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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生死丸 ...
阿九被燕子离那一抓之势带得重重跌进他怀里,他的小身板撞到男人结实的胸膛上,就跟撞到城墙上一样,差点散架。
阿九疼得呲牙咧嘴,心里却是恐惧异常:这白眼狼说话不算数,要杀了他啦!
一时吓得手脚都软了,倒在燕子离怀里动也动不了,嘴里叫着,“王爷,小的错了您饶了我吧,那两次不要您报答啦!”
燕子离紧紧盯着怀里的男孩,面上一丝喜怒都看不出来。
他越这样,阿九越怕,拼命挣扎,鬼哭狼嚎;
待阿九嚎得声嘶力竭,鼻涕眼泪流了一堆,燕子离伸手把他脸上一块污渍蹭掉,低笑一声,“怕什么,本王是帮你把脸擦干净。”
阿九陡然住了声,像是被什么噎在喉间,睁大了眼瞪着男人。
燕子离又是一笑,“是你说的,那两次不用报答了,本王谢过。”
阿九的表情就像见了鬼,要哭要笑,又怕又怒的样子;
狠狠瞪着燕子离,却是一句话都不敢再说了。
燕子离勾着唇角,手指慢慢在男孩脸上抚过。
小坏蛋脸蛋看着脏,摸上去倒挺嫩,指尖碰上去像碰到刚出锅的嫩豆腐,细细滑滑的,让人流连不已。
燕子离看阿九哭肿了眼泡,脸上被泪水冲得黑一道白一道,像小花猫似的;
但也只敢怒不敢言,一付吃瘪的表情,
心里总算舒坦了一些。
咳了一声,“你把晕了的那个弄醒,让他帮着把死人埋了,咱们到山上去。”
手上一松,阿九兔子一样从他怀里蹿出去,狠狠瞪他一眼,转身出了大殿。
不一会儿再度进来,将一瓢冰凉的雪水浇下去,张思广被冻得一激灵,立时醒了。
见面前是那个威仪的男人,即使只坐着,也给人无形的压迫感;男人身边,是那个小乞丐,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眼泡红肿着,像是刚哭过的样子,拿刀指着他。
余光里,王诚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下的地面已被血染红。
张思广是见机识变的人,看眼下形势就知自己已为人鱼肉,若不顺从必无好下场。
是以他立刻跪俯于地,“王爷,小的也是听命办事,迫不得已,求王爷开恩饶了小的……”
燕子离冷哼一声,“你听谁的命,要办什么事?”
“小的奉太子之命,捉拿……王爷和您的余党,小的和同伴走散了来到这里,不想巧遇王爷……”
燕子离紧紧捏着手上的扳指,沉声道,“你们又捉了多少人?”
“……小的也不是十分清楚,只约略知道,魏王的八路禁卫军,东方两路,西方三路,北方三路统共十万人马,已尽数被剿灭……”
指尖捏得泛白,几乎不曾把那枚扳指捏碎。
燕子离咬牙问,“周允文呢?”
“皇上已经退位,太子将不日登基。”
要登基了?
燕子离眸光一凛,冷冽的目光倏忽投向北方。
仿佛看到重重宫墙之内,上演的那场逼宫闹剧:
那人龙袍加身,端然高坐,
百官俯首称臣,山呼万岁。
他的拳紧紧攥起,手中的扳指那么热,就像那些禁卫军的血,灼烫着他的指尖。
张思广见魏王眼神冰冷,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他都能感觉到那股冰寒杀意,不禁心如鼓擂,哆嗦道,“王爷,小的只知这些。还请王爷早做打算——太子下了口谕,务必找到王爷,斩草……”
男人眸光一转,利刃一样直刺对方眼中,张思广吓得周身一颤,再不敢出一声。
燕子离盯着地上的人,半响,缓缓道,“你叫什么?”
“小的张思广。”
“任何职?”
“百夫长。”
“若跟了本王,本王封你将军,禄万石,你可愿意?”
张思广知道眼下形势,不答应是死,只有答应一条活路。
闻言后立时俯身磕头,“小的愿意追随王爷,万死不辞!”
燕子离眯了眯眼,转头看向身旁的人。
阿九简直不想和这阴险狡猾、两面三刀的人目光多做接触。
看也不看燕子离,直接走上前去,笑嘻嘻对着张思广,
“张大哥,以后咱们都是自己人啦,还要您多关照呀。这里有颗大补丹,吃了之后舒筋活血,增强体魄,对练武之人最好了!您快吃了吧!”
把手递过去,张开,掌心是颗黑色的药丸。
张思广听了那话,心下一凛。
他知道这种时候,药无好药,说是大补丹,没准是吃了立时毙命的毒药。
看着面前的男孩,想起他刚才装傻充愣,把自己和王诚骗得团团转,最终着了魏王的道儿,两人一死一伤,心内不禁恻然。
燕子离若是狼,这男孩便十足是只小狐狸!
看他下颔尖尖,目如点漆,
唇边虽然带笑,眼底却藏着三分凉薄七分狡黠,殊无半点暖意;
张思广心里一寒,僵硬的扯下唇角,假装欢喜的问,
“小兄弟太客气了——这药叫什么名?”
“丐帮至宝,生死丸。”
张思广面上的笑彻底僵住了,慢慢的,嘴角已有向下的趋势。
阿九似是没看到,仍旧笑嘻嘻的,
“张大哥不必惊喜!这生死丸吃下去没什么,一年之后,才会身上奇痒,肌肤溃烂,令人生不如死。
发作后也不会立时毙命,大约等个十天半月,等你周身的肉都烂掉了,才会断气的。
但是如果吃了解药,是一点都不会发作的。
张大哥对王爷忠心耿耿,一年后王爷定会给你解药的,对不对?”
张思广汗下如雨,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在燕子离的逼视下,拿过那药丸,僵硬的吃进嘴里。
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估计着那颗药在他肚子里化掉再也吐不出来,燕子离吩咐张思广把王诚的尸体拖出去埋了,又让他去外面找了马车。
张思广服了生死丸,只能乖乖听命,不一会儿马车找来了,还找来几件半旧的庄户人家衣服。
燕子离当即脱下身上染血的锦袍,换上庄户衣服;张思广依法炮制。
天寒地冻,破庙里冰窖似的,燕子离和张思广两个武人,身体强健,不惧严寒,把衣衫都闪掉了,露出精赤的胸膛,身上冒着丝丝热气。
阿九抱着自己分到的衣服,却是走到殿角背人处,直接把那件衣衫套在自己原来的衣服外面。
他身材娇小,便是在原有的衣服外面又套了一件,也不显得臃肿,只是张思广找来的衣服太大了,阿九穿着衣襟都拖到地上,像个戏袍一样,有点滑稽。
张思广笑道,“小兄弟,都是男人,你还怕什么羞。一起过来换了,人多了也暖和。”
阿九一抬头,正看到燕子离闪掉外衣,只着条短裤,坦露出宽肩细腰,肌肉结实精悍,有武人雄浑之风。
他的眸光一闪,别扭的把脸转到一边,没有答腔。
燕子离嗤笑,“女人习气。”
阿九正在挽着衣服的袖子裤腿,闻言回头狠狠瞪他,“你别处处拿女人做筏子——女人怎么啦,你还不是女人生的!”
燕子离看着那张瘦瘦小小,花猫一样的的尖俏脸蛋,冷冷扯下唇角,“幸好你不是女人。”
那森冷的语气,还有眼神里蚀骨的恨意,令阿九不由自主,从心里打了个寒战。
他这段日子和燕子离相处,能感觉出他对女人殊无好感,
燕子离对自己态度冷淡,固然因为他嘴毒,和他的娘娘腔也不无关系。
阿九看着燕子离阴郁的脸色,心里害怕,嘴上可不服软,“什么叫‘幸好不是’?小爷救过你的命,便真是那什么人,你还能把我怎么着!”
燕子离没再理他,紧紧捏着手上的白玉扳指,双目中似结着两潭寒冰,森寒一片。
待收拾妥当,张思广帮着把燕子离扶到外面的马车上,
阿九身上背个破包袱,手里捧个缺口的花盆跟了出来。
燕子离一看花盆里那株似草非草,似花非花的植物,抬了下眉。
他在庙中数日,眼见男孩每天从外面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给这植物浇水;
早上出门前又将它搬至阳光能照到之处,小心翼翼,呵护有加,显是对它十分珍视;
只是看那盆里矮矮小小的一株,便像这小坏蛋一样,弱不禁风,毫不起眼;
也不知有什么希奇的地方,能令这小坏蛋珍视若此,逃亡的时候都不肯放手。
燕子离盯着那盆植物,阿九却是看也不看他;
径自走到车前,笑嘻嘻看着驾车的张思广,
“张大哥,你带着我好不好?”
张思广知这男孩诡计多端,对他的顾忌不亚于燕子离,哪愿和他太过接近?
略一思索,笑道,“带着你没问题,只是路上颠簸,小兄弟身子弱,坐在车外怕是禁不住,不如……”
目光看向车内。
阿九向车里瞥一眼,摇了摇头,
“不行。他是个瘫子,动都动不了,万一车子颠簸,他摔倒了砸下来,还不把我压扁了?”
张思广听了如此大不敬的话,惊得差点从车上掉下来。
心想这小叫花不想活了,怎么能这么说魏王?
虽然他现在腿不能动,确实是个瘫子……
他却不知,在这之前的一段日子,
阿九和燕子离天天“白眼狼”“小坏蛋”的互骂,
言来语往间相互贬损的不知有多过分,这样的话燕子离早就听习惯了。
若有一天阿九突然对他说出好话来,燕子离才会新奇。
刚才在大殿里,两人又有几番过节,正是互相看着不顺眼的时候,
阿九又怎会再和燕子离共乘一车?
是以阿九执意要坐在车外,张思广满头冷汗,不好拒绝,更不敢答应。
淡淡的声音自车帘内传出,
“你带着他吧。”
张思广嘴巴张得老大:
魏王竟如此纵着他!
对这男孩的身份愈发好奇。
阿九得意的冲张思广眨了眨眼,狡黠中带着三分娇俏,倒是把张思广看得一愣。
自己莫不是眼花了,怎么把这脏兮兮的小乞丐看成了女娇娥……
鞭子扬起,“啪”的一响,马车徐徐上路,载着三人渐渐融入夜色中……
感谢如意君的地雷!
我回不了评,但是你们的评我都看到了哇!
等能回复时我一起回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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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生死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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