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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孤独是背靠背的沉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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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张昕然和我说话开始有了敬语,她这个主编助理在耀武扬威奚落别的女同事以后,还会不忘的扭头冲我微笑,也会不时的请我和李梅吃饭,不过她最大的兴趣是向我打听骆威和钟离。我告诉她骆威是个消防员,我和骆威是因为他救了落水的我而认识,然后成为朋友,再然后我搬进了他和钟离的房子。至于钟离,就是个有钱没心的富二代。她显然想知道钟离的更多事情,我抱着一种看闹剧的心态,给了她钟离的电话号码,谁知钟离竟然欣然的接受了张昕然的邀请。我很不想承认我对张昕然的讨厌有很大一部分嫉妒的成分,因为自此的很长一段时间我跟钟离的约会竟然都是通过张昕然。
“亦真,钟离说今天下班去华梅西。”
“亦真,钟离问你今晚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看电影”
终于,我忍无可忍的拉着骆威,逼迫着钟离对着张昕然恬不知耻的脸按下列删除键。虽然自此张昕然也会出现在我们的聚会上,但大多数情况下她也只能作为李梅的朋友坐在李梅身边,如同空气。
李梅的电话告诉我,她在“华梅西”订了房间,叫我和钟离8点准时到,我是极不愿意在晚上时候走在中央大街的街道上的,因为每当如此我就会想起骆威,想起他站在硕大的防洪纪念碑抬起右手介绍自己的职业,告诉我他的名字“骆威”。
“是《挪威的森林》 挪威吗”所以我有时会叫骆威的日本名字——村上春树。
我肯定是答应了李梅的邀请的,不管别人怎么觉得我把李梅当成我的陪衬,当成我娱乐的对象,对于我自己,她是我的朋友,难能可贵的朋友。
我拒绝了钟离说回家接我去中央大街的话,我觉得自己不是公主,太多的呵护会让我越来越认不清自己。也或许我只是怕,怕每一个下雪的夜晚。
由于堵车,我足足迟了半个小时才赶到餐厅,钟离一直等在门口接我,看到我的时候像是松了口气:“真害怕你又晕倒在大街上!”餐厅里暖气开得很足,我一边解下脖子上厚厚的大红围巾一边回答钟离:“少把我比成林妹妹,说得我自己都觉得我能随时晕倒在你的怀里!”
推开门以后,我扭头看了钟离一眼,他不敢直视我的眼睛,赶紧在自己的位子坐下,因为这里显然有不速之客。张昕然斜倚在在李梅旁边的位子上,看见我以后稍稍正正了身体叫了我一声“亦真”,我当然不会理她,俯下身体去拥抱李梅。钟离帮我拉开座位,我依然没有抬眼看张昕然,我挨着李梅坐下。钟离坐在我对面,他旁边还有一个女人,是他的表妹林漓,她向我点了点头,算是数日未见的问好。我和她之间说过的话几乎用十根手指也能数清楚,可并不代表我和她见面少,当年我如此排斥张昕然,可她还能出现在我们的圈子里,也多亏是林漓。我和她应该是理所应当的芥蒂,除了钟离对我的疼爱远远超过了她,甚至我住在钟离家,而她却从不能进入,还有就是她对骆威的爱慕,我相当于是她的双重情敌,她对我的怨恨应该一点也不会比我对张昕然的少,不过因为各自有各自不能撕破脸的理由,我们就这样一直僵持着,甚至到了此事此刻,我想立刻起身离开这个恶心的地方,却因为不想再看到钟离强忍通红眼睛里的眼泪,而不得不佯装开心的和其他人说话,我抬头看李梅:“去年你微博上那张照片是怀孕时照得吗”
李梅被我这句话吓得把伸进嘴巴里了的叉子缩了回来:“怎么是……..那是过春节的时候,和爸妈一起吃饭,胖了一点而已”
我“哦!”了一声假装恍然大悟,我抬起手喝了口香槟,周围的空气静谧得让我觉得我听到了香槟从自己喉咙流到胃里的“滴答”声。
“表哥你不是一直想去香格里拉吗,下个星期昕然要去那儿出差,我们一起去,好不好”林漓抬起头看了看我和李梅“你们有时间也一起!”
钟离切了块牛排进自己的嘴里:“我没时间,公司有事儿。”
我低着头自顾自的切着牛排,却觉得前方阵阵寒意,李梅凑过头来:“这次回来还走吗”
“爸妈希望我回南方,他们年纪大了,就想我天天陪着他们!”
“你舍得吗我,钟离,还有骆威!”
我一阵沉默,像是被人在心脏注满了空气,膨胀了我的胸口,让我停止了呼吸,脉搏停止了跳动“是的,我是有多么舍不得骆威”。李梅看我没有说话并且满脸涨红,关切的问我:“亦真,怎么了,不舒服吗”
钟离听到李梅的声音赶紧抬头,并伸出手摸我的额头:“不会又发烧吧!”
我拉下钟离的手:“没有,喝了点酒!”
我一边说着我没事,一边想阻止钟离剥夺我香槟的手,谁知手一伸却打翻了他的红酒,洒到了钟离身边林漓的小羊绒短裙上。林漓尖叫着起身,我拿着纸巾试图吸干林漓裙子上的红酒,谁知林漓抓起我的手一把撂开,她食指上造型夸张的装饰戒指有一个凸角,刚好贴着我的手腕。她这一推,我只感到一股尖锐的疼痛从我的手肘延续到了手腕,我赶紧用右手捏住左手,龇了龇牙,李梅和钟离赶紧上前握住我的手臂:“怎么了”我放开右手,一根长达10cm,鲜红得刺眼的伤痕正在向外面渗着血,虽然伤口不深,血也不是很多,可那触目惊心的鲜红还是让我眯着眼睛撇着脑袋不敢回头。
突然林漓的声音让我睁开了眼睛:“演上瘾了吧!”
我错愕的回过头看着林漓,她正对着我也斜着眼睛嘴里满是轻蔑:“你就是这样把骆威和我哥哥迷得神魂颠倒的吧,整天楚楚可怜的装妖精给谁看!你以前不是经常骂张昕然贱人吗她贱哪儿啦,她没有整天有事儿没事儿晕倒吧,她不会强迫男人删其他女人的电话号码吧!谁贱啊,那些满嘴礼义廉耻,实则放浪形骸,表面上什么事都置身事外,实际上我在中央大街都闻得到你在“圣索菲亚”身上散发出来的酸味,你别沾染了教堂!你嫉妒,你害怕,你害怕我和张昕然会夺走钟离和骆威!”
我听完林漓的话向后退了几步,钟离在我身后用手拉过我的肩膀,站到了我的前面:“够了,亦真不是那样的人,马上跟她道歉!”
此时此刻我的眼泪在眼睛里打着转,我需要一点时间,一点使我意志吞噬脆弱的时间,我闭了闭眼睛忍住了眼泪,把钟离拉了回来:“如果你觉得朋友对朋友之间的关心都是恶心人的话,那我无话可说。”
“朋友,你当他们谁是朋友”林漓停了停在自己位子上坐了下来:“或者说,你当他们谁是男朋友,你敢说吗,柯亦真,你把他们两个都栓在自己手上却又不肯告诉他们,你叫我们怎么看你”
我一时沉默,我感觉自己快输了,因为这确实是一个我无法回答的问题。
“你说啊,你更爱谁,谁是你男朋友”
我顿时心里百感交集,我说实话说谁都不是我男朋友,还是说我更爱骆威,说两个都不爱,还是说两个都爱!
“骆威!”我不知道自己怎么是怎样说出这两个字的,也许是想报复,对,是报复,报复淋漓刚刚对我的侮辱!
张昕然听到这句话后喉咙滚动着,我想大概是因为她一直把我当情敌,现在太激动的缘故。而林漓虽然她脸上没有表情,可是我似乎看到了她心里的微笑,她认为钟离会因为我这句话难过,我也会因为这句话更加难过,我会再因此离开这里,离开他们的世界,离开钟离。但是她错了,她不知道钟离并不爱我。
可我说完这两个字后澎湃的心脏突然变得平静了,我感受到了报复的快感,报复她在两年前的那个下雪的晚上骗骆威去她家里。
“你不知道骆威有高原反应吧我知道,因为我和他早就去过你刚刚说的香格里拉;他没给你拍过照吧,我房间里的照片全是他一张张给我拍,再一张张给我洗出来框好的;他没送过你花吧,有一次我说想看昙花,他就坐在阳台上,裹着厚厚的毯子等到了大半夜,就为了在花开的时候叫醒我。他带你滑过雪吗他叫过你去看他的消防演习吗你凭什么认为他喜欢你!你凭什么叫他半夜去你家安慰你,你真以为他是关心你,真以为他是为了赶来见你出的车祸吗”最后我歇斯底里。
“亦真!”钟离拉过我:“我们回家!”
此时我像个疯子,我甩开钟离的手指着张昕然且看着林漓说:“那是因为你偷了钟离的钥匙给了这个贱人,她不睡在钟离床上我能跟钟离吵架吗,骆威大半夜的能出门吗……..”。我本来还要说话的可是现在的我已经激动到了没有了力气,我听见李梅和钟离的声音:“亦真……亦真………”,只后我眼前一黑没有了知觉。
我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面我、钟离、骆威、我们躺在钟离纯白色席梦思大床上,浅棕色的羊绒毯子只盖住了我们的小腿以下。我和钟离在漆黑的客厅里露着两对大眼睛,打着哈欠,看着电视屏幕疯狂的按着手里的电动手柄,旁边的骆威趴在我们身边甜甜的睡着,他带着浅浅的呼吸声,偶尔翻个身压到了我的身体,我抬手“啪”的在他只穿了白色背心的背上一掌。他疼的从梦中醒来,睁开惺忪的眼睛:“柯亦真,我叫钟离□□你!”说完又甜甜睡去,这可能就是他对我说过的最狠的话,人在梦里时是脆弱的,骆威却是最脆弱的,因为他疼着醒来,再睡下时肯定在做一个好长好长好美好美的梦,不然为什么任凭我的打骂,他也再也没醒来冲着我吼:“柯亦真,我叫钟离□□你!”后来我常常会想念这句话,想念一个男人叫另一个男人□□我。再后来我时常在梦里见到骆威:“我问他,你爱过我吗”
有时我在医院醒来再睡去的时候会想起钟离带着我和骆威逃到日本的事情,他爸爸给他安排了女朋友,他知道以后回到家拿了我和骆威的身份证和护照,在小区门口把我俩堵截上了计程车,我在飞机上睡了一觉后,再睁开眼就听到了“扣你其哇”。不过这次旅行是钟离最痛恨的一次旅行,因为他除了在我们的车路过“富良野”小镇时,在那一大片深蓝色的薰衣草花海里照了一张相片以外,整个旅程,他都没能再出现在他那台2400万像素的单反里。倒是我和骆威,从深情海岸的冲绳到皑皑白雪的北海道,从迪士尼到东京铁塔,我们从哼着小曲到大声唱着国歌,我们用照片用录像记录了我们最幸福的时刻,我和骆威一起亲吻由于薰衣草花粉过敏肿到满脸大包的钟离,钟离躲着我们的镜头,我们大声的叫着:“钟离,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