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三/权肃/策瑜）（旧文存档）如果花开》云高贵

2、4-7章

　　第四章

　　现在鲁肃每日的工作就是在学校充当清洁工人，早中晚各清扫一次——其实在学校停课期间，除了灰尘，根本就没有多少需要清扫的地方。学校不大，教室加上办公室也不过就十几间屋子，可是每当鲁肃面对空荡荡的教室，心里就满是愤恨，作为一个老师，他现在除了心痛，什么也做不了。
　　鲁肃坐在小花坛边儿上发呆，也不管被人看见了会不会说他偷懒又借机批斗一番，爱咋咋地！郁结于胸就想抡起笤帚耍一套五郎八卦棍——可惜他不会。中午的大太阳烤得人心里烦躁，该是吃午饭的点鲁肃也不觉得饿，就那么颓然的坐着。

　　一个饭盒递到眼前，鲁肃抬起头来，陆逊那张稚气未脱的脸被阳光映得格外鲜活。
　　“伯言，你怎么来了？”
　　“我来给你送饭。”
　　鲁肃也不推脱，打开饭盒，白米饭，炒山药，看的出特意多放了肉片，还有一个白煮蛋。
　　“伯言，我一个人吃不完，跟我一起吃吧。”
　　陆逊听话的坐到鲁肃身边，鲁肃把白煮蛋递给他，他就接过来小口的吃。
　　“大哥，一会儿我帮你干活儿吧。”
　　鲁肃指着空旷的校园，“这哪里需要打扫，就是折腾人。”
　　陆逊低着头不说话，心里早把那些不靠谱的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周瑜和孙策带着孙权去鲁肃家辞行，前两天两人各自收到了入伍通知书，临行在即。
　　鲁肃想，从认识周瑜孙策第一天起他俩就一直是在一块儿的看到一个就会想起另一个，没想到还是有分开的一天。孙策把一直在门口杵着的孙权扯进来推鲁肃面前拜托鲁肃以后多多照应他妈他弟他妹妹，尤其是这弟弟调皮捣蛋还请学长帮我们多多管教他要是敢不听话你就狠狠地揍，周瑜拍拍对孙策怒目而视的孙权聊作安慰，学长仲谋的学业也请你上心。鲁肃想起空了快一个月的学校深深叹气，是啊，不读书，将来要怎么安身立命啊。

　　周瑜和孙策是同时离开吴村去报到的。孙权站在村口看着两个人并肩的背影，不由想起好像从很小很小开始他看到的就是这两个人的背景，一起出门上学，一起出门玩耍，并且每次都把自己远远的甩在后面。
　　只能留在原地看人家双双对对（大雾）背影神马的，真是怨念的事情啊，孙权默默念叨了一句，转身想要抓住可能是祖国未来的花朵孙家未来的希望但是现在只会捧着自己的桃子脸满地乱跑的自家小妹回去。他下意识的又抬头看了一眼那一双人的背影，却没有意识到的是从此之后这双背影从此他再也没有看到……
　　很久很久之后孙权回忆起那个瞬间总是忍不住感慨自己真是黑锅体质啊。他明明只是下意识的想看真亲哥和真亲哥的真义弟一眼，却被人解释成为怨念的诅咒导致两人天各一方这是神马悲催的人生啊。
　　真.悲剧君的人生不用解释。

　　学校就一直不上课，各家的孩子都撒欢儿的到处疯，孙权每次经过村高中的大门前都会望着空荡荡的校园露出一种渴望的眼神，从本质上来说，孙权是一位求知欲非常旺盛的同学，窗明几净的教室，朗朗的读书声，那是经常在梦中出现的情景。
　　他本该是一个高中生了，可如今——低头看看正在把吃完桃子黏糊糊的手往他裤子上蹭的自家小妹，孙权的心，不可抑制的痛了。

　　鲁肃一脸疲惫的从学校出来，可那腰板还是挺的很直，他觉得这是他现在唯一能保持尊严的方式。孙权就站在路中央发呆，小妹还在锲而不舍的往他裤子上蹭手。鲁肃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孙权一下子反应过来，掩饰的把头扭向一边。
　　孙权，听我的劝，不能放下书本。
　　现在谁还读书，学校都关了，也不能考大学。
　　不管能不能上大学，不读书，就不懂做人的道理。伯符和公瑾走的时候，不也嘱咐你要好好念书吗？
　　孙权抬起头，眼中带着浓浓的委屈，他俩总是这样，只会说你该这样做，却从来不在我身边。

　　鲁肃想，这毕竟还是一个孩子。
　　孙权的声音带了几分哽咽，他想念大哥，想念公瑾哥，可是他不会说出来，他们也听不到。他觉得眼泪就快掉下来了，倔强的不愿意让鲁肃看见，蹲下抱起小妹就要走，却被鲁肃叫住了。
　　孙权，你要是愿意，我给你当老师，好不好？
　　孙权顿了顿，然后抱着小妹头也不回的就开始跑，他当然不会承认，他莫名其妙的害羞了。

　　周瑜号称北上，其实不过去总部报到之后又去了南方的一个城市，这原本是一个普通不过的城市，三面临海一面临山，后来被海军看上之后建了一个基地，慢慢的倒也发展成为不小的一座城市。
　　现在地方上是鸡飞狗跳非常时期，军队上倒是自成一局的安宁的很。师政委程普最开始的时候是孙家老爷子的下属，后来随军北上。□□支援战的时候由于替老爷子报仇异常彪悍带着下属的一个团单枪匹马干掉了对方一个师而声名显赫。

　　周瑜的工作说起来不复杂，师政委秘书，处理所有的文书往来工作。这种工作对于周瑜来说得心应手，得心应手之余还有时间每天和孙策写封信互通来往，周末跟着战士上船出海演练还不妨碍在师文工团业余客串个指挥都游刃有余。程普每次都忍不住拍着周瑜的肩膀说哎呀周瑜啊你将来绝对能接我的班，不，你当这里的司令员都没有问题啊。

　　周瑜通常都微微一笑说程政委您这种话真是让我惭愧啊。
　　程普哦了一声说是啊说起来孙策这孩子也很有前途很有前途，你们两个这么有前途我和老孙就算是在天上也瞑目了啊……周瑜心中有些神奇微妙的□□神圣动物缓缓从心中跑过，心想为什么这句话听起来如此玄妙……

　　就如同话痨的作者开始所介绍的一样，孙策此人有10个土匪就能打到乌拉星球（划掉）此人有10个民兵就能解放全世界的主，此刻的生活异常丰富。为了避免话痨的作者再度话痨，此处省略2000字介绍孙策的丰功伟绩，总而言之就是周瑜基本上每天都能收到孙策显然是忙里偷闲写来的几句话，幸好没有孙策一向那种自恋的说我最近真是气吞万里山河如虎之类的，只是基本上谈谈生活起居比如此处的菠萝饭虽然是甜食但是味道不错公瑾你一定喜欢，这里的黑三剁红三剁乃是奇物超级下饭公瑾你要不要考虑过来看看我顺便学学这几道菜……

　　周瑜每次看完之后都忍不住把信捏成团丢到纸篓，然后再亲自一张张捡出来铺平放在自己书桌抽屉的一个角落里面。
　　他想着，或者休假的时候应该去吃吃菠萝饭。

　　（此章熊瞳瞳+云云云）

　　第五章

　　等到周瑜第一次去看孙策的时候，他倒是没有想到自己是去结婚的。
　　周瑜看着自己明明是海军蓝色的军装却被孙策以配合我的造型为由剥下来换成绿色军装然后斜着一条大红绸带从胸前扎着大红花的造型，然后痛苦扭头催眠自己一万遍红配绿是□□人民的传统审美然后默默问自己孙策娶亲也就算了自己何必要陪着他结婚去娶见都没有见过的新娘的妹妹呢？

　　跑了三千公里，就是为了陪人结婚啊。

　　孙策娶的是当地的女子，长得眉清目秀，和自己的妹妹合称当地的姐妹花。当然周瑜没有发表评论，倒是孙权接到自家老哥的信之后忍不住感慨了一句：我哥该不会在这蛮夷之地生根了吧哎呀呀落地生根也不要拉上周瑜哥嘛。
　　然后再默默的把两对新人的合影看了一遍，言简意赅的说道：壁人和壁花（划掉，划掉）。孙小妹依依呀呀的跑过来把那张照片抢到自己手上，然后就把自己的照片贴在周瑜的旁边盖住了新娘子的脸然后歪歪扭扭的挂在了孙家客厅里。

　　孙策虽然说是结婚，第二天一早就跑去拉着周瑜说要带他参观布防。孙策的驻地就在一片雨林旁边，吴村虽然说是南地，但是这种四季如春枝繁叶茂的景色并不多见。周瑜知道太平之境不过数年之内一定会被打破，孙策倒是一副老神神在的样子掰下一片芭蕉叶说中午要不要用这个蒸饭吃味道其实很不错。

　　孙权别扭再三还是抑制不住对知识的渴望，其实鲁肃于他来说，也只是刚刚脱离了“陌生人”的范畴，人家好心好意主动提出来给自己当老师还不收钱这种好事不是时时事事都能遇到的——人家又不欠他的。
　　鲁肃在离自家大门还有五十米的地方看见孙权围着门前的老槐树做圆周运动，立时眉开眼笑。

　　鲁肃是真的喜欢这个少年，或许因为他是伯符公瑾的弟弟，或许因为在鲁肃眼里这个年纪的少年都应当被喜欢，或许因为……连鲁肃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
　　他的课堂已经被剥夺，这个少年给了他希望，救命稻草什么的，也许吧……
　　孙权有些扭捏，看着鲁肃朝自己小跑过来，腿上居然开始发软，还有细微不可察觉的，心也开始发软。

　　那日起孙权每天就去鲁肃家学习，白天鲁肃还要去学校劳动，就把家里钥匙给他免得他被晾在门外。孙权有地儿去孙家老太太放了心也不叫他看小妹了，只是常常嘱咐在人家那儿安分一点用心读书少添麻烦。
　　偶尔孙权会偷偷跑去学校看鲁肃，十次有八次能看到陆逊抱着饭盒给鲁肃送饭，然后两人就坐在花坛边上不知聊些什么。孙权从前和陆逊打过几次交道，这个学弟很聪明，或者说有点早熟，大概是父亲早丧只有母亲相依为命的缘故。
　　孙权想，爹虽然死了，但是我有妈，有大哥，有公瑾哥，有妹妹，还有……他远远看着对陆逊浅浅笑着的鲁肃，终究没有想下去。

　　鲁肃回到家的时候，孙权多半是搬了凳子和小桌子在院里看书，聚精会神的样子总让鲁肃很是安慰。孙权脑子灵，学什么都快，鲁肃教起来一点不费劲。
　　孙权，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学生。鲁肃经常这么说。
　　有的时候陆逊也在，就会凉凉的问一句，大哥，你不是说，我才是你见过最聪明的学生吗？

　　边境的小规模冲突一直不断，周瑜在师司令部虽然没有任何调动的迹象但是所有的文件都表明边防紧张的很。不出半年，孙策带着一支小分队执行例行巡逻的时候，消失在边境。
　　孙策的部队失踪的消息，一天之后才传到周瑜这里。编制不同，自然消息往来不是那么顺畅，如果不是程普特地关照自己陆军的老战友多多关照孙策的话，这个消息可能还要来的更加晚。

　　周瑜把薄薄的一张纸看了一遍，轻轻放在桌上，然后在拿起来又一字一句读了一遍，他很纳闷自己的声音没有颤抖，手也平稳的很。
　　然后他推开椅子站了起来，转身敲门进了程普的办公室，行了个礼之后平静的说：“政委，我需要请假，一个月。”然后就出了门。

　　程普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周瑜又再度推门进来，放下手中的纸又行了个礼出门去了。
　　周瑜这一个月的假期到底是休成了三个月，三个月里周秘书把那片雨林翻了个底朝天几乎是掘地三尺，如果不是程普派去的人阻止，当年的理科状元周瑜差点就发挥自身特长把那片雨林烧了个精光……周瑜淡定的说，叶子太多了影响我找人啊你们拦着我干什么。

　　徒劳无功。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死不见尸，周瑜就相信孙策没有死。

　　这边孙权还不知道自家大哥失踪的消息，他的日子过得还算舒坦。自己家和鲁肃家两点一线也不觉得无聊，偶尔也会偷跑去学校瞄两眼。孙权竟然觉得自己每天都迫切的想见到鲁肃，至于原因，孙少爷淡定的翻个白眼，知识的海洋无边无际难得有良师如鲁肃小爷我求知若渴你们有啥意见？
　　渐渐地和陆逊也熟悉起来，只是这个学弟好像很不待见自己，总是瞪着一双死鱼眼瞥他，看鲁肃的时候眼神又会变得非常柔和，这让孙权激起了莫名的好胜心，就跟鲁肃提出各种各样合理的不合理的要求，鲁肃对他有一种近乎于溺爱的纵容，几乎不会拒绝。

　　而陆逊，会静静的看着他们，但是从来都不说什么。
　　后来鲁肃不用每天去学校劳动了，陆逊来鲁肃家的次数就更频繁，而且每次来都会带一个水煮蛋，然后就是鲁肃推脱一番，最后在陆逊的坚持下收下。
　　不过最后嘛……通常是在陆逊走后，这个白煮蛋就进了孙权的胃。孙权也推脱，但是鲁肃比他更坚持。

　　第六章

　　三个月后，周瑜把大乔送到自己妻子（划掉）家里，然后回到师部报道销假，好似过往的一切没有发生他不过是进行了□□边境三月游一样。
　　周瑜回到海军之后依旧是发挥出色，不管是程普的文书还是文工团的指挥，甚至连对外联系的任务一并担当了，每周甚至还有固定的时间陪一帮司令政委副司令们出门钓鱼，老头子们被哄得心花怒放之后回去忍不住先捶胸顿足自己的儿子怎么就没有周秘书的十分之一好然后再拍案而起骂道为什么这么优秀的周秘书居然结婚了还娶了个蛮夷女子这是坑爹呢还是坑爹呢还是坑爹呢。

　　孙策的失踪这件事情对于程普对于周瑜来说都成了一个不可说的秘密，有时候程普和周瑜喝酒的时候周瑜都淡淡的笑着安慰程普说孙伯符这个家伙从小不就喜欢出其不意攻其无备的出击吗说不定有一天等我们反应过来他已经带着10个兵解放了全世界，程叔你不用担心。
　　程普默默的一口闷了自己杯中的酒心想我倒是不担心孙策解放全世界我担心总有一天周公瑾你放火烧了全世界的雨林，破坏环境最可怕了啊。

　　一年之后，□□边境战争结束，对外开放，周瑜退伍。

　　程普送走周瑜的时候一方面为自己终于不用担心某天到底是自己旗下的周秘书把某片雨林烧光或者把那个地区踏平，一方面又忍不住感慨这种危险分子放到新社会上会不会危害□□治安或者是经济发展，然则程普老爷子毕竟是护短的孙老爷子的知己，所以毫不吝啬的给自己所有的老战友老部下曾经有过任何交情的人都表示了这个周瑜是我的得力秘书各位请多多关照能帮的地方帮一把就当是帮我一把。
　　半年不到的时候程普老爷子就擦了擦汗想到周瑜这孩子能在我这里呆个几年真是不容易他根本就不用放火杀人就可以直接把那片边境照样翻了个底朝天——谁让他是当地开发的主要投资人呢？他到底是天赋异禀还是天生会抢钱还是什么特异功能。
　　程普觉得，周瑜很有可能还会印钞票……

　　周瑜只是站在当年熟悉的那片雨林那里，一边心不在焉的听自己的秘书汇报茶厂建设进展一边心里想到，如果你没有死，那你在哪里？
　　如果你死了……至少也告诉我一句。

　　孙权是在他哥失踪一年后才知道这个消息的。
　　周瑜退伍后先回了趟吴村，给孙家老太太留了些钱，不太多，但也够生活一阵子，孙周两家一向互通有无，老太太也不推脱，只在周瑜面前埋怨伯符那臭小子撒欢儿出去心都野了，一年多也不知道给家里写信哪有公瑾你懂事。说起来你这就退伍了？伯符和你一年走的，那算着日子也快回来了吧。

　　周瑜笑得勉强，几次想开口，可话到嘴边又吞回去。
　　老太太又念叨，你俩成家的时候我也没能去看看，这么久我连儿媳妇还没见过，公瑾，下次带着媳妇一起回来吧，还有伯符那臭小子，你要是见着，叫他快点滚回来，还真就娶了媳妇忘了娘？
　　周瑜慢慢跪下，咬着嘴唇不说话，眼圈红透了，就是不肯落泪。
　　老太太却是先哭了起来。你以为你不告诉我我就不知道？母子连心，如果不是出事了，他怎么会一点消息都不给家里。你跟我说，他到底怎么了？
　　周瑜抿着嘴，半天终于挤出两个字，失踪。
　　老太太也不知是悬了心还是放了心，泄了一口气，沉默着一言不发。

　　孙权从鲁肃哪儿回来，看到的就是这副情景。他娘坐着，他公瑾哥跪着，他妹，还在院子里迈着小短腿疯跑着。
　　空气很凝重，重到他乍见许久不见的公瑾哥还没来得及惊喜就意识到出事了，而且，不是好事。
　　周瑜骤然挺直腰，狠狠地给老太太磕了三个响头，只要他活着，我就一定把他带回来。
　　孙权愣着还反应不过来，周瑜已经大步出了门，在院子里疯跑的小妹看见了，呼啦啦冲过来抱住他的大腿不撒手。
　　周瑜摸摸小妹的脑袋，乖，我找你哥哥去。
　　小妹咧开嘴笑，哥哥回来，你就不陪我了。
　　对孙家小桃子来说，娘最重要，因为娘要给她做饭做新衣服，二哥第二重要，因为二哥会带她玩给她买棉花糖小蜜枣，公瑾哥也很重要，因为她长大了要嫁给公瑾哥，至于大哥么，不给她讲故事不给她扎小辫，她才不喜欢大哥呢。
　　以后都见不到了，也没关系吗？
　　小桃子瞪着一对黑葡萄盯着周瑜的脸，然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孙权冲出来抱起妹妹，带着鼻音问周瑜，你们俩一起走的，为什么没一起回来？
　　周瑜静静的看着孙权，然后慢慢垂了眼睑，头也不回的走了。

　　（此章熊瞳瞳+云云云）

　　第七章

　　那日之后孙权没再去鲁肃家学习。每天绞尽脑汁想着怎么离开吴村去边境找他哥。
　　第一次他一时脑热啥都没带撒丫子跑了10公里，结果又累又饿瘫在路边爬不起来，进城赶集回来的同村碰上了，就顺便用牛车把他拉了回来。
　　第二次他吸取经验趁老太太抱着小妹出去串门，从厨房顺了十来个馒头，灌了一壶清水，出门时还记得锁好门。结果那天不知犯了什么邪乎，走着走着迷路了转了个大圈又站在自家大门前正好赶上吃晚饭。
　　第三次他觉得做了万全的准备，连换洗的衣服都准备了三套，结果被老太太正堵在大门口，然后就是扫帚疙瘩一顿猛抽。
　　那之后孙权也不偷跑了，人家明目张胆的跑。于是村里的人经常能看见孙权背着花布包袱健步如飞的奔走在通往村外的大道上，身影渐渐远去渐渐远去，然后没一会儿就被孙家老太太揪着耳朵拖了回来。

　　孙权想起小时候他每次淘气，他娘拿着笤帚疙瘩在后面满村撵他，怎么撵都撵不上，怎么现在他长大了他娘老了反而就一逮一个准呢？而且他还毫无还手之力，当然他也不敢跟自己老娘动手就是了。
　　就这样往死里折腾了一个多月，笤帚疙瘩也没少挨，孙权离家出走的热情依然没有减退。老太太也有点心力交瘁，毕竟年纪大了，真的抗不过年轻人。

　　小妹虽然不明白娘和二哥每日跟猫捉老鼠似的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是她认为这样下去绝对不行，娘说要给她做的新衣服一直没动针线，二哥也很久没带她去买小零嘴了。再三思量之后她决定去找公瑾哥，公瑾哥神通广大一定能解决这个问题。
　　孙家的孩子都是行动派，小妹迈开小短腿就往村外奔，丝毫没想过她根本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她公瑾哥，也没察觉她的这种行为本质上也是离家出走，而且人贩子怪蜀黍就在不远的前方等着她。
　　好在没奔出去几十米她就撞上了鲁肃的大腿。鲁肃原本就是要去找孙权的，听小妹说要千里寻周瑜登时吓出一身冷汗，当机立断抱起来就往孙家走，并且再三保证要是子敬哥解决不了就亲自陪你去找你公瑾哥。

　　孙权一言不发的坐在门槛上往胳膊上抹药，完全不知道自家小桃子刚刚离家出走未遂。老太太倚在里屋床上抹泪，今天折腾完了，她倒不担心孙权会再跑，可是明天又怎么办呢？
　　然后她就看见鲁肃抱着小妹进了院子。
　　孙权面前投了一片阴影，他只当没看见，鲁肃放下小妹，小妹就自顾自的爬上孙权的背要哥哥背。

　　“孙权。”鲁肃叫了他一声，皱着眉看他胳膊上一道道或浅或深的抽痕，心里就一阵阵发紧。
　　“我不读书了，你别劝我。”孙权的声音没有波澜，他很清楚鲁肃来找他的目的，所以就直截了当清清楚楚的告诉鲁肃他的决定。
　　“孙权，那不行，你这个年纪必须读书。”鲁肃的声音比他更平静更坚定。
　　“别人都不读书，为什么我要读？那么多人你不劝，干什么就管着我？”
　　“你得读书。”鲁肃也不跟他辩白，反反复复就只有这句话。

　　一来二去孙权终于火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上不了讲台就从我身上找安慰！我告诉你，我不读！”

　　鲁肃的身子抖了一下，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尴尬还是痛苦亦或是委屈，孙权的确戳中了他的心事，可他自己知道，事情并非全然如此。只是那些连他自己都不明白的部分，要怎么跟孙权解释？
　　小妹被孙权突然的爆发吓得一哆嗦，放声大哭，孙权机械的抚着小妹的背，嘴上却没有一句安慰的话。
　　孙家老太太在里屋不知道该不该出去打圆场。

　　鲁肃沉默了一会儿，几乎是用破罐子破摔的语气说：“你哥把你交给我，我就能管你。”
　　听到鲁肃提孙策，孙权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阴着脸冷笑：“我哥死了，他没空在意你管不管我。”
　　“你哥死了，你信吗？”
　　孙权放下小妹，恶狠狠的推了鲁肃一把，憋了一个月的眼泪终于全涌了上来。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孙权视线一片模糊，眼泪在自己的眼眶里滴溜溜的打转，却倔强的没有滴下来。

　　鲁肃被孙权一推差点摔倒，到底是站直了又回到孙权面前
　　“孙权，你问问你自己，你能做什么？你又该做什么？”
　　孙权依旧含着泪瞪着鲁肃，那种倔强眼神让鲁肃觉得似曾相识，他的心好似被什么揪了一把，又靠近了一步，把手放在孙权的头顶上，很轻很轻的揉了几下。

　　记忆中也有那么一个人，牵着另一个少年的手漫山遍野的跑，他在后面怎么追都追不上，眼睁睁的看着两个人影消失不见，于是吓得缩成一团，抱着膝盖埋着头哭得伤心，然后一只大手放在他头顶很轻很轻的揉了揉，“傻仲谋，哭什么，哥哥在呢。”
　　孙权直直看着鲁肃的眼睛，伸出手，紧紧攥住他的衣襟，嘴唇一抖一抖，眼泪已经掉下来，却还在拼命压抑着抽噎声。

　　“孙权，伯符没事，你信我。”
　　鲁肃抚着扑在他怀里放声痛哭的孙权，神色比任何时候都坚定。

　　（此章妥妥的熊瞳瞳笔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