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无邪》红色HCl

1、初遇

　　年方15的嬴成蹻在城外遇到凯旋而归的大将军樊于期的时候，仿佛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吁！”
　　马的嘶鸣声从头顶上方传来，马的身影近在咫尺，吓得15岁的孩子躲闪不及坐在地上，引来一身的灰土。
　　他翻身下马，动作轻盈，不等嬴成蹻反应过来，一只手已然伸到他面前，低沉温厚的声音充满关怀：“阁下不要紧吧？”
　　他扭头看着路边，手却不由自主的握住了伸过来的那只手，被拉起来，小小的声音涩涩的：“不要紧，耽误了将军的路，抱歉。”
　　那年的第一次相遇，他一身戎装，他一身素衣。
　　“赶路太急，下次小心些。”
　　“嗯。”他点点头，再抬起头时，他已经策马进了城门，留给小小的成蹻是一个飒爽的背影，看着背影，似乎与他无差，可听着声音，却又似乎大他许多。不过，那都与他不打紧，他想。
　　第二次相遇依旧在城外，只不过却换了个情形。
　　“我故酌彼金罍，维以不永怀。我故酌彼兕觥，维以不永伤。”
　　悲凉透着微醉，眼前的人似乎不是上次在城外所见的战捷大将军，而只是个失去爹娘的普通孩子，与他相差无几。
　　原本不想打扰便离开，不料却惊动了身后的暗卫。
　　“什么人！”他站起身，拔出身旁的剑。
　　语气依旧刚烈，仿佛前一秒那个借酒浇愁的男儿不是自己般。
　　“对不起，将军，打扰了。”
　　切切诺诺的声音从一个男孩嘴里说出，按理是会被瞧不起，不知怎的，在他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苦涩，他总觉得，面前的嬴成蹻跟他一样。
　　他挥了挥手，走到嬴成蹻的面前，“你我相差并不大，不用叫我将军。”
　　见暗卫退下，嬴成蹻才开口，“樊于期，秦国世袭大将军，效命于秦王政。”
　　字字清晰。
　　“那你呢？”
　　嬴成蹻摇摇头，他不愿说，在这咸阳城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秦王政和他嬴成蹻关系冷漠，似乎毫无半点关系。可惜他现下并无多少实权，况且嬴成蹻并无夺权篡位之心，所以对嬴成蹻也是不闻不问。
　　“不说也罢，你有你的苦衷，我也有我的，你我既然再次相遇，也算有缘。过来坐吧。”
　　两人坐在坟前，樊于期眼中的泪早已干涸，他拿起身边的酒坛，晃了晃，知道还有些许，便邀请嬴成蹻共饮。
　　“我，自小身子不好，还是不要了罢。”
　　樊于期见他身子单薄，也不再多说，只是喝闷酒。
　　“我故酌彼金罍，维以不永怀。我故酌彼兕觥，维以不永伤。”
　　“呵，好一个维以不永怀，维以不永伤。”
　　“明明是咏怀，却声称不咏怀。明明说了不忧思，却还要借酒忘忧。”
　　“你小小年纪，竟也懂的这些？”樊于期喝完了酒，一扫先前的不愉快。
　　嬴成蹻再次不语，他不知该和这位将军说些什么，他虽不懂军事，但政事他还是懂得，惹祸上身也许就在不知不觉中。
　　“你年龄虽小，懂得却不少，你虽少言寡语，却堪为我知己。樊于期交了你这个朋友，往后有事便来将军府找我。只是不知怎么称呼你，就算无名无姓，也该告诉我个称谓吧。”
　　他笑笑，叹息着起身，“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嬴成蹻惊讶的抬起头，眼眸中一丝犹豫，“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忆长安，叫我长安罢。”
　　“那，长安公子，于期就不送了。”
　　嬴成蹻坐在地上，透过山上的雾气看着渐渐下山远去的樊于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