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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先生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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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太厉害了!小姑娘,实在是太厉害了!”一脸络腮胡子的红脸胖子巨大的巴掌拍在夏飞的肩膀上,疼的她一阵呲牙咧嘴,勉强牵动着嘴角,挤出微笑。红脸的胖子还在唾沫横飞:“如果不是老诺斯我亲眼所见,不管谁和我说,打死我都不相信!我还一定要骂他吹牛!乖乖,就那么轻轻一下,随便一句什么什么的鸟语,那个怪物就死掉了,真令人不敢相信!小姑娘,真不赖啊你!”又一个巴掌拍下来,夏飞一面保持傻笑一面暗暗叫苦:我也不敢相信,没有被魔兽烧死竟然要被你拍死了,而且哪有你讲的那样轻松,我也差点挂掉好不好。“回去一定要好好和他们说说,谁要是敢说我吹牛,老诺斯我一定揍的他满地找牙!”你本来就是在吹牛!夏飞心里嘀咕,眼看着又一个巴掌就要落下来,她任命的闭上眼睛。
“老诺斯!”远处中年大叔高声叫道:“别老呆在那里吹牛,好歹也过来帮帮忙!”天籁之音啊!络腮胡子不满的叫嚷着站起来:“哪有闲着,来了来了。”夏飞揉揉有些抽筋的嘴角,目送红脸胖子加入准备晚餐的队伍。
晚餐菜目是鱼,烹饪方式是烤。看着红脸胖子庞大的身躯在小河里不断扑腾,不时骂骂咧咧,不时又惊喜的大叫,引来岸上拾材钻木的同伴们一阵阵善意的笑声,名为温馨的气氛暖洋洋的扩散开来。
其实络腮胡子并不能单纯的称之为胖,也不应该单纯的称之为壮,而是一种介乎二者之间的独特身材。打个比方,就好像黑旋风李逵,三板斧程咬金,燕人张翼德等等。通常这种宝塔形身材的人都是天生豪爽,少根筋的那种可爱大老粗,可是没有任何资料表明这种人的业余爱好是吹牛啊?夏飞不禁觉得有些无语,而且不论李逵、程咬金还是张飞,都是手握重量级兵器的万人敌,于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尔!可是从刚才大战魔兽时的狼狈来看,似乎这位剑士的身手……
这个时候完成了捉鱼任务的老诺斯正好从身边经过,于是夏飞脱口而出:“老诺斯,你的力气大不大?”话刚出口,夏飞就后悔的恨不得咬掉舌头。
果然,老诺斯的眼睛熠熠生辉,第二轮即兴演讲正式开始:“我的力气?不是和你吹得,那可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小姑娘,你要不是问我,我也不会和你说,我可是怕吓着你。想当年,我可是大败过皇宫第一勇士的,声名鼎鼎的大英雄!好些名气大的俑兵团都争着要雇佣我,还要看老子心情好不好,挑不挑得上!怎么,你不信?那个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我跟你讲,有一次居然有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来找我挑战,我这样的英雄人物怎么能欺负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呢?你说是不是?可是要是我不和他打一架的话,死小鬼又说什么都不肯死心。于是我就说了,只要他能拿得起我的那柄巨剑,就算老诺斯我输,结果那小子连挪都没能挪的动它一下,更别提拿起来了,你是没看到,呵呵,笑死我了,呵呵,那小子当时……的脸色,啊哈哈哈哈……对了对了,还有还有那一次……”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有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吗?夏飞的嘴角又开始抽搐起来。
就在她很仔细的衡量着到底是敲晕老诺斯比较方便还是直接敲晕自己更加快捷时,一条烤好的鱼伸到眼前。握住穿鱼树枝的手指匀称修长、光洁如玉,顺势抬起头,金发的青年魔法师含笑站在面前。
那是多么美好的笑容啊,温暖如同此时明媚的夕阳,纯粹如同身后潺潺的小河,同时又带有令人安心的神奇力量,夏飞一时竟有些发怔。直到老诺斯一声大吼:“天啊,你们怎么可以把鱼都给吃玩喽!”魔法师无所谓的耸耸肩:“谁叫你又吹牛吹上瘾了,什么都听不到!已经喊过你很多遍了,没有半点回音。首领说既然你不吃,那就不要浪费了。”
喊过很多遍了吗?怎么我没有听到,夏飞疑惑的看向年轻的魔法师,后者向她眨眨眼睛。
“住口,哑巴!”老诺斯已经饿虎扑羊一样扑向手里还剩半条鱼的哑巴。
“黑旋风李逵”和“鼓上蚤时迁”的较量拉开帷幕。一个身形敏捷,飘忽不定,一个彪悍凶猛,拳下生风,一时间倒也难分高下。很精彩啊!夏飞一面津津有味的啃着烤鱼,一面密切关注比赛现场。
过程和结果都在意料之中,哑巴一面窜上跳下,一面时不时停下来以十分享受的表情在鱼上咬上一小口。老诺斯气喘吁吁,红脸气得发黑,一边追一边喊着:“停嘴!”“臭小子,看我怎么收拾你!”“有本事你就站住!”等等威胁力度明显不够的口号,气势上倒也不差。最后,哑巴吃玩了鱼,大摇大摆坐到篝火旁中年大叔的身边,天也已经黑透了。老诺斯红着眼睛,拳头就要招呼上去。“老诺斯,”中年大叔真是具有领袖气质啊,一开口络腮胡子就十分不甘心的钉在原地,“络因,别再开玩笑了。”金发青年耸耸肩,抬起手臂在虚空中画下一道圈,两条烤好的鱼自不明空间中浮现。接过鱼,老诺斯气呼呼坐到中年大叔的另一边用力啃起来。
真是奇怪呀,填饱了肚子的夏飞眼光滴溜溜在魔法师身上打转,为什么老诺斯连想都没有想过要出手教训一下他呢,明明看起来好像经常被他整的样子?难道说,金发的魔法师和红发胖子之间的实力天差地别,即使老诺斯这样莽撞的人也连挑战的勇气都没有?
“因为我比较恶劣的缘故。”放大的英俊面孔突然出现在眼前,魔法师笑的十分单纯无害。
“咳咳咳咳”毫无防备的可怜人惊恐的被呛到。
魔法师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好像顽皮的猫,他以懒洋洋的口吻略带得意地讲述着:“我可是会个咒术的魔法师噢。”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象刚才看到老诺斯抖了一下。继续听下去,夏飞对老诺斯寄予越来越深刻的同情:大热天去求魔法师变块冰块来降温,结果在诱哄之下被下了脱口咒,只要听到别人说“热”字,身边的气温立刻下降一度,最终把自己冻成了大冰块;某次聊天时向魔法师抱怨俑兵制服穿着太难受“真想脱下来扔掉算了”,结果第二天操练的时候,在几万人的队伍里,身上的制服突然不翼而飞,至今仍有人称他为“裸奔胖子”;某次终于气势汹汹的去向魔法师寻仇,结果魔法师在自家家门上下了“踢破门的人只能学狗叫”的咒术,以老诺因的气势,当然是破门而入的啦,于是理所当然的被一条街的人围观表演狗叫……实在是惨不忍睹啊!
可是为什么这样恶劣的人还能笑得这样温和无辜?真的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这时笑嘻嘻的魔法师从不明空间中掏出一把鲁特琴,一番调试后,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优雅的划过,空灵的音符流泻出来,他弯腰行了一个礼“想听什么曲子呢,我尊贵的小姐?”
尽管魔法长袍在刚才战斗的时候就已经被烧的参差不齐,尽管浑身的衣服都被被熏的黑一块白一块,但是这一派高贵流畅的动作,从容不迫的神情,即使是最苛刻的宫廷礼仪教师也挑不出任何毛病来,更何况行礼的青年本身俊美非凡,嘴角噙着迷人的笑容。如果不是对他的恶劣程度有所认识,夏飞一定早已经眼冒红心、捧着脸尖叫起来了。
可是现在,她只觉得忐忑不安,直接拒绝吧,会不会成为第二个老诺斯?不拒绝吧,万一点到的曲子他不会或是不喜欢的话,还是会成为第二个老诺斯?天人交战中啊……
“我的手指正在等候您的吩咐呢,尊贵的小姐。”金发魔法师开始催促了。
既然是魔法世界的话是不是应该点西方的音乐?夏飞硬着头皮点歌:“那就来首《蓝色的多瑙河》吧?”怎么没有反应?是啦,这个世界怎么可能知道多瑙河?于是立刻改口“我刚才说错了,说错了,我是想说要是能听到《秋之私语》一定很不错。”还是没反应?斗大的汗冒出来,真笨,通用语既然是中文的话,起码应该点中文歌吧,夏飞觉得自己考试时也没这么紧张过,“《茉莉花》呢?”
青年唇边再次绽出单纯的笑容,明明是温暖如阳光的眼神却让夏飞忽然觉得一阵毛骨悚然,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哆嗦,终于能理解老诺斯的感受了。暖玉一般的声线却带着笑意在耳边响起:“既然小姐拿不定主意,这样美丽的夜晚,就让在下自作主张,演奏一曲《星空》吧!”
水晶般剔透的曲调自鲁特琴中流淌而出,仰望天空,不知何时,已经繁星满天。他的琴声正如他的声音一样具有安抚人心的奇特力量,夏飞慢慢放松下来。星空虽然遥不可知,如同未来;但也同样古老温和,如同过去。忽然曲调一转,从单纯对于星空的赞叹,转而带上淡淡的哀伤,似乎在缅怀过去;又带有丝丝惶恐,似乎为不可确定的未来担惊受怕;还有一些迷茫,似乎对现在的一切不知所措。悠扬的曲调仿佛一声叹息,仿佛轻声陈诉,婉转而低沉,犹如疲惫的旅人在将他的曾经娓娓道来。夏飞想起自己平凡不乏充实的过去,莫名其妙的现状以及扑朔迷离的未来,不由觉得那一声声叹息,一句句陈诉仿佛发自于她的心底。曲调在柔和如水的尾音中嘎然而止,夏飞茫然回头,对上络因此时闪耀如星辰的双眸,陷入那温柔如大海的蓝色眼瞳,思想自行转化为语言,话语仿佛有生命般自我生成,带着她平时没有的轻柔语调:“要怎么办呢?”似乎是问句,但更像是叹息,“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呢……”她清澈如水的眼睛此时仿佛蒙上了一层迷雾,没有平时的坚定勇敢,此时的她,好像一只不知所措的迷路小鹿,惹人怜惜。
可是没有人给出答案,她似乎也没有期待有人能给她答案,慢慢垂下眼帘,她陷入沉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