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的王子[安徒生]》夏也

31、冰雪女王-7

　　一个星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艾里呆在这个强盗窝里，每天都过得胆战心惊的。白天的时候还好，那些凶神恶煞的强盗全都不在古堡里，他得以像宠物一样跟在小女孩身边，在古堡里到处溜达。小女孩似乎把这个废弃的古堡看成自己的游乐场。那些尘封已久的房间被暴力的踢开，灰尘扬得漫天都是，还有老鼠，蜘蛛，蟑螂在到处乱窜。可是小女孩可不顾及那些，应该说，每当她闹出大动静吓得那些小东西到处乱窜的时候，她都开心得哈哈大笑。

　　虽然被那些可怕的虫子吓得不清，不过这还算是好的。起码艾里还能走动走动。而当小女孩跟随着强盗一起外出的时候，她就会把艾里锁起来。“小艾里，你就乖乖和吧唧呆在一起吧，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小女孩一边往艾里的手上套上锁链一边说道。而一旁的驯鹿，从艾里来的那天起，几乎就没有改变过姿势，总是相似睡着一般的匍匐着，微微闭着眼睛。这个时候，艾里就倍感无聊和寂寞。他尝试着和驯鹿交流，合适驯鹿根本不理睬他。

　　古堡里，安安静静的，一点声响都没有。那些栖息在木条上的鸟儿，从天花板上的裂洞中进进出出，才能给这个死寂的地方带来一丝生气。

　　而到了晚上，强盗们骑着马儿，一边吆喝着一边冲进古堡。他们带回来许多财宝，他们把那些财宝粗暴的堆放在墙角，就好像在丢弃没用的垃圾一样。随后，他们就开始彻夜的喝酒，唱歌，跳舞。到兴头上的时候，他们还要一把抓住艾里，把他丢到人群中间。

　　“喂，小怪物，快跳舞给我们看看！”那些喝得醉醺醺满面红光的人如此说道，人们都一起起哄。火光通红，那些人的脸上也是通红，眼睛也是通红，刺鼻的酒气充满了真个大厅。

　　“嘿，你这个混蛋，这可是我的宠物！”每当这种时候，小女孩一边大声骂着，一边跳上别人的呗，张口就咬，像是一只凶猛的小野兽。

　　“看呐，我的小家伙多有活力！”强盗头子，小女孩的妈妈，那个身材魁梧面容凶恶的老女人便哈哈大笑起来。

　　艾里趁着人群转移了注意力，肢体僵硬的溜回小女孩睡觉的墙角。

　　这样的生活，只是过了一个星期，但是对于艾里来说，却是度日如年。

　　终于，就在艾里身心疲惫的时候，漫长的一个星期终于过去了。

　　“今天晚上，就是一个星期的最后一天了。”就在夜晚将要来临之际，艾里惴惴不安的提醒着小女孩。她不知从古堡的哪个房间里翻出一把生锈的长刀来，此刻正开心的玩耍。她在大厅中央翻着跟头，不时用大刀左右乱砍，即使是已经生了锈，被小女孩猛力砍中的木质栏杆上还是留下了一道道痕迹。

　　小女孩玩得很不亦乐乎，似乎没有听到艾里的声音。

　　但是，事实上，艾里却不敢再提醒第二遍。他注意到了，在他出声提醒时，小女孩仿佛无意之中瞥过来的视线，接着就猛力挥刀砍在了一件泥土塑成的雕像上，刷的一下，雕像被干净利落的砍成了两半。艾里吓得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就在艾里战战兢兢的闭着嘴巴，但是又为想要开口的事情左右苦恼的时候，小女孩忽然刷的挥舞一刀，蹭的一下，刀直接停在了艾里面前，刀尖对着艾里眉心前一厘米的地方。

　　艾里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冷汗刷的流下来。他甚至能看见刀背上覆盖着的红色的铁锈。

　　“不用你来提醒我，我可是强盗，强盗说过的话从来不会反悔的。”小女孩神色严肃的说着这样的话。然后，她利落地把手中的刀扔向了一边，“破刀，一点都不好玩。”

　　看到刀被扔到一边，艾里被吓着的一颗心，才稍微放回去一点。

　　“听着，小艾里。”小女孩黑色的眼睛瞪着艾里，伸出手指指向对方的脑袋，口气和表情都很严肃，“我只给你这么一次机会离开。妈妈她们快要回来了，回来之后肯定又会大醉一场的。到时候，肯定不会有人注意到你不见了。但是明天我就不好说了。你能走多远就走多远，明白了吗？”

　　艾里愣愣的点点头。他没想到小女孩会这么干脆。

　　“你要去的西方，都是冰天雪地。让吧唧和你一块去吧，他可是在那儿出生，在那儿长大的。没有谁能比吧唧更加了解那里了。”小女孩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墙角解开了驯鹿脖子上的绳子。

　　“我倒是想每天都用刀子在你脖子上划过，看你弹着后退滑稽的模样。不过，谁让现在非你不可呢。你可要好好的使用的你双腿，把小艾里送到冰雪女王的宫殿里去。然后，你就自由了，带着你可笑的红鼻子奔跑在雪原上吧。”小女孩搂着驯鹿的脖子说道，然后张开嘴，啊呜一口咬住了驯鹿的脖子。

　　驯鹿的后退弹动了一下，它站了起来，把小女孩从身上甩下去，看着小女孩的眼神充满了无奈。

　　小女孩吐到满嘴的驯鹿毛，大笑了几声，然后拧着眉毛露出凶悍的表情来，“你可要好好奔跑，不然，我就抓住你把你的鹿角给卸了。小艾里，过来。”她招招手示意艾里过去。

　　驯鹿面对着艾里，再一次匍匐下身体。小女孩把艾里拎上驯鹿的背。拿出一件厚厚的斗篷盖到艾里头上，又找来厚厚的手套给艾里套上。把艾里包裹成一团毛茸茸的小球之后，她才满意的点点头。

　　驯鹿吧唧驮着艾里，安静地跟在小女孩后面，往古堡外走去。

　　走到门口，那两只哈巴狗对着驯鹿和艾里汪汪乱吠叫起来。“闭嘴，笨蛋！”小女孩对着哈巴狗踢了一脚，把狗赶到了角落里去。

　　“现在，跑吧！”她啪的一声打在驯鹿的屁股上，“不要忘记好好照料小艾里！”

　　驯鹿扬起蹄子，在地上刨了两下，然后四蹄奔走，飞快的跃进了森林之中。

　　艾里趴在驯鹿背上，双手紧紧抓着驯鹿的犄角，风呼啸着从耳边吹过。他回过头，只见夜色之中，古堡巨大的暗影仿佛一只蛰伏的猛兽，而那黑黢黢仿佛嘴巴一样的入口处，亮着一点黄光，一个身体健壮的小女孩正站在那里，咧着嘴笑着，看着他们远去。

　　“再会！”艾里大声喊了一句。或许是小女孩听到了他的声音，嘴巴咧得更大了，她潇洒地挥了挥手，转身朝着古堡里走去。

　　驯鹿在森林间飞奔，它穿过树林，越过沼泽，尽可能快的奔驰着。周围漆黑一片，艾里抬头看向夜空，夜空清朗，星光璀璨。然后，他看到一个在夜空中飞翔的身影。是白鸽，白鸽跟着他们一起出来了。它拍打着翅膀，始终在他们上空，仿佛是在带路一般。

　　艾里害怕被强盗们碰上。快点，再快点。他在心中默默的说道。驯鹿仿佛感应到他心中的想法，奔跑得像风一样。

　　就这样，天亮了，然后天又黑了。身后并没有人追来，他们也没有遇到其他的坏人。直到某天夜晚，艾里忽然看见夜空中漂浮着奇怪的彩带。那是多么美丽的彩带啊，像是柔和的丝带一样舞动，不断变幻着颜色，青色，蓝色，紫色。而旁边，是漫天的星空。

　　艾里被那样的美景震慑住了，差点忘记了呼吸。“真美，我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景象。”他喃喃说道，“真想让伊恩也见见这样的美景。我敢打赌，就算他是人类，他也绝对没有见过。”

　　一阵冷风吹来，钻进艾里的脖子里。“真冷。”艾里抖了抖，裹紧身上的斗篷，颤颤巍巍的靠近驯鹿，依偎在驯鹿的身体旁边。借由这动物身上传来的温暖体温，艾里才舒服地舒了口气。

　　“吧唧，谢谢你。”艾里说道。他一说话，就冒出一团白色的雾气。不知何时，驯鹿就带着他来到了这个非常寒冷的地方。雪从天空中飘下来，凝结成了冰，一层又一层。地上又硬又冷的，坐在上面，屁股都冻到快要没有知觉。

　　艾里已经能远远的看见一座巨大的冰山的影子。那座冰山就在地平线的那头，再有一两天，就能达到。

　　从驯鹿的嘴里发出轻轻的呲的声音。它依然闭着眼睛，把头搁在腿上，安静的休息，没有理睬艾里。

　　从古堡里出来，驯鹿吧唧就没有搭理过艾里。它只是尽职的奔跑着，奔跑着，奔到累了，就停下来休息，然后接着奔跑。不过艾里能从驯鹿清澈的眼神中感觉出来，吧唧很开心。奔跑在广袤无垠的雪原上，吧唧显得异常的开心。

　　艾里干脆仰面躺着，看着那条不断变幻着的美丽光带，也渐渐沉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