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
-
静欢挠挠头：“刚好没睡着。”
他拾级而上，气息里还带着秋夜的寒意，低下头柔柔问她：“都买了什么？”像是在抚慰一个不愿早睡的孩子，与她分享白日的欢乐。
“买了些小东西。”她踢踏着拖鞋，就跑进卧室，将下午买的东西拿出来，掏出电动剃须刀给他，“喏，买了这个。”心中期待他看到剃须刀时的神情。
他接过来，细细地看了看：“吸毛孔里的脏东西的？”她啊了一声，拿过来一看，才发现错拿了毛孔清理器，长得有些像电动剃须刀，只觉自己蠢的真不是时候。其实不能完全归结于粗心，或是毛孔清洁器长得有多像电动剃须刀。在没买之前，她心心念念都是想给他买一个电动剃须刀，乍一见到，就随手拿了一件，按照形状拿了，没有挑选，更不用提包装盒上的字。
她清楚，如果委屈地告诉他，顾清邺，我把它当成了电动剃须刀，我怎么这么笨。顾清邺一定会一边笑她的粗心，一边安慰她：“没事，下次我们一起去买。”也有可能顾清邺会开玩笑说：“你的剃眉刀也挺好用的。”
静欢不会这样，她聪明，也看得清，没有用十分的心力去做的事，她从不找借口。静欢中学时，总有老师喜欢将每一道题错了的同学喊起来，逐个问原因，许多同学都会用粗心或是看错了解释，但是静欢会答这个知识点我没有掌握好。一道题如果做错了，那就是知识点没有掌握好。
她摸着毛孔清洁器冲他笑笑：“这个还可以去黑头的，我觉得好玩就买了。”
他打了个哈欠，连个哦字都没说完整，含含糊糊问她：“明天我有时间，要不我们一起出去逛？”
“你公司事情解决了？”
顾清邺几乎是不带任何语气地说：“我们失去这个案子了。”
静欢不懂商业上的事，但是不久前才听顾清邺提过这个案子，包括上午才和顾清池争锋相对时，他还说他会帮宋朗得到这个案子，在接下来不到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他输了。都说商场如战场，果真瞬息万变，险象环生，可是从另一个角度说，输给翔池，就是输给清池，好就好在最终是输与自家人。
而他就算输了，也没有将怨气带进别墅，反倒是问她怎么没有睡，下午逛了什么，明天要不要陪她，他的不如意仿佛都与她无关，也不需要她来分担。
“怎么会输？”你那么聪明，又努力了这么多天，怎么会输。
睡衣松松垮垮地搭在她的身上，袖子长出来一截，像是戏曲里的水袖。这样软软糯糯的她在楼梯细碎的灯光里等着他，三月的暖阳也没有这般的温暖。“对手是翔池，清池拿到了光华开出的条件，他们给了三倍。”他一手伸过去，摸摸她的发心，“去睡觉，外面冷。”
静欢的手从他的风衣里穿过去，满满地抱住了他：“那怎么办？”这样聪明这样努力的他，输了，是不是很难过。
他估计她是担心了，就着她抱住她的姿势，将她抱起来，盯着她的眼睛：“怕不怕我变得一无所有？”
“怕。”她将手抽出来，吊住他的脖子，实在受不住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又将头搁在他的肩上。
“你一点都不怕。”他对着像是树袋熊一样吊在他的脖子上的她说，你一点都不怕，如果我一无所有，那么你又有了一个离开我的理由。
她从他身上跳下来，脚步重重地踩着木地板，往卧室去了，想想还是有些不服气，她是想安慰他的，结果他用这样笃定的语气否定她，要关上卧室门的时候，静欢又冲出来，飞快地在他脸上嘬了一口：“不知好歹，我是真的想安慰你的。”说完转身又要往卧室奔。
顾清邺当然不会放过她这样的示好，重新拉过来，吻了一通，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她抗议道：“我要……睡觉了。”语气里都是娇气，他扑哧一笑，当真抱她进了主卧。
她一着床见他没有要坐下的意思，整个人一个鲤鱼打挺，抱着枕头从床上爬到一侧的沙发上坐下，低下头就找遥控器。
“不是要睡觉的么？”
“现在睡不着了。”抱枕被她搅得都变了形，一手摁着遥控器，快速地切换频道：“你要不要看什么？”
他叹了口气，也坐到沙发上来，开了电视和沙发之间的灯，叮嘱她说：“看电视的时候把这盏灯开着，不然看一会儿眼睛就不舒服了。”又去床上拿了毯子将她裹了，“怎么像个小孩子了？”
她朝他嘻嘻一笑，将毯子掀开朝他一扔，他个子高，毛毯滑下来，又退回她身边，滑稽得很。
“果然是小孩子。”他连同毯子将她抱坐到怀里，她乖乖地窝在他身前，握着遥控器的一只手从毛毯里抽出来对着电视又要换频道。
他接过遥控器，将她的手塞进毛毯，问她：“到底要看哪个频道？”“我不知道。”她转了身子面朝向他，又从他胳膊下环抱住他，“就是不想睡觉。”
他把她稍微推离自己，低头看她的脸，她半眯着眼，明明已经很困了，却还是努力睁着眼睛。“那就不睡了。”他去亲她，她一手环上他的脖子，在灯影里叹息一声。
大概是认识以来二人最投入的一个吻，不带欲念，只想要对方快乐和满足，晨曦的微光透过深秋的雾气，透过窗棂，带出一片惊艳的光晕，迎着光晕的身影沉醉且沉沦。
她本来昏昏欲睡，一吻方罢，才发现天已转亮，另一只手从毛毯里伸出手来指指窗外：“是不是快日出了，我们去院子里看日出好不好？”
他低笑一声，将她重新裹好，抱在怀里，一手关了电视和灯：“还早呢，不急。”说完又低下头去亲她，她被他连毯子一股脑儿抱着，不好挣扎，只隔着毛毯用力推着他的胸膛，吱吱呜呜地说要看日出，现在就要看。
他听不得她这样委屈的语气，稍稍松开她问：“那加件衣服去顶楼好不好？”
“不好，我们抱一床被子去。”她胳膊吊在他的脖子上，又是跪坐在他腿上的姿势，滚烫的脸颊也蹭在他的脖子上，让他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可是黏腻着他的她，气息缠绕带来的绵延不绝之意，又是他想要珍惜的。
将她整个抱起来，丢进被窝，又是一股脑儿地一抱。她只露出半个脸来，胳膊又被他压住了，大口大口地呼着气。看得他笑起来，其实室内的光线并不亮，加上又只剩了床头的一盏小灯，可是他还是知道她每一个细小的动作。
他用下巴帮她将被子往下蹭了蹭，就抱着她上了顶楼，二人平时都只住二楼，很少愿意再爬一层，顶楼的设计是顾清邺的创意，有个小型的花房，起初是为了静欢养花，后来静欢不愿意爬楼，将花都养在了一楼的院子里，顶楼的这个花房便一直闲置着，只零零散散地摆了些假花。
花房里有个榻榻米靠着一块巨型的落地窗，静欢最初见到这个榻榻米的设计时就想，和他一同坐在这里，在一室繁花里，看满天的星光，应该是件很浪漫的事。可是后来每次打扫顶楼时，最烦的便是这块巨型的落地窗和榻榻米的设置，一遇上下雨的天气，整块玻璃都是花的，要擦几遍才会干净。
顾清邺此时怀抱着静欢的时候，才想起那时盯工人时的辛酸。做榻榻米的时候，大部分人家都会好好盯着工人，防止用了劣质的材料，没几年就会蛀空了。他那时才刚进宋朗的公司没多久，宋朗事事都依靠他，又算了他技术入股，在公司自然十分尽心。清灵又刚刚怀孕，也帮不上他，他就把笔记本挪到顶楼，和装修工人同用一个拖线板，一边办公一边盯着。
顾清邺已经记不得当初为什么执着地要在这个花房里设置一个榻榻米，现在终于明了，当初应该就是与现在一样的心情，希望有这么一个人，始终可以和自己一同坐在这里，一同体会时光的意义。他是不具文艺情怀的人，这是他所能想象的最温柔的事。
他将她放到榻榻米上，让她靠在他的怀里，静静等日出。她半仰起头问他：“你到被子里来吧，挺冷的。”
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发心，答非所问：“要是我这次赢了这个案子，一定没有这样的待遇，输了真好。”她气鼓鼓地答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揉揉她的肚子：“这是君子的腹？”她被他逗得笑起来，从被子里出来，将他一同裹进去。
果真如顾清邺所说，一点都不急，好像等了很久，天边金色的光晕还沉在海平面，太阳的头都没有露出来。与她这样抱坐在一起，对顾清邺来说既煎熬又幸福。对于静欢，好像也是实现了长久以来的一个愿望。
在绝望的时候，他们一同在院子里的花架下守候过日落，那么现在他们又这样满心欢喜地一同守候日出。
太阳露出地平线一点点的时候，暖暖的色调就已印染了小半边天，二人一同伸手指过去，又一同撞在落地窗上，都是嘭的一声，又一同笑了，他将她的指尖握到手心，又重新举向日出的方向：“真是美丽。”平日里，从来不注意的东西，因为美好的心境，因为身旁的人，这个世界这样美丽。
太阳一整个地跃出来时，一刹那像是给天空镀了一层金光，也经过落地窗的折射落在他们身上。
静欢忽然说：“怎么有种在接受洗礼的感觉。”
“嗯，神要我们要彼此深爱，然后相伴一生。”
“你不做婚礼司仪真是婚庆界的损失。”
后来他抱她回了主卧，给她盖好被子，转身就要离开，她拉住他的胳膊，脸迅速缩进被窝，一声不吭。
在清晨的暖阳里，他问她：“我是不是可以不用走？”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七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