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声说》幺叁13

2、002

　　阳光呈现一片金黄颜色，盛柔眯眸沐浴其中，纤长睫毛轻轻颤动，她红唇弯出弧度，光亮照在瓷白肌肤显得轻轻盈盈。

　　道路两旁枝繁叶茂，连同呼吸都夹杂清爽，高跟鞋踏在硬净路面缓缓前行，紧身牛仔裤勾勒她修长双腿，波浪卷发披散在暗红背心，经过两三学生朝她偷瞧，盛柔抿唇轻笑，水眸中一片暖意。

　　体育馆中人声鼎沸，少女围在篮球架下热切欢呼，盛柔忍不住侧目，见少年身姿利落抛出的弧度正中篮筐，她扬起笑越过人群，辗转站在拳击场地。

　　盛柔静静立定，望着不远处挥汗如雨的男子，他紧盯着面前沙袋，双眼如炬，稳准的出击，拳头与沙袋有力撞击出声响，赤膊的脊背汗水渗渗，曲张的肌肉随着他的动作紧绷，侧脸严肃的样子让盛柔忍俊不禁。

　　“刚子，有妞瞧你唉！啧啧，还是个美女呢。”

　　身边的同伴贼兮兮凑近，在他耳边低语，盛刚余光轻撇过带笑的盛柔，霎时僵在原地，眼中簇生不可置信，盛柔看他模样加深笑意，抬起手臂冲他挥着。

　　“姐？！”

　　盛刚质疑出声，煞了身旁同伴，只扭头功夫他已狂奔而去。

　　盛柔只觉脚下悬空，被弟弟抱进怀里。

　　“是真的吗？姐？你回来了！”

　　她眉眼弯成月牙，对上弟弟发红眼眶，轻轻擦去他额头汗珠，柔声低语。

　　“真回来了。”

　　他紧抱着盛柔，埋进她发中轻声呜咽，盛柔轻拍他背，他忽然仰起脸，目光幽深。

　　“姐，以后我会保护你，别人再不能伤害到你，我发誓！”

　　盛柔笑意僵在脸颊，被盛刚眼里郑重骇到，她搂过盛刚脖颈与他相拥。

　　“都过去了，只要你们是平安的，一切都好。”

　　盛柔的话却教盛刚难耐，他放下盛柔，抬起手臂拭过眼角将泪隐去。

　　“姐，我们回家。”

　　盛柔瞧着盛刚转身背影，记忆中瘦弱的男孩一眨眼变得高大，健壮的胸膛逐渐宽广到独当一面，而她却无缘目睹他的成长，这四年里她错过的，实在太多。

　　“兄弟们，先行一步。”

　　盛刚冲着周遭同样赤膊的男孩高声呼喊，盛柔远远听见男孩们碎语哄笑声音，打打闹闹过后才放他离去。

　　盛刚提着运动包向她走来，不由分说握上她手，盛柔低眉看了看被牵住的手轻轻笑起，仰头看他时才发现踩在高跟鞋上，还是矮了这小子一截。

　　盛刚目视前方嘴角夹杂笑意，盛柔与他并肩走在校园中，牵着的手心沁出薄汗，他偏头瞧她朗声开口。

　　“在那边过得好吗？”

　　“好，只是想家。”

　　盛柔淡淡回应，见他扬手推开她身旁横生出的树杈，不由一愣，转头与他相视而笑，相似的眉眼一同弯出好看弧度。

　　“几年不见，倒是学会照顾人了。”

　　盛柔冲他揶揄，盛刚羞赧着挠挠头，学起她口气。

　　“几年不见，倒是更有气质了，回头率直逼我校校花。”

　　盛柔被说得开怀，乐的笑出声，阳光正穿透树叶，照在她精致俏脸熠熠生辉。

　　“都是在看你的。”

　　“哪有一个大老爷们盯着另一个老爷们瞧到要撞树的。”

　　盛柔掩嘴传出清脆笑声，脸上溢着满足愉悦，一边轻拍着盛刚臂膀，被他夸张话语惹笑。

　　“姐，你这样，我还真不舍得你嫁呢。”

　　他话锋一转，收了顽劲，淡淡撇过盛柔笑颜，眸中伤感一逝而过，盛柔笑着看他，难懂他的多愁，挽过他手臂，轻快的说。

　　“那还是好久之后的事。”

　　盛刚朝盛柔笑笑没有吱声，抬眼间眸里却多了层深重。

　　四年不见，变故并没带走她静好的笑靥，清澈眼神仍不染晦暗，而她的悲伤呢？侵蚀在心底，或是真的释怀？

　　他更怕她过得无望，成为命运的傀儡。

　　盛柔盛刚一路说说笑笑走到站台，等着回家班车，日头晒的正热站台只寥寥几人，塑钢框架搭建的候车亭上挂着巨幅广告，盛柔余光无意扫过，被上方画面凝住神，盛刚诧异一秒，也朝她视线看去。

　　画上女子露出饱满额头，束起的黑发与暗色背景相融，白皙脸庞上一双有神的褐瞳，她紧抿着唇角倾斜丝倔强，锁骨间一串璀璨项链，珠光宝气，爱上美轮美奂的你，银色渐变拖出一句精致广告语。

　　盛柔看得眼神发直，目光竟不舍离开，她靠近海报，抬起手隔着塑封慢慢触过画上女子，眼底不经意涌上热浪。

　　“安茵在你走后不久，进了演艺圈，现在正红的发紫。”

　　盛刚在身后低声的解释，扯回盛柔情绪，她垂眸吸鼻散去眼里泪光，转身冲着盛刚灿笑。

　　“茵茵真的好棒。”

　　“不联系吗？”

　　盛柔一顿，转头看向画上美丽的人，神色忽然陷入落寞。

　　“算了，过去这么久了，还怎么好意思打扰她的生活。”

　　“姐！”

　　这样轻巧的话却让盛刚拧紧眉头，他望向她背影，似看到她面容后的牵强。

　　“你和她的情谊，难道抵不过这四年？”

　　“车来了，我们走吧。”

　　缓缓开来的绿皮汽车成了她开脱的理由，盛柔自顾先走，盛刚站在原地，目光越过人群望着盛柔上车背影，无奈的轻叹后跟了上去。

　　微风吹进车窗扬起她发，她偏头靠在坐椅，眼底掠过窗外倒退树影，平静的心湖扩散起点点涟漪。盛刚侧目，飞舞的乱发将她侧脸掩住，他伸手撩起看清她憔悴面容，揽过她肩让她依靠在他臂弯。

　　盛刚传来的体温暖了心扉，她转头埋进他的胸膛发出细小呜咽，盛刚轻拍着她背，一下一下安稳有力。

　　“盛刚，我真的舍不得，从前我身不由己，可现在我回来了，还是想拥有，一个人的世界太可怕了。”

　　盛刚垂眸盯着怀里颤抖的身体，眼中突生严厉，暗暗握紧了拳。

　　“一切都过去了，可以重新开始了。”

　　盛刚用力怀过盛柔，在她耳边宽慰，盛柔抬眸冲他点头，眼中的脆弱让盛刚难捱，他一瞬想起什么张口要问，话到嘴边却咽了下去，欲言又止的样子被盛柔看穿，她诧异瞧瞧盛刚，盛刚敛眉轻咳，吞吐出声。

　　“他要结婚了。”

　　说完他垂头陷入沉默，盛柔愣神后才明白‘他’指的是谁，笑着抚摸过盛刚头发。

　　“所以我回来了。”

　　“可是不公平！”

　　盛刚看向她无害笑脸，心中恻隐，善良如她，怎懂得怨或记恨。

　　“只要你们安好，就是对我最大的公平。”

　　“姐，从今往后，我不会让你再受谁的委屈半分。”

　　*

　　‘晚上我有聚会，是些熟人。’

　　桌面上的手机忽然一震，安茵眼角撇过弹出的信息无心回应，锁屏将手机扔在桌面，继续翻看着剧本，翻页的声音清脆，她抿抿唇角，盯着黑白的纸张一顿，抬眸看向手机，言外之意是要她出席？

　　安茵合上剧本，双手扶着下巴撑在桌面，瞧着手机屏幕犹豫去或不去，转念想起他口中的熟人，大致是他那些劳什子兄弟，想到这安茵忙不迭皱眉，拾起手机迅速回复。

　　“有些不舒服。”

　　发送报告显示成功，安茵轻呼一口气，软趴趴的瘫在靠椅上。

　　余长松伸手探向桌上苦茶，眼角扫过跳跃的手机，移过视线轻啜着茶杯边缘，苦口味道入喉，他微微皱眉，转头向窗外看去。

　　不舒服？是哪里不舒服？

　　放下茶杯，他拿起桌上手机，指腹摩挲过边框，摁亮屏幕在上轻击。

　　“余总，不知您意下如何呢？”

　　对面男人忽然打断他思绪，他垂眸看着编辑好的信息，手指在发送上方游离，最后还是摁下删除键。

　　“很好。”

　　余长松拖出低沉尾音，呷着清茶，几片茶叶梗在喉间，他皱皱眉，索性起身离开。

　　手机忽然振动不停，他停下阔步的长腿，停在原地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消逝了心中的期待。

　　“讲。”

　　“晚上‘红方’见。”

　　对方顽劣的音调不禁让余长松蹙眉，他轻呼气，揉了揉眉心。

　　“我有看到简讯，劳烦周少的通知。”

　　周穆听出他的不耐，闷头笑着，开腔一本正经的调侃。

　　“还不是惦念余总公务在身，只怕您抽不开空来见我这无关紧要的人。”

　　“装腔作势！我还有个会要开，周少自便。”

　　余长松敛下眉，迅速切断通话，看着始终没有信息提示的屏幕，不自觉握了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