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未妨惆怅是清狂（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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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星魂就知道，自己作为众人的眼中钉，还是个没有品级的，自然是任谁都能来踩一脚，甚至想方设法借此上位都不是没有可能的。但近年来朱厚照严密的防护都快让忘记了这种事的存在，如今这消息刚一传出去，下午立马就有后妃来示威，还真是让他有些吃不消啊。
因为他不喜与不熟悉的人太过亲密的接触，此刻身边也没什么人伺候着，连想把这女人赶走都没有可能，况且以他的身份也没权力赶她，这真的是……
孟星魂烦躁地揉了揉眉心，那女人的吵闹令他的头更痛了。
不仅头痛，全身都在痛！孟星魂想着，晚上或者明天可能是要下雨了。
自从全身筋脉尽断之后，他的身体就受不得一点湿寒之气，但每次落雨前空气就会无可避免地变得格外闷湿，这给他带来了极大的痛苦。每次他疼得浑身冒冷汗时，朱厚照就会坐不住的唤来御医，其实每次诊断的结果都一样，他此举纯粹是在浪费人力物力，但下一次再疼起来时，朱厚照还是会不厌其烦地叫来御医。
御医的说法也很简单，注意保暖，若是有可能的话可以用温水不断地擦拭皮肤。而若想根治，除非把他断掉的筋脉接起来，不然就只能是妄想。可是“把断了的筋脉接好”，这就已经与“妄想”差不了多少了。
于是朱厚照就开始按照御医的说法，每次都不间断地给孟星魂摩擦按摩全身。虽然每到这个时候朱厚照总是会不老实地顺带着吃些豆腐，但好歹是让孟星魂的痛苦减轻了不少，而且朱厚照那眼睛都憋红了的样子，还是挺赏心悦目的。
沈氏看着孟星魂脸色不好，以为是自己与皇上的“恩爱”让他受不了了，一时更是得意。这个星妃长得“酷似男子”，人高马大的，身材更是平平无奇，她实在是想不通皇上为何会为这样一个角色抛却后宫那如云佳丽！
难道是在床上把皇上伺候得太舒服了？哼，那也只是一个狐媚子而已！沈氏越想越恨，出口的话也越来越难听，偏偏还要做出一副“姐妹”情深的笑摸样来，那德性是让人怎么看怎么作呕。
“姐姐啊，妹妹方才的话可能不是那么中听，你听听也就罢了，不用与妹妹做计较。但妹妹还是想提醒姐姐，这外面可都嚷嚷遍了，说你无法生育偏偏还要霸着皇上，欲令这大明朝绝后啊！——当然妹妹心里可没有这般想过，妹妹知道姐姐定是心系大明的贤淑女子，不然也不会叫圣上那般的疼爱呢……只是这无出，却的确是头等的大罪啊，圣上他身为一国之主，怎能没有子嗣呢？妹妹想，姐姐这般识大体，是不是能劝劝圣上，让他均洒雨露，这样也好……”
“出去。”
被疼痛折磨得已快无法思考的孟星魂终于开口打断了这恼人的聒噪。他的声音很轻，听在沈氏耳里却是比炸雷还要响。
他，刚刚说什么？
本宫好言相说，他居然敢这样对本宫！要不是看在皇上宠爱他的面子上，本宫何必自降身份，跟一个连宫女的地位都及不上的野狐狸这般讨巧？他当自己是什么，有了皇上的宠爱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吗？
沈氏嚯的站起，对孟星魂怒目而视，一根葱指颤动地直指着他的鼻子，“你，你个下人居然不识好歹！本宫看来今天是要帮皇上教教你什么叫‘规矩’了，不然这大明朝非要毁……”
她的话再一次被打断，不过这次不是因为言语，而是一个眼神。
那……那是一个怎样的眼神啊……
沈氏的身体猛地颤抖了起来，她想逃，想后退，想大叫！可是她的脚被钉在了原地，她的舌头也被缠住了！她像是遇见了世间最可怕、最恐怖的东西，那是地域间的修罗来勾她的魂，夺她的魄来了！一旦吸进去，就只有万劫不复的下场！
沈氏还没能回过神来，就听到一个严厉的声音从房门外传来，“朕还真的想知道，你这是要教谁规矩啊？”
抖若筛糠的身体，就在听闻这句话后再也承受不住，歪倒在地。
沈氏无力地跪倒，借此终于得以逃离了那双眼睛的掌控范围。她不由得大口喘气，心里满满都是逃出生天了的感觉，不过凭她此刻这副模样，用“逃上岸的鱼”来形容或许更为贴切。
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神志，沈氏忙向皇上行礼道：“妾身参见皇上，皇上万……”
“好了。”朱厚照不耐烦地打断了她，道：“朕进来之前听到你说什么规矩，那你来告诉告诉朕，趁朕不在的时候擅闯朕的寝宫，这就是你的规矩？虽说这不是在乾清宫，可朕住的地方，难不成真是你想来就来的？”朱厚照无奈，星儿平日里不喜附近有人候着，以至于居然都没个人能来拦住这个女人！这要是吵着星儿，或者被星儿误会自己除了他之外还有很多女人，可真是够他糟心好一阵子的了。
“啊？皇上，妾身，妾身没有那个意思……”沈氏边说边在脑海里迅速找起了对策。在来之前，她真的完全不知道这摘星楼还是皇上的寝宫啊！豹房里的下人们只是传着说皇上允许星妃自由出入摘星楼了，她这才火急火燎地赶来这里一探究竟。
难道说，皇上日夜都是跟这个星妃呆在一处的？！这个想法刚一出现，就让沈氏又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皇上，妾身只是见姐姐平日里闷得慌，才会……”
“得啦，朕不想听你说这些。谷大用！”朱厚照皱着眉头，转向站在一旁随他一起进来的谷大用说道：“传朕旨意，以后任何外人不得再随意进出摘星楼！”
“小人明白。”谷大用应着，随后便到门外叫人去通知司礼监的太监拟旨。
“皇，皇上……”沈氏怯怯地叫着，眼里也迅速积聚起了水汽，一副娇弱的模样任个男人见了都会忍不住怜惜，谁知朱厚照根本就没打算再理她。
朱厚照方才一直在室内，一出门才见着天上阴云聚集，吹到脸上的风也带着些微湿气，旋即明了不久之后该是要下雨了。
春雨贵如油，是说给那些苦苦盼着雨水来滋润土地的穷苦百姓听的，皇家根本没有那个想法，反正不管在哪个季节，每次下雨都是朱厚照最忙的时候，也是他最煎熬的时候，但哪怕又忙又累，还看得到吃不到，他也还是挺喜欢下雨天的。
——只有这个时候的孟星魂，绝对不会对自己的靠近有丝毫的抵触！
虽然他自知自己的这个想法若是被他的星儿知道了，定是要更加不给自己好脸色看了。
可是尽管他这么想着，但等到真的一看见疼得鼻尖都沁出冷汗的人，他还是忍不住心疼不已，特别是孟星魂咬牙忍耐的样子，让他恨不得自己能亲身代之！
孟星魂知道朱厚照回来了，可他实在不想去理睬，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有多余的力气抬了。他的全部力气都用在了维持自己的坐姿上面，因为只要泄了那一口气，他定会在下一刻就从椅子上软倒下来。
在场还有别的人在，除了朱厚照，他不愿意被任何人看到自己如今的软弱。至于朱厚照的特权，也不过是因为朱厚照早已看过他太多狼狈的样子罢了。
朱厚照一回头，就看到刚把事情吩咐明白了的谷大用正小心翼翼地开门进来，便连忙朝他扬声喊道：“大用，那道旨意暂且先不要管它，你赶紧去请李太医来！”
李太医是宫里最好的太医，在孟星魂来了之后，便成了孟星魂的专用太医。他也是皇宫里知道孟星魂男子身份的无数不多的人之一，皇上为了做起来更加隐蔽，还特意为李太医建了个独立的药炉房。
谷大用不敢怠慢，忙应一声，匆匆下去找李太医去了。这事事关孟星魂，他不能再吩咐别人去做，只能亲力亲为。
太医是已经去找了，但孟星魂还疼着呢！朱厚照手下完全不敢用力，生怕把人碰得更疼了似的，只拿明黄的龙袍袖子在他额头上轻轻擦了擦，拭去了些微汗水。
“疼吗？”朱厚照说话时都带上了颤音，好像正在受那份苦的人是他自己一样。
孟星魂咬着牙摇头，幅度小到几乎看不出来。
结果看见他这个样子朱厚照就更心疼了，忙唤人送热水进来，准备帮孟星魂按摩擦洗。转身的时候看到沈氏，才想起还有这么个人的朱厚照觉得自己的头也跟着他的星儿一起痛了。
“贤妃，你跪安吧。”得先把这人给打发走了的，他的星儿的身体除了他，谁都不能看！
沈氏等了许久，终于等到朱厚照想起自己来了，结果却是这样漠然的一句话，一时顿觉有个东西哽在了她的喉咙里，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非要生生把她给噎死才罢休！
沈氏强耐着不忿跪了安，临出门前狠狠瞪了一眼已全身都倚靠到了朱厚照身上的孟星魂，那个之前还满身煞气的人垂眼而坐，看起来简直像只柔弱的初生小猫一样，朱厚照正捧宝贝似的轻轻握着他的手，毫不保留地展现着其他人终其一生也没能从他身上见过的柔情蜜意。见状，沈氏眼里简直要烧起火焰来了！
沈氏走后，朱厚照干脆一把把人给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床上，几下胡乱扯掉那碍事的衣服，手脚麻利地用被子将人裹好之后，又三下五除二地把自己给扒了个精光。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未妨惆怅是清狂（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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