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投喂 ...
-
阿九眼睛眨了眨，十分疑惑的样子，“陛下，您说什么？”
“朕说，在魏王府被抄之日，你除了周允文，可还看到别的男子？是个武将，身量和朕仿佛……可有看见？”郑飞虎和尉迟恭的身材，和燕子离都是相似的。
阿九摇了摇头，“没有。当时兵荒马乱的，我把您抢出来已是万幸，哪还有功夫注意别的，好像在要出去时我听到门口一阵骚动，大约是进来什么人，我也没仔细看，就赶快出来了。”
打量着燕子离的脸色，“怎么了？陛下要找什么人？”
燕子离垂下眼帘，让人看不清他的目光。他沉默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脸上已恢复了平常颜色，淡淡道，“没什么。”
燕子离又盯着阿九，目光让阿九也觉得有压迫，只得又囫囵着吃了点儿旁边的点心。
燕子离唇角动了动，似笑非笑，“你这嘴也挑了。原来一块冷硬的发面饼你都吃得跟山珍海味一般，如今御膳的点心，做好了端到你面前，你都不吃。”
“这您就不知道啦，‘物以稀为贵’，越是有人抢的，越是让人觉得好。当时我只是个小叫花，吃不上穿不上，能得个发面饼那就是天大的造化啦，而且那一块饼子还有人和我抢……”
阿九似是才发觉说漏了嘴，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哎呀陛下，您要恕阿九失言之罪呢！”
虽是这么说着，那眼睛里却是一点罪怕的意思都没有，倒有点兴灾乐祸的样子。
燕子离也不理会阿九这故意揶揄，只看着墙边那盆花，几日不见，那盆花倒显得更精神了，枝子抽高了一些，叶子也茂密，一看就是被人精心照顾过的。
燕子离似是无意道，“这时节草木不生，朕的御书房里过于冷清了，你倒说说朕将些什么花摆在桌案上合适呢？”
阿九“啊”了一声，“陛下，这种事您怎么问我？那些花花草草的事，应该问御花园的人去，阿九对这个可不清楚。”
不熟悉那些花花草草，侍弄这一株却比谁都在行。
燕子离瞥了阿九一眼，没有说什么；待看着阿九吃过点心，这才走出去，却是直接去了御书房。
边关战事紧急，急需支援，派谁去至关重要。只是眼下朝堂甫定，缺兵少将，只得郑飞虎和尉迟恭两人在朝中，支援的人必从他两人中选一个。
燕子离思索再三，吩咐常顺将圣诣带到一品大将军郑飞虎府上。
便试一试他。
另一边，阿九等燕子离走了，将案上剩下的点心装进一个食盒，用手提着慢悠悠一个人走去了玉栖宫。
到了宫门口，阿九站住打量。这玉栖宫在周允文时倒是冷宫，因皇帝少有光顾，宫里人便也不重视，门前冷落，连门环上的漆掉了也没人张罗刷上新的。
阿九感叹了一番，却不进去，而是绕着那宫墙慢慢走过去，果然在玉栖宫的东墙下发现了那个流水的出口。
阿九将手里的食盒放在水里，让它顺着水流慢慢流进去。
周允文将这皇宫建得与众不同，各宫里均是由水流相连，即使是玉栖宫这样的冷宫里也不例外。阿九眼看着那个食盒顺着水流慢慢飘进宫墙里去，这才站起身，拍拍手走了。
一连几天，阿九都是拿着食盒去玉栖宫外，趁人不备将装了点心的食盒放进水里，让它随水飘进宫墙。那食盒流进去，再不出来，也不知最后流到哪里去了。
阿九却似乎并不关心那食盒的去向，只是按日将不同的点心装进去，俱是清淡爽口，又是极有营养的，看那食盒进了宫墙便走。
这一天，阿九照例拿了食盒过去，看了看左右无人，她将食盒放进水里，待看那食盒飘进宫墙了，这才起身。
才一动，身后却是碰到了什么。阿九回头，见一个小男孩站在面前。那男孩穿得破破烂烂，一双漆黑的眼睛定定看着阿九。
阿九看了男孩一眼，一言不发抬腿就走。
才一动，衣袖便被拉住，“你……别走！”
阿九停住，笙儿抢到她面前站住，“那些点心是你放的？”
阿九嗯一声。
“你为什么要放点心？”
“咱家愿意。”
“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阿九听到这句倒笑了，也不管笙儿的躲闪，伸手在他额头上弹了下，“什么企图？这宫里没人要的野猫野狗那么多，咱家日行一善，拿粮食养着它们不成嘛？”
笙儿大约是极不愿意与人有肢体接触，被阿九仗着身高的优势弹到额头，气得小脸涨得通红，“你骗人！猫狗才不吃桂花馅的点心呢！”
阿九奇道，“真是怪了，你怎么知道咱家投喂的是桂花馅点心？”
笙儿被阿九这么一问，嘴张了张，竟说不出话来，一时脸倒憋得更红。阿九看着好笑，伸手又要弹笙儿额头，偏这孩子极机灵，吃过一次亏便长了眼色，见阿九又要占他便宜，头一偏便躲过去了。
阿九又气又笑，刚向笙儿的方向迈了一步，男孩却后退了一步，看上去十分戒备。她便停下了，不紧不慢道，“小猫小狗是条命，没人要的孩子也是条命。咱家是学我佛普度众生，管他是小猫小狗还是小孩子，咱家只管投喂，能救一条命是他的造化，咱家也攒点功德，双方都有好处的事，咱家为何不做？要说企图，你说，咱家能有什么企图？”
笙儿站在原地，看着阿九时脸上现出困惑神色。阿九知这孩子疑心重，也不强他，只朝他扮个鬼脸，便施施然走了。
笙儿站在原地，看着阿九的背影渐渐隐没在暮色之中，咬了咬牙，转身跑开，从一扇角门偷偷进了玉栖宫里。
待回了自己的住处，推开门便是一室冷清。这屋子里原来住的是个弃妃，因为忍受不了苛待后来自尽了。宫人们都说屋子有鬼，都不敢住在这里，便把个小孩子放在了里面。
笙儿进去先点上烛火，微弱的光亮映照得屋内空空荡荡，只有几件破旧的家俱。引人注目的却是墙角那里，居然堆了十几个食盒，食盒颜色鲜亮，与这一屋子的陈旧格格不入。
笙儿转到内室，却是别有洞天。这内室竟然连通着外面的水流，是供那个弃妃取水自行盥洗之用，此时虽已废弃，但那水仍源源不断的流进来，在水流尽头，赫然还飘着一个食盒。
笙儿面无表情的走过去，将那食盒捞起，打开便闻到一股甜香，阿九今日放的却是蛋羹，虽是极寻常的食物，然而笙儿在这玉栖宫中，受到那些年长的宫人欺负打骂，缺衣少食是家常便饭，便是有吃的也全是残羹剩饭，蛋羹这样的食物他以前碰也不碰，如今却是难得一吃了。
笙儿拿着那碗蛋羹，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眼泪竟然在眼圈中打转，他狠狠抽了下鼻子，端起那碗蛋羹，大口吃了起来。
等吃完了，笙儿将那食盒拿到墙角，和别的食盒放在一起。他这屋子因为是死过人的，别的宫人都不进来，有事只在外面叫他，故而这些日子阿九放了食盒顺水飘进来，竟然没人发现，笙儿吃完就将食盒放在屋内，也是无人知晓。
夜已深，笙儿独自躺在冰冷的床上，闭上眼却又仿佛回到了从前的时光，他忍不住轻轻在心里叫出来，“爹爹，爹爹……”
……
阿九翻着帐册，一面抬头叫小乐子，“怎么最近食材采买的费用增加了不少？咱们这宫里也没有吃什么额外的东西呀。”便是那白眼狼，吃的也是极简朴的，也没见他点什么龙肝凤胆呀！
小乐子笑嘻嘻凑上去，“公公，您有所不知，最近宫里要出一件大事，不单是咱们御膳房，所有地方的花费都增加了呢，就是为的这件事。”
阿九挑眉，“哦？”
小乐子又往前凑了凑，到阿九耳边压低声音道，“这个还不让说，小的是从常顺常公公手下那里得来的消息。说是西齐的公主马上要来了，这位公主十分金贵，万岁爷为了迎接那位西齐的公主，才让人大费周章，将宫里重新布置了一番……”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投喂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