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红尘》沈小八

1、浮生若梦

　　辗转红尘
　　楔子
　　有一个地方叫浮生若梦，那是一个人命运转折的地方。
　　浮生若梦……在哪里？
　　南方，在那个叫做离国的国家，有一个地方叫玉城。
　　想去吗？
　　……
　　那么，欢迎来到——
　　浮生若梦
　　第一章
　　夏初的午后，空气有些温润，在玉城最繁华的大街上，有一座散发着流光溢彩的建筑，这是玉城最大的胭脂楼——也就是妓院，它的名字就叫，浮生若梦。
　　午后是没多少客人来的，姑娘们或者三三两两的坐在大厅轻声闲聊，或者在房间里弹琴画画，空旷的楼里显得格外安静。
　　“好寂寞啊——”清脆的嗓音传来，二楼栏杆上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无聊地踢着裙摆。
　　楼下的女子们纷纷轻笑起来，抬头看着那一抹浅绿轻轻摆动。
　　“看来我们小八思春了呢，可是春天已经过了啊。”一袭桃色衣装的女子打趣儿的说。
　　“我哪里思春啦，雨薇姐姐又笑话我，只有书茗姐姐才一天到晚想心上人呢。”小小的身影从二楼翩跹而下，走到雨薇身边，露出一张清秀的小脸，带着调皮的笑。
　　被点到名的书茗红了脸，可小八还意犹未尽的继续调侃。
　　“说起来楠木哥哥好几天都没来了呢，书茗姐姐一定想死了吧。”
　　“小八啊，今天怎么嫌无聊了，往常不都如此吗？”雨薇好奇地挑了挑眉。
　　“今天墨不是出去了嘛，他不准我一个人出门。”
　　“你这个忠心的护卫，世间也难找了。”雨薇感叹。
　　“我知道他是为我好，爷爷过世后也多亏他的保护，可是有时候他太顽固了，难不成我上街都会出事吗？”
　　“你知足吧，没有墨，你的小命早就不知没了多少回了。”一个声音冷不丁地插了进来。
　　小八转过身，意味深长地看着眼前的冷艳女子：“我说初雪姐姐，我就知道你喜欢墨，你就承认了吧。”
　　初雪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我没有。”说完继续看手上的账本。
　　“唉，真是苍白无力的辩解啊！”小八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故作深沉的样子引得众人忍俊不禁。
　　“你没事做吗，今天晚上的表演都安排好了吗？”初雪依旧是冷漠的嗓音。
　　小八撇了撇嘴，有些不满：“你就不能亲切一点吗？整个楼里就你对我最凶，好，我这就去准备还不行嘛。”
　　扮了个鬼脸，边说着，小八轻快的走上楼。
　　雨薇看着她进房间，转过头对初雪说：“你这样说话真的没事吗，毕竟她可是浮生若梦的老板啊，虽然我们也当她是妹妹一样地对待，可你——”
　　“我知道，可是她才１６岁，很多时候，我只是想让她明白自己的责任。我刚来的时候她才十岁，对我来说她就像亲妹妹一样，作为姐姐，我只是教她长大而已。我们的生活不允许她天真地活着，这是没办法的事。”
　　雨薇低头沉思，想起小八的笑容，嘴角不觉得上扬：“可是，她骨子里还是一个１６岁的女孩子啊，你也知道她可是标准的双面人呢。”
　　“小八其实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姑娘呢，长大了会让很多人着迷吧。”一旁的书茗说道。
　　初雪看着小八的房间，房门关闭着，里面的人一定在书桌前思考今天晚上的表演安排，那张清秀的小脸此刻一定是一副认真的神情，秀气的眉会打成一个小小的节，也许还会不自觉地嘟起嘴。
　　“嗯，也许有一天，她也会遇到改变她宿命的人吧。只是，那时，不知她会得到笑还是泪。”不知谁说了一句。
　　初雪沉默地站了一会儿，也走回了房间，诺大的楼里又只剩下姑娘们的轻声细语。

　　我们能为你做些什么呢，
　　只能拼命保护你，教会你更多的东西，
　　这样，在无可避免的宿命来临之时，希望你能仍旧带着现在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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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天色渐暗，各家店铺纷纷点起灯火。
　　“上灯————”
　　随着一声响亮的喝声，浮生若梦里亮起五颜六色的彩灯，从彩色的琉璃灯里透出的灯光照射着镶嵌在墙壁上的各种宝石，发出迷幻的色彩。整座浮生若梦内部的墙壁上到处都有这样的宝石，无一不是价值连城的珍品。这是小八想出来的主意，客人捐出宝石镶在墙上，作为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对客人来说，这原本是一件没有利益可图的事情，可是它有一个最大的吸引力——客人可以获得心理上的满足和骄傲。在玉城，如果你在浮生若梦的墙上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宝石，你会得到人们的羡慕。因为这点，尽管无利可图，还是有一批又一批的人砸下大价钱买来珍贵的宝石，只为了浮生若梦墙上那一小块的地方。
　　于是，浮生若梦的墙壁上便有了星光璀璨。
　　但在暗夜里，只有星光是不够的。
　　在浮生若梦大厅正上方的屋顶上，嵌了一颗直径约有一尺的夜明珠，在夜明珠的光芒下，即使是夜晚，这里也如白昼一般。这颗巨大的夜明珠是离国剿灭西方部落“苍螫”时的战利品，不知为何到了浮生若梦，人们纷纷猜测是国君赐的，于是便有了国君是幕后老板的说法，而浮生若梦也被说成是国君获取情报的暗堡。由于种种疯狂膨胀的猜测，浮生若梦的名声越来越大，各种人怀着不同的目的来到这里，寻找自己的际遇。
　　今晚的浮生若梦依旧热闹非凡，王公贵族，富商士绅，只要你有足够的财富，浮生若梦的大门永远为你打开。
　　被无数七彩琉璃灯，宝石，以及那颗巨大夜明珠映照得熠熠生辉的大厅，数不清的彩带装饰着的楼阁，徐徐升腾的香薰烟雾，精美的琼浆玉食，穿梭不停的侍从，娇艳如花的美人，踏入这里，你会觉得美好得不似在人间。
　　所以这里才会叫做浮生若梦。

　　与外面的喧嚣仿佛隔离了似的，三楼最里面的房间里，显得相当安静。
　　小八换下白天穿着的浅绿色衣裙，换上一袭靛色的衣袍，上面用银线绣精细地绣着图案，显得沉稳很多。
　　“初雪姐姐，墨什么时候回来？”趁着初雪帮她整理腰带的间隙，小八问道。
　　初雪把小八镶着银边的腰带小心地整理好：“按理说应该回来了，可能遇到了什么事吧，不用担心他。”
　　全身整理完毕，小八在铜镜前照了几下，转过头对身后的初雪笑：“你好冷漠啊，墨会伤心的。”
　　初雪依旧用百年不变的嗓音回答：“你的话太多了，准备好了就赶紧下楼。”
　　接过初雪递过来的面纱，小八笑笑，没有说话。
　　小心地带好面纱，蒙住眼睛以下的地方，只露出透着灵气的双眸。
　　遮住了略显稚气的面容，此刻的小八不再是那个和姐姐们来玩笑的十六岁的少女，她是浮生若梦的老板，一个在玉城乃至离国全境都闻名的人物，一个谜一样的人物。
　　人们不知道她的真名叫什么，就都叫她“琉璃”，这是一种只产于离国的宝石。
　　不仅是外表的变化，连眼神也变得犀利起来，不复白天的慵懒，浑身的气流似乎都产生了变化。
　　就这样，用完全不同的另一个灵魂去面对外面的喧嚣。

　　小八，不，现在也许应该叫她琉璃，一出现在大厅，便有人围了上来。
　　“琉璃老板，好久不见。”
　　说话的是玉城里最大的盐商郑士湖，一脸的笑，可在琉璃看来，那都是深藏的算计。
　　“郑老板最近忙着发财了吧，来得少多了，害得我少赚了不少钱。”琉璃一边说着，一边娇嗔地埋怨。
　　熟练的语气，熟练的动作，与一个普通的老鸨无异。但对郑士湖来说，这个他从没见过真面目，甚至连年龄也不知道的女人绝对不普通。普通的老鸨不可能将自己的胭脂楼做到这个地步，浮生若梦，天下只有一个。
　　“怎么敢瞒着您发财呢，上次的事————”
　　这么快就切入话题了吗，琉璃在心底冷笑，但语气还是一样热情。
　　“那件事啊，我已经问过征远船局的杨老板了，人家说有些困难呢，现在运费本来就不高，再降恐怕————”
　　郑士湖知道琉璃这是故意卖乖，但只有琉璃有这个能力办成这件事，所以只好陪笑：“您琉璃老板出面，有什么事办不成呢，还请您多费心，事成之后我一定送厚礼感谢！”
　　琉璃看着面前的中年男人，他的岁数只怕是她的双倍还不止吧，可怜居然要来求她，这个世界还真现实。
　　那我也现实一点吧，琉璃心想。
　　“厚礼就不必了，这样，如果事成，以后你盐行的盈利每年分我一成如何？”
　　郑士湖心里一惊：这女人果然不简单，胃口很大啊。
　　“琉璃老板，这————”
　　“不可以吗？”琉璃根本不担心他会拒绝，如果他是个精明的商人，就该知道这是正确的选择。如果运费降低，省下大笔钱不说，征远船局的船主要跑寮河一带，那里原本就缺盐，这笔交易他稳赚不赔。
　　“这——好吧，我答应，那您可要尽快解决了。”
　　聪明人。
　　“琉璃老板，我也有事相求————”
　　“还有我————”
　　…………
　　看着被一群人包围着的小八，初雪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受。
　　这就是小八的另一面，一个深沉世故，稳重又有灵活的头脑，懂得如何最大限度地为自己谋利。什么事她似乎都可以很快解决，这是初雪所希望的——希望她拥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可是，毕竟她也只有十六啊，过早地让她涉足这些黑暗的领域，会不会太早？
　　好在，目前为止，小八一直都显得很出色，这让初雪稍稍放心。

　　“嘭—————”一声巨响。
　　大厅忽然安静下来，大家都看向声音的来源。
　　原本包围着琉璃的人群也散开，让路给老板去解决事情。
　　琉璃嘴角上扬：
　　很好，敢在我的地方闹事，我正嫌日子无聊呢。
　　琉璃异常平静的走向声音的来源，整栋楼里一片死寂。
　　（未完待续）墨即将登场，这是怎样的一个男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