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的王子[安徒生]》夏也

24、灰姑娘-10

　　“我……”辛迪瑞拉低着头，呐呐的不知道怎么回答。

　　王子拉着她的手，又仔仔细细的看着一遍，肯定的说道：“没错，你就是辛迪。”

　　辛迪瑞拉依然低垂着头颅。见辛迪瑞拉不讲话，老板娘上前试探性的开口：“王子殿下，您会不会是搞错了。这是我们家里干粗活的人，怎么会认识您呢？”

　　“你是在说我认错了人吗？”王子一听，眉头微微皱起来，流露出不悦的神色。老板娘赶紧摇头，“没有，没有……”王子也不再理她，转而看向辛迪瑞拉，关切的问道：“为什么你突然就不来找我了？你去哪里了？对了，那鞋子，那鞋子不会是你的吧？”

　　王子不顾被泼得湿漉漉的衣服，拉着辛迪瑞拉坐下，拿过鞋子给她试穿。辛迪瑞拉红着脸脱下自己脚上那双脏兮兮的鞋子，露出一双灰色的袜子，脚趾的部位以及破了好几个洞，雪白的脚趾正欢快的从洞里探出头来。自己破旧的袜子暴露在外，辛迪的脸更加红了，她脱下袜子，露出一双雪白的脚，然后轻轻往水晶鞋中一伸。

　　不大不小。每一个地方有契合的严丝合缝，仿佛这只鞋子，是她量身打造的一样。

　　老板娘呆住了。老板娘的两个女儿也呆住了。惊讶，羡慕，气愤……各种神色在她们脸上转换，最后变成嫉妒的烈火。“这不是真的。”她们喊道，“脏姑娘怎么可能是王子的新娘！肯定是你使了什么花招！”她们大声指责辛迪。

　　“住嘴！”王子浮现出怒气，对着老板娘的两个女儿喝道，“虽然你们的外表美丽，可是你们的心灵却如此丑陋，丑陋得让我感到悲哀！”王子这么一说，周围的侍卫和随从都露出的鄙视的目光。

　　“不……不是这样的……”那两个姑娘捂着脸，飞快地逃开了。

　　“我找到了我的新娘，我要和她举行婚礼。”王子握着辛迪的手高声宣布。

　　“不……”辛迪慌忙的阻止，在王子询问的眼神下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并没有，并没有参加舞会……和您跳舞的女性并不是我……”

　　“那有什么关系。”王子握着她的手没有松开，“谁说我要娶的新娘一定要是和我跳舞的女性。”

　　“可是……”

　　“辛迪，你还记得吗，我和你说过，等我们俩长大了，我就要娶你当我的新娘。”王子笑着，注视着她。在王子温柔的目光下，辛迪红着脸，低垂着头，微微的，点了点头。

　　于是，王子的新娘决定了。

　　灰姑娘辛迪瑞拉当即被王子接进了王宫之中。王子挑选新娘的舞会举行到第三个晚上，新娘将会出现在舞会上，和王子共跳一曲。然后，明天将会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

　　*****

　　“女士，这是晚上舞会王子殿下为您准备的礼服。殿下说，您不喜欢的，可以换其他的。”王宫客人居住的房间中，一名女仆正拿着礼服毕恭毕敬的说道。

　　“谢，谢谢。”辛迪瑞拉有些手足无措的道谢。

　　“这是我应该做的。”女仆把礼服放下之后，就退出去了。

　　直到确定都没有人再来房间，辛迪瑞拉提在胸口的一口气才缓缓放了下去。直到现在，她还是有些晕沉沉的，感觉像是在做梦。突然撞见了王子，突然被拉着试了谢，突然被宣布婚礼。一切都进展得太快，快得她一点真实感都没有。

　　此刻她洗干净了身体，脸蛋和头发也仔细细细的清洗过了，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白白嫩嫩也算是小家碧玉的模样。可是要说美貌……辛迪想起了一张圣洁到让人不敢侵犯的容貌，那样的容貌，才能说得上是举世无双。

　　辛迪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发着呆，忽然瞥见透过镜子瞥见身后一抹绿色的身影，凸出的圆鼓鼓的蓝眼睛正饶有兴趣的盯着自己。

　　“呀！”辛迪没有心理准备，被吓了一跳，她回过头去，结结巴巴的说道：“艾里先生……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把另外一只鞋子还给你。”艾里从房间的角落里走出来，他披着黑色的斗篷，只露出一张脸。他从斗篷里拿出另外一只水晶鞋。

　　“谢，谢谢。”

　　“其实……”归还完鞋子，艾里并没有急着离开，他走到辛迪身边，打量着对方，慢吞吞的开口，“其实你会魔法吧。”

　　“不……”辛迪一听，赶紧摇头，但是头摇到一半就停住了，“你说的没错，艾里先生。”她轻声说道，“我确实会魔法。”

　　艾里看着她的眼神很平静，那蔚蓝色的眼睛，仿佛是高远的天空又仿佛是宽广的大海又仿佛是深邃的湖水。辛迪只看到平等对待的目光，没有鄙视没有恐惧也没有疏离。在这样的目光中，辛迪原本有些慌乱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她吞了口口水，转身看向窗外，悠远的目光穿透云层，似乎看到了遥远的过去。

　　*****

　　那是辛迪小时候的事情，打从她有记忆开始，她就没有怎么见过父亲的面。记忆之中，父亲总是出门在外。幼小的她跟着母亲一起生活。母亲在她眼中简直无所不能。她的双手似乎时刻都在发光。轻轻触碰灶膛中的木柴，火就会升起来。轻轻一点白雪，就会变成一蹲可爱的雪雕。

　　幼小的她羡慕着，憧憬着，希望长大之后和母亲一样厉害。

　　“妈妈，我长大了，也会拥有你这么厉害的魔法吗？”她蹭在母亲怀中，问道。

　　“会的，亲爱的宝贝。因为你是我的女儿。”每当她这样问的时候，母亲总会温柔得笑着，在她额头上轻吻一下。母亲告诉她，那是约定的印迹。而在她五岁的生日的那年，母亲送给她一双鞋子，一双水晶鞋。那是一双施了神奇魔法的水晶鞋。

　　“只要穿上这双鞋子，就能让生物拥有人类的双脚。”母亲如此说道。

　　“可是妈妈，我本来就是人类啊。”小小的辛迪不解。母亲只是温柔的笑着，告诉她有朝一日她会用这双鞋子帮助别人的。

　　当天夜里，母亲把她从睡梦中叫醒。“醒醒，醒醒，亲爱的宝贝。”她揉着眼睛，在母亲温柔的叫唤声中醒来，看着站在眼前仿佛是仙女一样的母亲，愣愣地反应不过来。那不是平时她熟悉的母亲的模样——穿着朴素的长裙，用头巾包裹着头发，袖子挽到手肘，一副勤劳贤惠的主妇模样。

　　母亲穿着一条好漂亮的亮闪闪的裙子，胸口带着一条水晶项链，而母亲的头发，像贵妇那样盘起来，点缀着亮闪闪的发饰。

　　小小的辛迪都有点不敢相信面前高贵的妇人是自己的母亲了。直到母亲对着愣愣的自己温柔的一笑，“还没睡醒吗，我的小宝贝。”是自己所熟悉的母亲惯常的温柔语调。辛迪不敢置信的扑进母亲怀中，“妈妈，你好漂亮。”

　　母亲笑着摸着她的头，“把妈妈送你的水晶鞋穿上，宝贝，妈妈要带你去参加宴会。”

　　辛迪听话的穿上水晶鞋，母亲的手在她身上一点，光芒一闪而逝。一条可爱的粉红色裙子，套在了她的身上。

　　她跟着母亲，乘着夜风，飞向了王宫中。在王宫一座高高的踏上，有间装饰华丽的房间。墙壁上贴着彩绘的墙纸，地板上铺着厚厚的地毯。房间中间，是一张大床，床上坐着一个小男孩，穿着丝绸制成的白色睡衣。他一看见辛迪的母亲出现，就兴高采烈的跳下床，扑过来，“教母。”他扑进母亲怀里撒娇，“我等了你好久。”

　　“王子殿下。”母亲微笑着，如同抚摸辛迪一样抚摸王子的头发。辛迪躲在母亲身后，怯怯地望着那个在母亲怀中撒娇的男孩。小男孩似乎感觉到了辛迪的目光，他抬起头，和辛迪四目相对，然后裂开嘴对着辛迪笑了。

　　天真无邪的笑容，是孩童之间对待朋友的笑容，于是辛迪也笑起来。

　　“你的鞋子真好看，这是我见过的最特别的鞋子了，我父亲的宝库里也没有这样的鞋子。”玩耍中，小男孩指着辛迪的鞋子说道。

　　没想到被其他人夸奖，辛迪害羞的低下头去，又听到小男孩说道：“你也长得很好看。”听到这样的话，小小的辛迪更加害羞了。

　　从那之后，每隔几个月，母亲都会趁着夜色带着辛迪去看望小王子。一直到辛迪十岁那年，母亲突然得了重病，撑不过父亲回来，就去世了。

　　“我的宝贝，妈妈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临走前，母亲抚摸着辛迪的脸蛋，“你会魔法的事情，不能让别人知道，连爸爸也不能告诉。妈妈希望你能平平安安过完一生……”

　　父亲是在母亲去世之后才赶回来的，处理完母亲的后世，父亲就带着辛迪搬出了城，开了一间小旅馆。没过多久，辛迪就有了新的母亲，也有了新的姐姐们。有了新母亲的照料，父亲又开始忙于外出。辛迪虽然一直被姐姐们欺负，可是她一直记着母亲的话，不在外人面前使用魔法，不惹人注意的生活着。

　　直到某一天，正在采摘果子的辛迪，遇到了一个来自远方的绿色生物，一位被施加了诅咒的海中王子。她想了母亲的话——有朝一日她会用这双鞋子帮助别人。所以，她把水晶鞋借给了艾里。

　　同时，她也在心中存着小小的期望，期望王子看到鞋子能想起她，想起曾经那个和他一起玩耍的她。

　　“那你说的王子决定新娘之后，就会有神仙教母出现是怎么回事？”

　　“对不起……”辛迪愧疚的说道，“那件事，是我说谎了。我妈妈已经去世了，不会有什么教母出现了。”

　　“这么说，这个城市中，没有魔法高强的仙女是吗？”

　　辛迪点点头，“我的魔法太弱了，和妈妈根本没法比。对不起——”她看着艾里，“我破解不了你身上的诅咒，艾里先生。”

　　艾里目瞪口呆地看了她一会，随后长长的叹了口气，“算了，你也不是故意的。”他挥挥手，准备离开。

　　“艾里先生——”辛迪出声叫道。

　　艾里回过头，望着她。

　　“明天，您能参加我的婚礼吗？我想好好谢谢您。”辛迪充满期望地望着他。

　　艾里笑了一下，并没有回答。

　　辛迪失神的望着艾里离去的背影，久久没有动作。直到她被女仆点醒，舞会快要开始了，才慌忙换上礼服。

　　舞厅外，偏僻的角落，一个矮小的绿色声音正趁着夜色行走。之前他悄悄跟来了王宫，现在要尽快赶回去才行。

　　他没有注意到，背后出现了一个黑影。尚未察觉之际，嘴就被什么东西捂住了。

　　“放开！唔……”艾里想要挣扎，但是不知为何，浑身无力，黑暗涌了上来，很快将他包围。

　　看着昏迷瘫倒在地的艾里，黑影嘿嘿笑了两声，“有了他，伊恩肯定会就范。”

　　黑影一闪而过，倒在地上的艾里也消失不见了。

　　黑沉沉的夜色中，只有王宫，依然灯光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