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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骄阳若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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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戈壁上——
萧宁泽站在金黄沙丘中间。
正午当空,骄阳若烈焰火烧般将漫漫黄沙,焦烧若隐有缕缕青烟燃起,不远处细沙金海内许许多多的将士在厮杀搏命。
刀光剑影,铁马嘶鸣,冲杀声响彻天地!
旌旗高举,战鼓争响,鲜血四溅染黄沙!
在这人数太多、服饰杂乱、激战拚死的战场上,将士拼杀的场面太过惨烈、让人触目惊心。
萧宁泽放望所及,有华国境安军、有自己的风云骑、有襄国的官兵,还有东方燕国以及西方封国的军队,至于其他那些一股股小势力的军队,他实在想不起来也不愿去想。
因为他很快在乱战混杀中,被封国军队内一位身着雍容华贵的紫衣锦服男子所吸引,那男子立马高处、气势威仪,被封国士兵里里外外紧紧包围保护其中,足见其尊贵身份和重要性,这人正是雪千寻。
只见雪千寻一直面无表情,紧抿薄唇地俯瞰整个金沙戈壁上的战局,突然不知发现了什么,猛地勒紧缰绳睁大双眼,很快接过身旁封国将士手中的弓箭,举箭搭弓,弦张如虹!
这一快如闪电的利箭直接划破旭日长空,飞入乱战军中准确地没入一名身穿燕国兵服的士兵胸膛。
萧宁泽看不清那燕国士兵被头盔遮住的脸,只看到那锐箭穿透其胸膛后,带出的一串殷红血水,顺着那士兵的兵服,很快若涓流般滴落入细细黄沙中。
可就在这燕国士兵中箭的一刻,萧宁泽清晰地听到从风云骑、境安军、燕国军队等各方阵营中同时有人发出,震耳欲聋的惊呼、怒吼声——
金銮大殿中——
萧宁泽隐在高大威猛的蟠龙玉柱后。
仰望着身穿明晃晃玉带龙袍,头戴珠光宝玉似能亮瞎人眼的天子九旒冕,高坐金銮宝座上的自己。
此时龙椅上的自己,俊脸冷漠无情地扫视殿下跪得黑压压一片的文武百官,眸中无边无尽的寒冷讽意毫不掩视。
而在金銮殿门口,一批又一批身穿官服的官员双手双脚被捆绑,正冲着王座上的自己,大声哭叫求饶着被侍卫不知从哪里拖了出来。
他们被整齐地压跪在地,随后众侍卫手起刀落,无数人身首异处,血浅满地。
坐在龙椅上的自己,只是眼中闪过几丝嗜血兴奋之色,雍容绝美的脸上表情明显还未尽兴。
那龙椅上的自己对着殿下已经被这血腥场面,吓得魂不附体的文武百官,又随意地用手胡乱指了指其中十几位。很快这些人还来不及哭喊告饶,就被宫中侍卫连拉带拖地拽出殿门外,又齐齐跪成一排,再次扬手挥剑。
殿门外已经是红褐色的地面,又重新添染了一层殷红的血色。
整个宏武大殿里外弥漫的,皆是肆意扑鼻的血腥之气——
昏暗密室内——
萧宁泽站在空旷阴森的密室中间。
眼看着十余步之外的石墙上,自己满身伤痕的被人用铁锁钢钉穿透手脚四肢,死死地钉在墙上。
在自己身前,一个周身素白、墨发披肩的少年,微微倾着头正用细长的手指,顺着萧宁泽的右手手譬一点点摸索着。
这白衣少年虽然睁着双眼,可是萧宁泽却觉得他的眼神并没有看向被钉在石墙上的自己,一个念头忽然闪入萧宁泽的脑海,这个白衣少年可能是个瞎子!
只见这少年最后将手指慢慢停在了萧宁泽的锁骨处,然后默默地指尖突然用力。他的指尖便一点点插入肌肤,带着一股股殷红血水若涓流而下。
待他整个手指深陷而内后,只听一声极细小的脆响声传出,被钉在石墙上的自己,便瞬间脸色煞白全无血色。
原来那少年是硬生生,直接掰断了自己光洁瘦削的锁骨。
萧宁泽站在室中间,能清晰地看到被钉死手脚的自己,发出一声再难压抑地低低惨呼声,急得飞身想上前去救自己。
哪想眼前突然迷雾重重,那座密室早已全无影踪——
红纱喜字遍布的厅堂内——
萧宁泽站在新婚拜堂的厅门前。
诺大厅堂内挤满了密密麻麻看不清的人,喧闹异常、热闹非凡、喜气洋洋。
萧宁泽看见两位一身喜袍的男女,背对着自己站在堂中间,一个身形挺拔,潇洒非凡;一个红色凤冠霞帔,仪态万分。
他们正听从媒婆的安排,准备要向堂上坐在主位上的萧峰下拜叩首。
可不知道为何那位身穿新郎华服的男子,好像并不太愿意般站在那里很久才沉默地撩起长袍,却迟迟不肯跪倒叩首。
很快那些前来观礼的宾客开始相互交头接耳、低低失语起来。萧宁泽可以隐约看到萧成一脸的高深莫测,叶安暗自切喜,何平也是紧皱眉头,而坐在主位上的萧峰更明显有了些许怒色。
而就在此时萧宁泽眼看着自己从后堂施施然地晃出来,直接站在堂中间对着艳红宝珠头盖下的新娘,指间银光一闪便对着新娘心房之处狠扎下去。
就这样伴随着新娘直挺挺倒地的声音,就是媒婆凄厉惊恐的尖叫声,四下宾客的惊叫声;以及萧峰瞪圆了眼睛,猛地站起身对自己的狂骂怒吼声——
轩台楼阁外——
萧宁泽站在廊下角落里。
看着琼楼玉宇,犹若天宫仙阁之上,自己周身白衣遍染血渍,左手拿扇、右手执剑,除了双眼瞳眸腥红若血外,双眉中间竟还有一个若火红色泽样的烈焰般诡异图案。
如今自己正玉树临风、含着无数冷笑漠然地站在石阶前。
在自己身后是一座犹如守国城墙般高耸,用无数死人尸首堆成的尸山,血流成河,杀意弥漫。
在自己身前高台之下,是无数刀剑挥击的喊杀声,打斗声,惨叫声,冲杀声,冲击着耳膜。
一群群疯狂的人们扑向自己,无数利刃刀剑挥向自己,怒骂狂吼声纷纷涌向自己。
萧宁泽就远远地看着自己举起手中之剑,不知用何种方法用中利刃只随意向下一划,而那些杀向自己的若浪人潮被这轻轻松松的一剑,屠杀划出一道血染的分水岭。
萧宁泽看不出自己用的是什么剑法,因为这剑法太过暴虐、太过恐怖、太过嗜血!
自己手中之剑只是在空中随性地轻划挥舞着,可人群中却是一片又一片的惨叫痛呼声。
脚下断臂残尸越来越多,漫天血腥之气越来越重,而自己眼中饮血噬灭的杀意也越来越浓、越来越烈,可自己去根本没有刺砍向任何人。
萧宁泽眼瞅着举剑厮杀的自己,只在虚空中扬剑轻划便能在高台下的人海里杀进杀出,杀来杀去,使血流成河、横尸遍地。
就在此刻远方不知何时,突然有人从高高的阁顶若大鹏展翅般凌空飞下,手中宝剑在虚空中狠狠刺下,直接对着台阶上自己后心猛地扎去!
而厮杀中的自己似乎感觉到了那人满腔怒意,腥红瞳眸瞬间染上嗜血杀意,立时敏捷地侧身错步、转腕挑剑,剑尖带着突然爆出的光芒,毫不留情地反手刺入那人咽喉。
就在自己剑尖刺穿那人咽喉的一刻,角落中的萧宁泽霍然看清了那人的脸。
这让萧宁泽立时惊然睁大明眸,瞳孔霎时放大两圈,周身所有汗毛孔都吓得立了起来。
萧宁泽感觉自己,脑海里瞬间一片空白,整个心脏都刹那间骤然停止跳动——
“不——”
随着萧宁泽撕心裂肺的尖叫,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萧宁泽猛地睁大双眸,突地坐起身子。
“这死孩子一惊一乍的,你想吓死你师傅啊,这好容易煎了七个时辰的汤药就这么没了!”一声连惊带喜的轻叱忽然响起。
萧宁泽一双墨玉般的眼瞳,从迷惘失神到慢慢澄澈无比,用了好半晌才找到清明。
他发现自己坐在床榻上,叶安正蹲着边收拾打碎的汤药,边看着自己开心道:“小狐狸,你终于醒了!快告诉我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可有什么想吃的?你都整整昏睡了十天了。”
“咦,宁泽你怎么出了一身的冷汗?把衣服都浸湿了。”
萧宁泽完全无视叶安的絮絮叨叨,一把捉住他衣角下摆,心急如焚吼道:“我大哥呢?我大哥在哪儿?”
“宁瑞?”叶安皱眉瞅着刚醒过来满脸焦虑的萧宁泽,有点摸不着头脑,“他比你早三天醒过来,这几日一直是他在守着你,我方才刚把他撵回南院去,想让他休息一——”
还没等叶安的“会”字吐出口,就见萧宁泽飞身下床,若疯了般冲出了房门。
等叶安反应过来追出门时,早没了萧宁泽人影,只能加快脚步往南院追:“哎,小狐狸你才刚醒就混乱跑什么?你穿着薄单衣就冲出门,也不怕着凉?小狐狸,萧宁泽——”
“怎么了?”不知何时出现的萧峰,看到叶安兴冲冲往南院跑,脸上露出一丝诧异。
“宁泽醒了,正去南院找宁瑞。”叶安与萧峰擦身而过时抛出了这句。
萧峰微一挑眉,脚下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叶安往南院去,很快他就将叶安甩在身后。
等萧峰和叶安前后脚来到南院,却看到萧宁瑞正和萧宁泽两兄弟正一个房门口,一个院中间地大眼瞪小眼地站着。
其实最迷惘的应该是萧宁瑞。
原本萧宁瑞从萧宁泽房里出来,还没等踏进自己房门,就听院门像被人猛地一脚踹开般,发出“咣”的一声巨响。待他再一回头,萧宁泽已经若幽灵般摇摇晃晃地站在了院中间。萧宁瑞忽见弟弟醒来,本要高兴地上前寻问状况,可仔细一看萧宁泽的状态反到心下暗惊。
如今萧宁泽一身素白单衣全被冷汗完全浸湿,一脸冷汗的秀容上肤色苍白瘆人,紧咬的下唇微微发抖。他就这么直勾勾好像中了盅毒般痴愣愣地盯着萧宁瑞,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被他所散发的诡异气息给凝冻起来。
“宁泽!”萧宁瑞缓步下台走到萧宁泽身前,将手伸到他眼前晃了晃,面露担忧之色地问了句,“你怎么了?”
“宁泽?你身体哪不舒服?”
“宁泽?”萧宁瑞看到萧宁泽身形僵硬地站在那里,眼睛一眨都不眨地死盯着自己,明眸中透出浓到化不开的哀伤,更加急道,“你倒底怎么了?”
“大哥~~”就在萧宁瑞手刚触到萧宁泽右腕的瞬间,他身子似被雷击中般猛震了下,声音轻得几不可闻,有着太过谨慎的颤抖,仿佛生怕惊扰了此时的美好短暂。
“大哥在这儿,你怎么?告诉大哥!”萧宁瑞隐了眸中无限担忧之色,露出比平日更加温和恬淡的暖笑,用手轻轻握住弟弟冰凉若雪的手腕,语声不由自主地略带几分由内而出的宠意。
萧宁泽听罢,犹如濒死之人忽然看到一线生机,瞬间若被点燃了般猛地扑入萧宁瑞怀中,双臂死死地抱住他,整个身体抖得比惊涛骇浪还烈,比狂风枯叶还猛。
此时,除了彻骨寒心的恐惧和害怕,萧宁泽努力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萧宁瑞被弟弟瞬间双手禁锢的胸口,勒得险些一口气喘不上来,整个身子因为萧宁泽全身不可抑制的狠抖,带动的也是心神不宁下却还不忘用手轻拍弟弟的后背,以示安抚。
“小狐狸还是怎么了?”
看到这一幕的叶安,神情错愕望向身旁的萧峰,虚指了指院中极显惊恐无助的萧宁泽,“怎么一觉醒来像变了个人似的?好像被什么东西吓着,又或是做什么恶梦了?”
萧峰站在院门外静静地看着两个儿子,神情有些复杂,如墨漆黑的明眸中看不出任何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