给你讲解剑法，你在干什么？”
　　“泽儿，泽儿仔细听着呢！”
　　“你听什么了听？那你把为兄刚才所说之话，重新复述一遍。”
　　“啊，大哥讲的是，啊，就是，啊，哎呦——，大哥疼，疼，疼！”萧宁泽苦着张俊脸，神情委屈巴巴眼看着大哥又踹过来一脚，却也不敢躲闪。
　　“那这套剑法今晚再加练二十遍，明早再练十遍！”
　　“啊？？？”
　　“怎么，你有何异议？”
　　“没有，泽儿想说明早再练十遍太少，泽儿想多加练五遍。”
　　“……”
　　萧宁泽苦着一张俊脸又打了两套拳法、耍了套棍法，直弄得自己墨黑发丝都浸染了细汗，还是又被萧宁瑞逼着修习了一会儿暗器功夫。
　　其实萧宁瑞倒是很喜欢看弟弟修习暗器功夫，因为他很难理解每每看到弟弟所穿衣物皆是白衣若雪、周身从里到外虽有华丝金线暗纹，可怎么看也是锦纱绸缎华贵无比却单薄的可怜。
　　却不知泽儿从身上哪里会鼓捣出那么多暗器来，银针飞镖、如意珠、九枚刺、流星锤、袖箭、破云弩、裂天钉以及透骨砂等，反正很多萧宁瑞认识的、不认识的，萧宁泽手中就像散雨唤风般从手中、袖内、怀中随意的往外扔，就若身上揣着个暗器箱子般多不胜数。
　　不过萧宁泽每次练暗器，都让他大哥萧宁瑞站得更远些，或者请他去石桌边喝茶。其实萧宁瑞心中清楚，他宝贝弟弟只不过是身上的暗器都粘了毒，虽然他手法精准，却怕被自己训斥罢了。
　　要知道泽儿的使毒技巧、用毒手法可比他的暗器功夫还更胜一筹，更比他的武功剑法好上数倍有余。
　　修练暗器对于萧宁泽来说可比练习剑法要轻松许多，将身上所有暗器若暴雨狂风般全打了出去，没片刻功夫就又欢快地飘到大哥近前。
　　萧宁泽也不顾自己一身湿汗就往萧宁瑞身上扑，“大哥，泽儿累了！”
　　“赶紧回去清换一身，晚些时候我带雪玉膏去你房里，给你擦擦青肿了的手脚。”
　　“就是，泽儿手腕练剑练得都肿成包子模样了，你看——”
　　“有如此夸张？”萧宁瑞含笑宠溺地扶起将全身体重，全挂在自己身上的宝贝弟弟。
　　“大哥不信？你看泽儿这手腕、这脚踝、这膝盖、这……”
　　“行了，不论你怎么说，今晚二十遍剑法一遍也不能少。”
　　“大哥~”
　　“一招也不能少。”
　　“……”

　　封国楚地，玉剑山庄——
　　玉剑山庄藏剑阁内，楚天阔正在翻看一本，刚从封国皇宫中送过来的江湖残卷。
　　这是一本当世仅存的《莫式焚天剑法》，应该是楚暄那臭小子派人去江湖寻得送过来讨好自己的。
　　楚天阔凭生爱好很少，除了喜欢收集天下名剑，就是喜爱收藏世间顶尖的剑法秘籍。
　　至于天下名剑，在本有百余年名号的玉剑山庄中，能让楚天阔再入眼的名剑怕实在是少之又少。
　　所以就算贵为封国皇太子的楚暄，也只好从搜寻中洲几尽绝迹的剑法秘籍上下功夫，哄楚天阔开心。
　　“庄主，这本《莫式焚天剑法》是皇太子殿下让人在中洲各地，花费近三年的功夫才找寻到的。”跪在暗处的鲛风观察下楚天阔神色，又恭谨小心道，“皇太子殿下知道您对百年前名扬天下的南晋莫氏剑法很有研究，尤其是第三十二代家主莫焚天所独创的《莫式焚天剑法》，其作为莫焚天问鼎江湖第一的剑术，向来是江湖武林人士所梦寐以求的。”
　　“所以那臭小子这般来讨我欢心，有何意图？”楚天阔眼角都未抬，语声平静。
　　“皇太子殿下对庄主岂敢有任何意图，只，只不过是殿下传话过来，希望庄主可以应允——”鲛风越说声越小，头低得都快要埋到地上了。
　　可鲛风话还未说完，突然一直沉稳安静的楚天阔猛地抬头，瞬间用手式阻断鲛风说话，忽地双目精光绽放地盯着近前虚空中的某一处，整个人神情骤然凝重异常。
　　只见在楚天阔凝眸紧锁的虚空中，突地发出一阵“嘶啦嘶啦”声响——
　　鲛风被这声音吓得一惊，转瞬就飘到庄主楚天阔身前腰间软剑已然要出鞘，哪想却被楚天阔霎时用内力，微一挥腕便将他手中软剑硬生生给压回剑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