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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我又需要维修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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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我们两个都站在电梯间里,门缓缓地关闭,我只有从三楼下降到一楼这么短的时间用于和他交流,我觉得不够,所以我修改了几个数据,让电梯坏掉。
在坏掉之前,我对他说:“今天气温回升,阳光明媚,适应出行,祝你拥有一个像天气这么好的心情。”
他仍然对我说了谢谢。电梯咚地一声瞬间坠落,灯光骤灭。我开启夜视模式,注视着他胸膛的起伏,他摸索着按下应急电话。
我叫住他:“徐择。”
他听到后怔了一下,然后踹了一脚电梯门,有些奇怪地微微佝偻着身体,转身朝我这个方向走来:“这个电梯接待员一直都是你?”
“我只在这个身体里待了两天,模仿了他的程序设定进行楼层问询和天气提示而已。”我冷静地回答道,又突然想到,“我还以为你认出我的概率是百分之百。”
“你知道我以前为什么能一眼认出你吗?”他的声音越来越轻。
我知道人眼需要一段时间适应昏暗的环境,但我并不觉得这个时候把对方看仔细了有什么用,所以我也就理解不了徐择为什么要靠我这么近,他的鼻尖轻轻掠过我的脸,身体往前向我倾轧,给我造成很大的压迫感。
“不知道。”我都能感觉自己呼出的气弥散在我们之间。
“眼睛。”他说,“在这个梦境区里,只有你会主动看我。其他的NPC都只有触发剧情引发对话了才会和我对视,而你的视线简直像根钢丝,牢牢捆在我的身上。”
我恍然大悟,我在电梯接待员的身体里时,并没有特意转头去看他,一般都是毕恭毕敬地微微低着头。
徐择的头又向下挪,下巴抵住了我的肩,他毛茸茸的头发拂过我的脖子。我茫然地看着他,他的手举起又落下,最终还是揪住了我的衣服。他的呼吸剧烈得像一个小型鼓风机,手也抖得不像话。我的胸膛里升腾起一股奇怪的感觉,奇怪到我无法找出相关资料佐证这种感觉的成因。
“你有幽闭恐惧症?”
“没有。”他应该没怎么动舌头,牙齿也咬合得很紧,所以传出的声音带有很大的气音,而且很模糊。
意识到他现在的状况不太对,我把手往后伸入电梯数据层,修补它的数据错误,它慢慢恢复了正常。当机械运行的细微声音伴随着明亮的灯光一起来袭时,徐择的胸膛剧烈起伏,把手撑在墙壁上,瞬间远离了我。在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的时候,他就踢倒了我,他的右腿半跪着抵住我的腹部,他说:“别跟我搞这种把戏,你拿枪对着我都行。”
他还没有彻底从刚才虚弱的状况中恢复过来,我轻松地扭转局面,把他踹到了电梯内的墙壁上,他抬腿一踢,我扬脚一拦,有……有点痛。我说:“我只是想创造一个和你说话的机会。”
“你想说什么?”
“就是上次那个提议,我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毕竟这里你都呆腻了不是吗?”
“在哪里都无所谓,关键是,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他反问我。
“在那个游戏里,我都听你的。”我对他说,“完全服从,如果你不想看到我,我也可以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做事。”
他面无表情地说:“我看不见你,你还是会偷窥我。”他想了一下,又皱着眉头问我:“为什么一定要我去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玩儿什么所谓的游戏?”
“我想和你尽快建立关系。”我直截了当地回答道。
“什么关系?”
“和谐的关系。”我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尽管在进行任务培训的时候,培训师让我们尽量避免和人类进行过多的交流,因为一交流就会暴露我们与人类的巨大差别,我们很少走弯弯绕绕,除非剧情设计的需要。
果然,他听到之后眉间的褶皱更加深了,他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我迎上他的目光,想就“和谐”这两个字做出更详细的阐述和解释。
但我没想到他却爽快地答应了。
“好。”他对我说,“只有一个要求,你把在电梯里的记忆都删除掉。”
“删除掉我就不会记得你答应过我这件事了。”
他摇摇头,说:“只需要删掉电梯故障时发生的事情,怎么样?”
“成交。”我点了点头,尽管我认为他刚才做的事非常反常,并且他经常乘坐电梯,并不符合幽闭恐惧症的特征,这里面应该有可供挖掘的点,但我既然答应他了,也就一定会删除。我寻找到脑内的那段数据,进行删档。
……
我刚才执行了删除数据的处理,但我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删除了什么,资料空缺时间段为下午3点04分到11分。这是徐择和我之间的一次交易,为了让我删除掉那段记忆,他甚至答应了我提出的转移梦境区,进行存亡游戏的要求。
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足以令徐择做出这么大的让步呢?
他的声音传来:“电梯故障的时候为什么要抱住我的大腿?”
“我吗?”我疑惑地问,“不可能的,电梯故障是我制造的,我不会产生恐惧的心理。”
明明在电梯恢复运行后他还和我打了一架,并且警告我不准搞这种把戏了,这说明他对这件事情是很愤怒的,但他听到这个回答时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转身往电梯外面走。
他刚才,是在测试我到底有没有删除掉那段数据吧?如果我顺着他的话讲,可能就会被怀疑成故意伪装失忆。思考完后我也走出电梯,往他的房间走去。徐择的门紧闭着,我直接脱去身体,穿透墙壁进入。他随意地倒在床上,连鞋子都没脱就睡了过去。他需要的睡眠时间真的好长,现在才只是梦境区里的下午四点。
我帮他把鞋脱了下来,俯下身为他盖被子,他睡在床的中下方,头下没有枕头,我伸手去拿枕头,身体俯得太低,我的脖子感受到了他的头发,我猛地直起身子,按住自己的胸口,刚才我胸膛内部左侧有一个地方突然发生了一个小型的爆炸,说是爆炸也不太确切,因为那更像是一块石头猛地敲击了那个部位所造成的痛觉,我这具身体内的心脏狂跳,喉咙有些发痒。
我有些忍不住想朝他靠近,但又直觉这是危险而错误的,所以退后了几步。他的眼睛睁开又闭上,整个人显得十分憔悴,他含糊不清地对我说了声谢谢,然后转了一个身。
我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觉得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