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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生死缠绵,盛极而衰(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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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嫔依偎在皇帝怀里,手挽着他的长辫子,说:“洋人不留长尾巴,只有咱中国人,太原始了!”
皇帝觉着她可爱,抓过她的手,放到唇边轻啄,笑说:“我也不喜欢,早晚把它剪掉。”
“皇上不怕违反祖制?”
“怕什么,朕是一国之君!”他话里的不确定,只有他自己最知道,这一国之君坐得如何窝囊,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皇上,该早朝了。”小德子在外面喊。
皇帝收起轻松惬意的神色,任太监们鱼贯而入伺候更衣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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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鸢坐着发呆,她是老佛爷派过来的人,如今又在珍嫔面前得宠,这样的偷懒行径别人除了私下里嚼嚼口舌嘴上也不敢说句多话。
直到珍嫔的轿辇停在门口,她赶紧迎了过去。
“珍主儿回来了!”
其他宫女一个个喜上眉梢,那模样好似珍嫔今天得了召幸,明日就能飞上枝头飞黄腾达了似的。这院里其实冷清,珍嫔身边宫女不过六人,也亏得珍小主平日里对下人大方,不摆架子,这会儿才纵容她们问长问短。
珍嫔羞得不知如何是好,倒是华鸢看不过去了,大吼一声:“都去干活了!”
“嘁,还当自己掌事儿的了。”有人嘀嘀咕咕的声音传来,华鸢不理,待那些人散了,上前扶着珍嫔进了屋。
“主子,身体可好?”
她本是好意,虽说光绪帝那啥功能可能有点毛病,但好歹是珍嫔的初夜,她也得问问不是,谁知这一问,珍嫔脸似火烧,直摇头,不说话。
“奴才去打些水,主子您洗洗后歇歇吧。”
珍嫔一觉醒来,神清气爽,想起与皇帝的一夜缠绵,不觉羞红了脸,想了想,招来华鸢:“喜儿,替我拿些银子打赏了她们吧。”
华鸢真有些无奈,她不知道这位主儿是自小锦衣玉食惯了所以不知柴米贵还是天性大方,自她进来,这位小主动不动就打赏,已经好几次了,她不知道她一年的例银也才二百两吗?娘家给的再多,那也有用完的时候。她忍了忍,还是开了口,劝道:“主子,这宫里养着十几口人呢,时时打赏,日子久了,做奴才的,还会以为您吃穿不尽呢,平的还惹闲话。”
珍嫔沉思了半晌,点头道:“你说的对,不过没事,银子我还多着呢。替我赏下去吧。”
华鸢无奈,只能照办。
傍晚,光绪又差人来宣旨,召珍嫔侍寝。
许是有了一夜的经验,许是别的什么原因,华鸢在给珍嫔梳妆的时候,瞧着她脸上跃跃又娇羞的小女儿家模样,心里慨叹。
天生丽质,何须浓妆艳抹,自然艳煞旁人。
送走了珍嫔,华鸢无事可做,独自发呆。
究竟看还是不看?
自古帝王无情,这可怜的囚徒天子光绪帝却是帝王史上的一朵奇葩,一生只有三个女人,真爱却唯珍妃一人。
如今,珍妃就在她面前,一步步正从珍嫔走向她被光绪宠爱又悲剧的一生。
看吧,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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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在养心殿内批阅奏折,这位少年皇帝虽然甚少自由,却有着一腔为国热血,励精图治。珍嫔在旁为他伺候笔墨,磨好墨水,放下研条,环视四周,铸铜仙鹤,沉香熏炉,紫檀雕龙御案,四周壁上挂着金边裱画,窗户挂着明黄的贡缎帘子,她的目光停留在御案上的烛台上,感慨道:“百盏烛光也不及一盏电灯明亮,中国真是太落后了。”
在皇帝面前说这样的话,无异于大逆不道,偏偏她对着的是光绪,他不仅没有责怪,反倒对能说出这番话的一介小女子刮目相看。
“珍儿。”他叫的是她小名,叫得她心神荡漾,“过来。”
“朕听说珍儿能歌善舞,珍儿就跳一曲,为朕解解乏,如何?”
珍嫔掩嘴娇笑,说:“那臣妾就为皇上跳一曲西洋舞吧。”
皇帝目光灼灼,惊喜连道:“好,好!”
“那皇上可得派人回景仁宫取我的留声机和唱片来才好。”
“好,朕这就派人去。”说罢急急唤道:“小德子。”
小德子进来跪下:“奴才在。”
“去一趟景仁宫,把珍嫔的留声机和唱片取来。”
“让喜儿送过来吧,连着我的洋舞衣裳一起。”小德子领命正要出去,珍嫔补充道。
小德子余光看了眼珍嫔,颇有些不屑的味道。
华鸢接到圣旨,忙匆匆让人抱着东西赶往养心殿。
珍嫔不用人伺候,华鸢便候在外边,听着里面时不时的嬉笑,随着留声机古老的旋律缓缓逸出,心里一动,低着头,闭目似在养神。
珍嫔换了身奇奇怪怪的衣服,头发挽了起来,戴了一顶大礼帽,黑色衣服,白色靴裤,足蹬长筒皮靴,像是骑装又不像骑装,手上还拿了一块大红方巾。
留声机里逸出的曲子华鸢不知名字,却知道是西班牙斗牛士的舞曲,曲风激昂,珍嫔这一身真是帅气利落,精气神十足,她随着曲调时而快速旋转,时而跨越起跳,姿态潇洒帅气,十足一个英俊少年,直把皇帝看得目瞪口呆。
这一番动静引得殿内外的太监宫女们纷纷窥望,瞧见这珍嫔的惊天举措,惊得各个目瞪口呆。
“珍儿!”
一曲舞尽,皇帝惊喜连连,顾不得众人眼光,迎上前将她拥入怀里。
小德子见状忙招呼其他宫人退下,关上了门,退到外面,看到垂头闭目的华鸢,满意地点点头,也垂着头闭着眼。
“皇上!”珍嫔扭身,“臣妾一身是汗呢,脏了您的衣裳。”
“朕不介意。”说着便低头吻了上去。
尚还微喘着红着脸的珍嫔脸更红了。
接下来是如何一番被翻红浪,华鸢不敢再看。不久,皇帝唤人进去伺候,小德子进去前奇怪地瞄了眼脸通红的华鸢,不明白她在脸红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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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粹宫。
噼里啪啦一阵摔东西的声响传出,接着传来一个女人夹着着哭音的愤恨怒骂:“那个小贱蹄子!尽做些那般不知羞的事勾引皇上!”
“皇后息怒啊!您别摔了,仔细伤了手!”宫女跪在地上,眼泪鼻涕挂在脸上,惊恐看着正在摔东西的皇后。
皇后充耳不闻,眼见着就要把一个等身长的花瓶给摔了,宫女赶紧起身上前顾不得其他拉住她再说。
“皇后请息怒啊!”
被拉住的皇后停了手,站稳身子,平凡的脸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岁,却佝偻着背,显得老了许多。
“我要去告诉皇阿爸。”皇阿爸除了是皇太后,还是她姨母,她一定会为自己讨个公道的。说着她还真就准备去了。
宫女梅儿抱着她的腿不放,大声哭喊:“皇后,难道您就不怕让老佛爷知道皇上从大婚后就没来过您这儿了吗?”
梅儿是她带进宫的丫鬟,自小跟着她,忠心耿耿,她这话成功让她止了脚步。
对啊,说出去她颜面何存?
颓丧地退到凤椅边上跌坐下来,她呆呆看着那张龙凤合卺的喜床,大红缎面被褥上绣着的龙凤图案,挂在床头的大红缎绣龙凤双喜百子图的床幔,心里无限委屈,她是大清门抬进宫的皇后,是大清真正的皇后,真正的凤,陪在真龙天子皇上身边的,该是凤不是么?却为何、为何……
泪水滑落脸颊,她想起那天晚上听到下人急匆匆来报,说是皇上与珍嫔在养心殿嬉闹玩乐,珍嫔在跳奇怪的舞,皇上都被勾得没魂啦!
她不顾下人阻拦,急匆匆赶过去,远远听见嬉闹声,真真是心如刀割。
她恨,恨皇上,恨他冷漠如斯,更恨,恨珍嫔,恨这狐媚子勾走了皇上的精魂!
她越想,越恨,终于拍桌大怒:“那狐媚子成日守在养心殿,皇上还要不要处理朝政了?不行,我一个正宫娘娘该不该管!梅儿!”
“皇后主子,奴才在。”
“备轿!摆驾储秀宫!”
储秀宫里,慈禧坐在殿上宝座,端着茶盏,喝着贡茶,无名指和小指微翘,镂空嵌丝珐琅的护指华丽精致,端的显示出老佛爷的尊贵。正殿堂内一盆青玉万年青盆景,以彰显大清一统天下万年,上悬大圆宝镜匾。
“皇阿爸吉祥。”皇后给慈禧请安。
“免礼。”
慈禧年近花甲,却保养得当,声音形态丝毫不显龙钟之色。
皇后把头低着,两眼泪水盈盈,欲语还休。
慈禧是何等精明之人,怎会不懂她的意思。况且,皇帝在这宫里,一举一动,皆有人向她汇报,不过此时,慈禧对珍嫔尚未有太大反感,她自己也是从妃子到今天这位置,所以不怪珍嫔,倒颇有些怨怼这个没本事的侄女。
“皇后怎么啦?受什么委屈了?说来给我听听。”
“皇阿爸,珍嫔日夜在养心殿缠着皇上,且不说皇上的身体,怎么也没这规矩啊。”
话说得冠冕堂皇,慈禧一听便知她的言下之意,没好气地说:“皇后,别忘了你的身份。”
这话解法可就多了,皇后毕竟年轻,少了经验,不知这是慈禧在劝她,兀自以为姨母不疼侄女,骂了她,哭哭啼啼说:“皇阿爸,您可得为侄女儿做主啊!”
“行了行了。别哭了。”
慈禧不耐烦了,皇后也不是傻的,听得出,便也止住了眼泪,却听得慈禧继续道:“你是我侄女,只要我还活着,谁敢懂你半根毫毛。”
皇后闻言喜极,又酸不溜秋说了几句珍嫔的不是,慈禧叹气道:“你啊,尽知道吃醋,你不会那些歪门邪道,给皇帝生个儿子不就好了?”说完看着皇后一脸又羞又惧的模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继续道:“这才关乎我大清江山社稷的大事啊!”
皇后眼眶又红了,鼓起勇气说:“皇阿爸,孩儿不是不知道这些道理,只是……”
“只是什么?把话说完。”
“大婚过后,皇上就再也、再也没召幸过孩儿……”说完掩面泣不成声。
“混账!”慈禧听后十分震怒,怒而起身,大声唤道:“莲英!”
“奴才在。”
“你马上去执事房调皇上的承幸簿来我要查看。”
“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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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了糟了。”
华鸢听到时光给她转述隆裕皇后到慈禧那里告状的场景,急得团团转,这下珍嫔得罪这宫里最有权势的两个女人了。那慈禧可是比光绪还有实权的。转着转着,她突然停了脚步。
“我说,时光去……”
【主人,请讲。】
“我发现你挺八卦的啊,怎么跑去偷窥人家?”
【主人,嗯……嗯……人家也是想帮你嘛。】
她真觉得它像个别扭的小孩子,做事不靠谱,却又善良好心。
“你说我该不该给珍妃提个醒要她收敛点?”她着急这个,得罪了慈禧的人可没啥好下场。
【主人,命途不可更改,擅改命途的人,自己也终将被命运遗弃。】
华鸢无语,它是系统!是程序!是机器!是科技!不是吗?为什么总是说出这么神神叨叨的话?
摔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