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海南！谁与争锋？ ...
-
真的王者，要敢於直面寥落惨淡的人气，更要敢於正视不是美女的经理。
*
牧藤见面，不仅不像死敌般分外眼红，反而还很好的样子。
其实，虽然在县内打到势不两立的地步，但是两人毕竟曾经代表神奈川四次参加全国大赛，在全国舞台上，他们可以算是同仇敌忾的战友了。另一方面，一路走来，从一年级的正选到二年级的球队王牌，现在的三年级也同样都是队长。相同的道路让他们更容易沟通。
只有敌人才会真正了解你。
放眼县内，几乎没有哪个球员可以与他们匹敌，连在全国都罕遇对手，站在他们的境界，也只有他们两人最能了解彼此的想法。因而牧和藤真之间早就达成了一种微妙的默契和奇异的共鸣。
那边清田一溜烟跑到明雪面前，“我叫清田信长。”
动作好快，一眨眼就过来了，明雪疑惑，“织田信长？”
清田叫，“是清田，清田信长！”
明雪又问，“清田野猪？”（注：信长的日文发音跟野猪相似。）
清田几乎没头顶冒烟昏过去。阿神和花形都忍不住笑起来。藤真却心知明雪肯定是故意的。
明雪转而问花形，“花形副队长，我们翔阳什麽时候败给过野猪队了？”
花形忍著笑说，“我也没有印象啊。”
由於她的表情太无辜，谁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故意还是怎样。
藤真心里再明白不过明雪是报刚刚清田说的『手下败将』之仇，“千叶，别再牧面前放肆，给海南队道歉。”然後又对牧说，“她是我们新来的经理，只刚开始学习篮球规则而已。”
藤真的话明雪岂有不听的，立刻低头颔首，“你们好，我是千叶明雪，翔阳的经理。对不起，野猪队，呃，不，海南队诸位。”
“谁是野猪队？！”清田火冒三丈。
藤真暗自摇头。
阿神笑清田终於也遇到对手了，拍拍他以示安抚。
牧一直对这个天分绝佳但是实在太臭屁的学弟也很伤脑筋，另外自然也不会跟个小姑娘计较，因而也是一笑了之。
清田哪里安静的下来？手一指，“看著吧，今年我们海南一定能拿到第一。到时候，我要你们的经理……”
众人都呆住。
那个少根筋的清纯少年浑然不知道自己说了什麽容易引起遐思的话，接下去，“……做我们海南的经理！”
哦，原来如此。
众人暗松一口气。
看来这个孩子真的不是普通的单纯。
明雪看著藤真哀求，“captain，千万别输啊，我不想去做野猪的经理。”
虽然貌似对藤真耳语，但是音量又恰好能让五步之内的人听到。阿神连忙拉住暴跳如猴的清田。
藤真对她的任性也很无奈，“还不快找个位置去看比赛。”
“老大。”对谁也不服气的清田只佩服自家队长嘀咕，“为什麽我们球队没有美女经理？陵南是男校也就罢了，湘北那种二流球队都有，现在连翔阳也有！”
牧一把揽过他的脖子，“你是海南队的球员，别说幼稚的话，快去看比赛吧。”
真的王者，要敢於直面寥落惨淡的人气，更要敢於正视不是美女的经理！
没有天才，没有美女，但是海南队是最强的。
“是。”唉，这就是王者该背负的命运嘛。
清田一路嚷嚷著拖著阿神跑到场地旁边去参观了。
牧看著他的背影，微微摇头一笑。
和牧一同站在观众席後侧的通道旁，藤真突然感慨，“今年，会不会又是我们两队进军全国麽？”
牧笑笑，“大概吧。”
“你觉得无聊麽？”藤真再清楚不过，牧渴望胜利的执念简直是无人能比的。
牧一手扶著栏杆，“不过，陵南的仙道竟然放话说，今年的情况和往年不同，我会有一番苦战。哼！”
藤真微微仰头，“陵南的那个仙道啊……”
去年还只是个新人，但是今年以来的种种报道，似乎已经把他捧成一个天才。
不，一个球队不需要天才，只需要胜利。
牧突然开口，“是时候该给翔阳找个好的教练吧，不能总这麽下去。你一天不卸下这个重责，就一天也没法好好打球。”
“嗯。”良久，藤真应了一声。
这时，明雪已经占好了位置，正在回头向他招手。
“那我先走了。”藤真告辞。
“Kenji。”牧唤，在他身後缓缓道，“小心湘北！”
藤真没有回头，只说了句，“谢谢。”
结果湘北大获全胜。
而这匹本次大赛的黑马正在以迅雷之势闯入四分之一决赛。而翔阳就是他的下一个对手。
看台上的藤真起立而去。从来未曾看错一件事的他，生平第一次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与湘北队战时，没有一开始就派出翔阳最强的首发阵容迎战。
於是，他为这个错误，付出了他整个17岁的夏天。
*
三井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明明想要早点休息，他身上每一个细胞却都很亢奋叫嚣著不肯入睡。
明天就是和翔阳的一场四分之一的巅峰对决。
赢了，他们就能打入联合决赛；输了，他最後的夏天就要结束了。
这时，一片虫鸣的寂静之中，窗户『啪』的一声响，他并没在意。
过了一会儿，又是『啪』的一声响。像是小石子在敲击他的窗户。那个家夥敢敲他的窗户？
他起身，来到窗前，拉开窗帘，月色立刻涌入房间，流泻一地。
往下一看，果然窗下站著一个人，正仰著脸看他的窗户。
看到婷奈那张脸孔，他不自觉的唇角轻勾。突然之间，紧绷就烟消云散。
她一定是撕下一片暮色做外衣，否则她的身姿怎会如此静谧；她一定用夜露做面纱，否则她的脸庞怎会如此透彻；她一定是用星光装饰眼睛，否则她的双瞳怎会如此明亮。
婷奈站在他的窗下，仰著脸看他，拐棍放在一边，手里正捏著一块小石头。
他趴在窗台上，冲下面轻轻的笑了，“你怎麽来了？”
声音不由自主的放轻放柔，总觉得这是个太过美到不真实的梦境，他一定要很小声，怕惊醒这美梦。
她的表情很轻松，“我……刚好在附近散步。”但手上局促的小动作泄漏了情绪。
他笑了，也不揭穿她，“那也差不多该回去了，你家人会担心吧？”
“明天──”她突然抢著说，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对，明天。”他点了下头，“这一战，对我而言迟了两年，所以，我无论如何不要留下任何遗憾。”
她的呼吸有片刻的停顿。
从一年级就当上正选，连续四次打入全国大赛，这两年哥哥的战绩是何等辉煌？但是依然也从来没拿到冠军，他又何尝不遗憾？
突然觉得一时冲动跑来这里真是个蠢透了的主意，“我只是……”婷奈一步步往後退，“我只来看看，就走了，你休息吧，晚安。”
“等下，”他连忙叫住她，“我送你去车站。”
让女孩子这麽晚一个人走夜路从来不是他的风格，不管什麽时候。
“不必了……”话音还没落，他的脸孔已经消失在窗口。
胡思乱想间，三井出现了，只穿了一件白色短袖衬衣和深色长裤，看起来依然卓尔不群。
婷奈暗叹了口气，“其实真的不必，很近的。”
“反正我也睡不著，散散步也好。”他这麽答。
於是，现在的情形就是，她在与哥哥的对手散步去车站。说过要力挺翔阳的明雪知道了一定要她好看。
暮色四起，夜色是清秀的无垠。
路灯斜斜把两个人的影子拖得好长，可是怎样看都觉得合称。然而明天以後，又会变成什麽样？
一时之间也找不出什麽话题来讲，他奇怪明明是自己明天有场硬仗要打，但是身边的小姑娘反而是心事重重的一个。她是在担心他麽？
“大晚上不回家，跑到别的男人窗户下面丢石头，你男朋友知道了，脸都会气绿吧？”他想让气氛轻松一点，但是没料到话一出口，气氛越发的尴尬。
婷奈没有像往常那样带著嗔意的娇嚷，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我没有男朋友。”
这句非常平常的陈述在这个夜晚却显得格外的暧昧起来。三井顿时发现自己也被感染了浑身的不自在。
“我……”他仰头。
“你能不能……”婷奈突然开口，“不要那么拼命，在比赛时？”
三井简直不敢相信听到了什么？让他在这个时候放弃，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整张俊脸都沉了下来，“你说什么？”
婷奈急了，“我是说，万一你旧伤复发怎么办，反正以后还有机会啊！”
三井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别再说这样的话，亏我把你当朋友！”
“可……”
“这是我最後的夏天了。”他打断她道，“最后的了……”
他有些失望，她竟然这么不懂他。这恐怕是他整个高中生涯最后的夏天了，他不去拼命更待何时呢？以后，以后就再也没有十七岁的夏天了。
她当然知道啊，因为那也是哥哥最後的夏天。
最後末班车在浓浓夜色中不紧不慢的开来。
婷奈转身鞠躬道谢，“谢谢你送我来。”
三井双手插兜站著，眉毛一扬，“就这样？”
婷奈转头看著他。
“不祝我好运？”他追问。
祝他好运？那哥哥怎麽办？
她咬咬唇，“祝你……好运。”
他笑了，“等著吧，我一定能赢！”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踏上了电车，回头看他，“三井……”
这时，车门在他两人之间关上。电车开动。三井在车下笑著对她挥手。
“……再见。”
*
每天，藤真都是训练队员，再自我训练，收拾球场，冲凉，换衣，最后一个离开球馆。
三年来从无例外。
明天，他就要打三年级夏天的第一场球了。这场至关重要的球赛关系着他的整个夏天，他依然如同往常一样训练，打扫，离开。
锁上体育馆大门的时候，突然发现夜色中，一个穿着裙子的身影从旁边的阴影处站了起来。
“千叶？”藤真大吃一惊，“怎么是你？”
明雪不好意思的举了举手里的头盔，“准备回去，路过这里，看到灯光……”
她知道明天的比赛对他来说有多重要，不由自主的为他担心，又盼望他得偿所愿。所以发现他还在，就想也没想的走进来，悄悄在体育馆外等他，等累了就干脆坐在外面。
诧异之色还没有从藤真眼中消退，“你一直在等我？什么事？”
藤真的注视突然令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天都黑了，她却在独自等一个男孩子，怎么说都有点太不矜持，不由有些忸怩，“我，其实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突然很想见到你。
“这么晚，女孩子不该一个人乱跑，”他二话没说，当先就走，“走，我送你去回去。”
其实才刚到九点，不算太晚。但是整个校园都陷入一片寂静无人的黑色。
在夜色中看着藤真的背影，穿着绿色制服外套不算纤细也绝不算强壮的双肩，突然会变的让人想要依偎，令她怀念起他的怀抱和温度，温暖的夏风浮动他茶色的头发，连周遭的气氛都变得暧昧起来。
明雪停住了脚步。
藤真意识到她没有跟来，也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她低着头道，“我，我不想回去……”
藤真微笑起来，“那你想做什么？”
他没有教训她责怪她的任性，依然是那么温柔可亲。她亲眼看到那些崇拜他的女孩求他的签名，跟他握手，他毫不困难的答应，她们告白甚至请求交往，她竟然有了一丝妒意——她们竟然可以那么容易的接近他！而他，从来不会让她们为难。所以，她突然也任性起来，仿佛藤真也不会拒绝她。
她垂首不语的模样令藤真有些担心，走过来，微微弯腰，审视刘海下她的神情。
一个晚上的等待在看见那双映射星光而熠熠的蓝眸后，她终于知道她要做什么了。
“Captain……”
“嗯？”他等着。
“藤真学长……”
“是？”他依然还是极有耐心的等着。
她深吸了一口气，抬起眼眸，“我……”
清爽的晚风从校园梧桐的林梢漫卷，仿佛印证夏夜的痴迷，拨开青春的迷雾，从她的唇间将动人的词语送入夜空中，送到他的心窝里去。
“对你……”
月色如同静静流淌的溪水，扑灭了心中的火焰，他的右手却先一步抬起，推开了婉转的吐息，微微挡在她的唇前，也挡去了她未出口的话。
“千叶，”他顿了顿，清澈而坚韧的双瞳难得染上了一层挣扎之色，“别……”
别，别说。
别在这样一个时刻，让他心神不宁。
只那短短一个音节，就突然抽空了她全身的力气，骤然把她打入寒冬之中。
够，够了！已经足够了。
他微微转开头，“明天的比赛太重要了！我不能……”
“我知道了……”
是她，太任性了。但是为什么，只有她？连说出来的权利都没有！
她垂下头，那些说不出口的话，都绕在心底，蹉跎成了唇边的咏叹。
“不是！”他的声音竟然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急切，“等我，等比赛之后，我再答复你，……我们再好好谈谈，好吗？”
长睫垂下。
她知道对眼前的男孩来说，翔阳篮球部永远是第一位的。可是还禁不住在心中幻想他待她是不同的，……她是特别的。
以后再谈，难道会和现在有什么差别吗？而且，那个时候和现在已经不一样了，再也不可能一样了。
她不知不觉的退开了一步，“对不起，让你困扰了……”
“千叶，”他察觉小姑娘非要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沟堑，难得用近乎恳求的口吻，“让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啦。”她摇摇头，抬眸展颜一笑，“Captain，你也该早点回去休息，明天的比赛请加油哦！我先走啦！”
还没等他反应，她已转身飞快的跑开，纤瘦的身影很快融入黑夜中。
tbc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20.海南！谁与争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