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蓝城纪》火棘子

45、爱你之色【17】

　　【17】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慕欢扶了扶帽檐：“杭岩，现在都晚上九点了，人家高晗也是有私生活的，你怎么好意思一直不走啊？”长长的军靴湿漉漉的，显然是刚从雪中踩过来的。

　　高晗嘲笑：“都晚上九点了你就好意思来啊？”

　　慕欢不理高晗，将杭岩一把拽了起来，不满地叉腰：“我们都半个月没见面了，你怎么一点儿也不激动啊？”

　　高晗说：“凭什么激动，你又不是杭岩的什么人。”

　　慕欢的俊脸一垮：“我当然是！我是杭岩的救命大恩人，我把他从魔窟里拖出来的！”

　　可惜，没有逮住艾洛，他跑回Y国大本营去了，上级派特工去追杀，后面的事慕欢就管不上了。

　　虽然外面的天气下着小雪，但慕欢的衣背都湿透了，他很娴熟地进了浴室，而后哀嚎：“杭岩，你都不用沐浴露吗？头发就用清水洗吗？这种日子怎么过啊？你以前不是挺井井有条的吗？唔，我竟然忘记了你是什么都不会的人啊！”他飞快地冲过澡又把整个房间翻了一遍，念叨着明天就把这里改善一下。

　　那么有活力的慕欢，杭岩很喜欢。

　　慕欢将一颗榴莲酥塞进杭岩的嘴巴里：“知道吗？我找了你很久，其中包括你呆过的深林里的那一块儿，一直追到海里，但海岛太多，怎么都找不到你们在那里，艾洛那个王八蛋又部署很周密，什么通讯都不用，根本就透不出风来，你猜我是怎么找到的呢？就是因为一盒榴莲酥透露了他们的行踪啊。”

　　杭岩弯起了笑，也给他喂了一颗。

　　可是，慕欢还是很少过问杭岩的实验，却对高晗的实验却非常关注，据说国家边界被化学物质污染的灾情得到了控制。

　　杭岩看在眼里，心里酸酸的。

　　有一天，杭岩说：“慕欢，每个人都有暴力的基因，人在一定状况的刺激下，身体会散发出一种因子，刺激暴力基因变得活跃。这种基因会让人冲动，令人的力气倍增，同时理智下降一半以上。”

　　“哦，是啊，怎么了？。”慕欢听得怪怪的。

　　“所以拳击场上都是疯子。”

　　“你是说我们军人的暴力基因都被激发出来了吗？我没有对你使用什么非法暴力啊？”慕欢捏捏杭岩的手臂，翘起嘴唇。

　　“用药剂刺激这种基因，可以让你的战士变得更强大，但不会上瘾。”

　　慕欢愣了一楞：“这样啊。”

　　杭岩靠紧了，说自己对整个过程反复考量过了，可行性完全没有问题，还详述了实验过程，什么溶菌酶，什么活性物质，什么降解，说得非常系统。慕欢忽然打断他，不悦地说：“你为什么会忽然想到进行这种实验啊？”

　　“你不喜欢吗？”杭岩愣了。

　　“我怎么会喜欢这种实验？改变人的体能，把人当成彻底的试验品，变成怪物，有什么好的啊！”慕欢烦躁地说。

　　“不是怪物，不会改变人的体质，只是在必要的时候变得更有力量更具有毁灭性啊，比如平常你只能跳两米跨越障碍，经过刺激，可以跳过四五米的障碍，对完成任务……”

　　“不需要！你一天都想什么啊！”慕欢吼道，蓦然站起来。

　　杭岩愣住了。

　　半夜，慕欢推开了杭岩的门，钻进了被子，杭岩背过身去不理他，慕欢嘻嘻一笑抱住他的腰：“杭岩，生气了？我不该打击你的设想，挺好的。”说完，揉捏着杭岩腰上的肉，挠痒痒地逗他笑，不消停的手让他没办法睡觉。

　　既然这么好，你刚才为什么生气？杭岩转过身来：“那我明天就进行实验？”

　　“为什么这么急啊？”慕欢闷闷的地说。

　　杭岩跟高晗说起这个新实验，高晗讶异地问他能忙得过来吗，杭岩解释说他也有三个小组，进行不同的实验。高晗疑惑：“你能忙得过来吗？你自己的实验不要紧吗？”

　　杭岩：“慕欢不喜欢。”

　　高晗：“不会啊？”

　　杭岩：“以前，慕欢都会趴到玻璃上等我下班，现在他都不靠近我的实验室了。”

　　高晗：“……”

　　杭岩：“提升体能的实验成功的话，慕欢会不会高兴呢？”

　　高晗：“你那么在意他啊？”

　　手头的实验“按部就班”地进行，因为杭岩没有干劲，基本也就是停滞不前。体能实验却一日千里，进展非常顺利，因为杭岩投入了极大的热情和精力。他会仔细地查看每一个参数，连夜地跟踪实验，观察实验体的反应。经过一个多月的疯狂的投入，很快就有了效果，体能实验十分成功，实验体瞬间爆发的力量远超平常，令人惊讶。杭岩欣喜得不像话，正要给慕欢打电话，转头发现慕欢站在实验室的玻璃之外，双手抱着胸口。

　　杭岩欣喜不已，冲他招手：“慕欢。”

　　慕欢笑了，凑前趴在玻璃上，手指微曲，卷卷的头发飞扬，杭岩的心情也跟着飞扬。

　　杭岩写了一份数据非常详尽的实验报告交给了慕欢：这个实验，虽然早就有人进行过，但他们要很复杂的手术，杭岩的这个，只要有药剂、基础的手术就可以，副作用也很少，可以大面积普及——感谢写报告的助手，既理解杭岩的意思，功能又写得通俗易懂。

　　慕欢放在桌子上，双手交叉，嗯了一声。

　　杭岩更加欣喜了：“实验扩散开来，比如，人的视力有距离限制，听觉也是，触觉也是，但动物，就远比人类敏锐，士兵的体能，很轻松就可以，达到特种兵的程度。”

　　“这样我就可以做少将、当中将、打败入侵的毛毛小国从此走上人生巅峰吗？”慕欢低笑。

　　“可以的，想当将军都可以。”

　　慕欢将杭岩抱到膝上，两相对视，慕欢的眸子一闪，头埋进了杭岩的颈弯，声音嗡嗡地，“杭岩，你这个战争狂。假如哪天我不再善良，军功章有你的一半。”

　　杭岩的实验种类变得丰富，从两个科研小组扩展成了七个。小组成员也变得多层次了，成熟的科研人员，临床经验丰富的医生，以及诸多远超助手级别的助手。而一旦哪一次实验取得成功，慕欢就会带着一支真正的战士来，通过实验变得异常强大。慕欢会跟杭岩一同观察战士们的反应。一旦有了异常，他会非常紧张，整张脸都会揪起来。而成功之后，他会露出释然放松的笑，浑身放松下来。一系列的体能实验成功之后，上级对研究所的指令不断增加，慕欢的事情变得多了，一个月的大半时间都会消失。

　　每次回来，慕欢会匆匆地亲杭岩的额头，让他不要太辛苦。杭岩非常高兴，他一点儿也辛苦，他喜欢慕欢关注自己。慕欢不在时，他就呆在实验室，很晚才回屋。一天，一个实验出了一点问题，实验对象出现了不良反应，杭岩紧急处理了好久，凌晨一点才到家。

　　第二天又早早出门上班，遇见了高晗：“杭岩，你打鸡血了？进入灵感爆发期了吗？一连进行那么多实验都不累吗？”

　　“一点都不，很有意思。”

　　“你那些实验呢？”

　　“慕欢不喜欢，我也不喜欢。”

　　“……我原以为你是很冷感的人，想不到爱憎这么明显，算了算了，现在这样也不错。”

　　除了体能实验，杭岩手里的实验都不太瞩目：比如研究如何阻止受损的细胞再生等。难得慕欢偶尔问题，杭岩跟慕欢通俗地解释这个实验的意义：阻止受损的细胞的再生机能，就是延缓痊愈时间，比如你让敌人受伤了，同时让他感染上这种病毒，他就需要花数倍于平常的时间治愈，这样就可以给你赢得更多时间和更高的概率。

　　慕欢凝视着痛苦翻滚的小白鼠：“最近的实验让我越来越害怕。”

　　“都是小实验。”

　　“就是因为小才可怕啊，太接地气了，可操作性强。如果是用于人与人之间的厮杀，大面积铺开的话，你想不到有多可怕。你给我的每一份报告，我都压下来了，不敢报上去，因为你把实验经过和每一个数据都都那么详尽，详尽到随随便便一个搞研究的人都可以复制，我很忐忑。”

　　杭岩不知所措，他本以为慕欢会很高兴的，以前，魏飞白就总让他越详细越好。

　　慕欢离开透明的玻璃，嘴角弯起：“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就不得不闭着眼睛走下去了。杭岩，告诉你一个消息，我升为少校了，这种速度快到让我震惊。”

　　“真好。”杭岩很高兴。

　　“你喜欢军衔晋升吗？我让上级给你一个军衔。”

　　“不，我喜欢看你高兴。”杭岩知道，人是喜欢向上升的。

　　可是慕欢却苦笑：“我该高兴吗？上级对我们的实验非常满意，秘密部署，将大范围实施了。过几天，会有一个专门负责的团队过来，你要交付给他们最核心的技术和方法。这些实验并不完全安全，也许会有还不知道的并发症，我很担心，但我阻止不了上级们的决定。”

　　“我们可以针对并发症再改进。”

　　“战士们是一个个的人，不是死了再买一批的小白鼠。我还是喜欢高晗的实验，不是抵御疾病的抗体，就是治疗的疫苗，要么就是增强抵抗力，以及改善被化学污染的土地，都是拯救苍生百姓的。”慕欢笑着调侃。

　　杭岩扭头看向小白鼠，神色一黯然。

　　两人的关系，忽然变得微妙。

　　慕欢变沉默了，不像以前那么热情，总是心不在焉，以前钟爱的体育运动也不再看了，嘴里嘟囔体能一变人人都是冠军。杭岩冥思苦想，想到一个凝血酶的研究，战士受伤了，可以迅速止血，更快，更简单，不会失血过多。他兴奋地问慕欢的意见，慕欢将遥控器一扔，拽过杭岩，欲言又止。

　　杭岩主动跨上慕欢的腿上，目光热忱：“很好吧？”

　　慕欢笑着叹息：“你做得越多，我就陷得越深。我原本只想让你做自己喜欢的事，不想你为了我而改变什么。可你却为我做了这么多，我现在已经脱不了身了啊。”

　　“你不想呆在研究所了？”

　　“杭岩，我在逃避责任，可是我真的不能呆下去了，看到一个个战士变成了试验品，我很难受。就算是变向好的方面，我还是不能克制心底的恐惧。你可以冷静地将人剖开来，分成骨、肉、细胞，我不能，我不喜欢把人当成实验的对象。”慕欢一如既往地将头埋进杭岩的锁骨。

　　杭岩沉默了一会儿：“你要去哪里？”

　　慕欢要离开了，不喜欢将人当成试验品的慕欢无法忍受研究所的氛围，所以数次向上申请，调离研究所。因为慕欢将最基础的体系建立起来，人员也稳固了，所以上级终于批准了——当然，慕欢没有告诉杭岩这些细节。

　　他只说：“因为我干得太好了，上级要给我新任务，得离开研究所。”

　　杭岩整个人都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