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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可叹魂归离恨天 ...

  •   第三十八回爆体而亡

      祈羽修习“吸星大法”不当,走火入魔,爆体而亡。遗言将所有部下过继与太子。

      这日,萧文在睡梦中恍惚见到一个人缓步走了过来,黑暗中看不清容貌。只听他开口说道:“文文,我去了,你好……”
      萧文觉得这声音很是熟悉,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便想起身拉住他问问。可整个身子像被钉在床上,不得动弹。萧文挣扎着喊道:“你是谁?你是谁?”
      那人轻轻一笑,拂袖而去。晚风吹过纱帘,唯有朦胧月色。
      萧文从梦中惊醒,胸口一痛,吐出一口鲜血。他愣愣看着窗外,默默流下两行清泪。
      你和我,最遥远的距离不过如此。

      萧文和南烛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萧文正在吃面。面是苗城第一面,秦九手工刀削面。秦九年轻时是个侠士,舞得一手好刀,后来年纪大了打不动了,就开了家面馆。有时候人家问,秦大爷,您老那年是怎样血洗恶龙谷的啊?秦九摇摇头说,什么恶龙谷,不记得不记得。大家都很失望,本来想听听故事,可惜秦九老爹现在只会削面。
      萧文往面里加了一点酱油,只听店小二尖细的声音喊:客官不可以!萧文疑惑地看去,原来店小二是对邻桌说话。邻桌坐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男孩,正往面里一大勺一大勺地加辣椒酱,已经堆得像小山一样高。他没有停下手,他说,客观不可以,主观可以。店小二心疼地走开了。萧文冒了一句,辣死你个小鬼。男孩转过头,一道杀机在眼角倏然划过,他说,怎么,多管闲事啊大叔,断手断脚啊大叔,杀你全家啊大叔。
      萧文上下打量了一番说,你是武合钱留下赌场的吧。男孩问,你怎么知道?萧文大笑一声,说,这么多年都没换制服,生意一直很差吧,你叫什么名字?男孩来了一句,你说呢?萧文脸上一黑说,我最讨厌听到别人说你说呢?你猜呢?你觉得呢?我看是你找打!
      然后他俩就在餐桌上打了起来。餐桌地方不大,还好他俩都不胖,都能站在上面。两人拆了数十招,南烛不是萧文的对手,被打下桌来。南烛没有半分羞愧,倒是很大方地邀请萧文喝起了酒。
      一沽烈酒入喉,萧文拉着南烛说,你知道吗,以前我以为活着很容易,只要能活着,每个人都应该好好地活下去,现在呢,我才知道,死才是最真实的,有时候结束要比结果难得,你不懂,也不要懂,哈哈哈!平时我吝啬话语,并不是我个性使然,而是我害怕别人猜透我的心思。就像我不敢喜欢什么,这样失去的时候也不会太过伤心。现在,我觉得好伤心啊。
      南烛拿过萧文的酒杯,大叔你醉了。
      那一天之后,萧文深刻意识到孤独的真义。那是去武合前,在一家面馆里,他碰到了一个桀骜不驯的小男孩,就像他年轻时候的自己。他喝了很多酒,可惜还是没有醉。

      “虽然不知道他曾爱过谁,但是我们知道我们曾爱过他,以后也会一直爱着他,不管他在哪里。”尚星冰颤抖地说。
      众人泪如雨下。
      “他,不甚喜读书,喜犬马,爱音乐,美衣服,恋珍馐,多言语,喜怒皆显于色。别人笑他太疯癫,他笑别人更疯癫……”尚星冰的情绪渐渐失控,他鼻子一酸,眼泪簌簌落下。发言台旁演奏着舒缓而又伤感的音乐,优雅的大二胡手低头拉着曲子,诉说一个悲伤遗憾的故事。
      “这里还有他自己生前写的一首诗,算是悼词吧。”尚星冰打开信封,“啊!你,像一阵飘摇的风/像一只孤零的雁/像一朵凋落的花/像一条扯烂的毛巾/像一条爆裂的血管/像一口吐出来又咽回去的痰/像满地丢弃的废纸和瓜子壳/像此刻无聊的心情。没了。”
      众人和泪鼓掌。
      尚星冰哽咽不能语,他心里好痛好痛,痛得快要窒息。他离了追悼会,回到翡露宫。看到园中景色依旧,芙蓉如面柳如眉,独独不见故人影,之前相伴玩耍的记忆一下子涌上心头,万分伤悲。
      “上天有意破碎平静,让美好预先死去。”尚星冰感叹良久,提笔一挥而就,写成一篇情深意重的诔文:
      维
      武辽二十七年腊月初三,翡露宫星冰,谨以苍州之剑,凉州之刀,申州之酒,青州之馒头,四物虽微,聊以达诚申信,乃祭爱弟祈羽曰:
      窃思君自临世间,迄今廿有一载。想君幼时居于重泉,冰与君出则同车,寝则同榻,栖息宴游,亲昵狎亵,如影随形。春沐轻歌,夏赏红莲,秋驾骏马,冬烹新雪,花中消遣,酒内忘忧,往事历历,俱在眼前。可叹情深缘浅,不得相伴白头。
      噫!君曩生之昔,苍鹰不足比其英姿,星辰不足比其精魂,瑶华不足比其灵气。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兄弟悉慕贤德,友朋咸仰奇才。孰料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人杰于群天愈妒之。玄文处幽,凤皇在笯。风筝线断,银瓶坠井。
      呜呼祈羽,文质疏内,修短故天,心岂不伤?涕泪君亡,寒鹃犹咽;苍凉身世,梦蝶何依?天上城池何许,人间山水多情。愁肠思君,断前缘于青冢;孤夜招魂,念芳华于故园。呜呼祈羽!生死永别!从此天下,更无知音!只盼来世,与君相遇,对酒当歌,再续情谊!
      乃歌而招之曰:
      心愁凄而神伤兮,
      欲高飞而不忍。
      郁结永哀兮,
      抚长剑登九天。
      清清渭水兮舞霓裳,
      飞飞青云兮月华光。
      ……
      “此文可感天动地!”树影下走出一人拍手道。
      尚星冰一惊,看那人身形,以为是祈羽显灵了。
      “斯人已去,生者唯哀。”那人的脸庞渐渐显现出来,竟与祈羽相差无几。
      “三乘?”尚星冰走近一步,“是你。”
      月光下的越三乘穿着一件水墨色绸衫,蓝色衬袍外罩着一件紫色和服,衣宽带缓,风流翩翩。他的脸皎洁干净,眼神里流露稚气,那是未经世事的证明。
      尚星冰拍着他的肩,喜极而泣:“你小子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找老哥喝一杯。”
      越三乘神色忧伤叹了口气道:“我刚到重泉便闻噩耗,就赶去王府悼念,看到姨妈那么伤心也没久待。我算是无家可归流浪的小孩,你那还有地方睡吗?”
      “当然有地方,把你大卸十八块也有十八张床可以摆。”
      女人,好多女人,好多好看的女人,好好看。翡露宫的床上都躺满了女人。
      越三乘怒道:“哪里有地方睡觉!你看床上是什么!”
      “床上都是哥的寂寞。”
      “去死吧!”
      “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岂不快哉。”
      “听说云韶府有很多美人,不如我们乔装一番,前去查探查探?”
      “乘乘,你真是我的知音!”
      “说时迟那时快,现在就动身吧!”

      第三十九回质本洁来还洁去

      小殓大殓祭奠礼毕,出葬日一切事务由太子亲自操持。
      只见送葬的队伍缓缓前行。
      前有骏马拉车,车上供着牌位,上书“绿朝诰授肃王祈羽之灵位”。
      后有48个奴仆抬着装载棺柩的大轿。
      队伍最前面的是太子尚星冰,他骑马缓步前行,身着多褶的暗色素服。两旁百余伶人嘴里唱着虔诚庄重的圣歌。
      走在他身后的侍卫们团团围住运载棺木的灵轿,中间不乏雷叉、电叉、风叉、霜叉等人,皆素服,面容悲痛。
      在他们后面还有一群侍卫跟着,便是誉世、昭堂一流。
      最后才是死者亲友和送葬的队伍,都低垂着头,哀诉声响成一片。
      一路行至纵松港口,将灵柩从轿中搬出,众人又鞠躬致敬了一回。
      后将那口棺用白绸系了,慢慢推入海中。
      它就这样沉了。
      世间再无祈羽这个人。
      海水拍打着礁石,天空中沙鸥云集,叫声凄烈,更触人伤悲。

      夕招站在悬崖上,看着天际的落日缓缓沉入大海。
      最后一丝光消失了,又是一个夜的到来。
      杀手是不该有眼泪的。
      断石之下是茫茫大海,沉睡着万千过往。
      她一跃而下。
      那些泪融入海水,它们是一样的咸,一样的苦涩。
      老板,你看到了吗?

      “今天备了什么好吃的点心?”只见尚年攸大步迈进簪菊馆。
      越三乘闻声而出,笑道:“来我这净想着吃。白平子,给恒王殿下上茶。”
      尚年攸接过茶,见茶汤清澄,浅尝一口,只觉清雅圆润,甘甜柔和。
      “果然不错。估计这宫里除了铎赖公公,也只有你能弄出如此好茶。”尚年攸放下茶碗对越三乘道。
      “我这茶名为‘玉露’,并非炒制,乃是用高温蒸汽杀青。再说,这茶叶也是千载难得的。”
      “还有别的好东西么?”尚年攸眨眼道。
      “你还能有点出息,哪天把我吃穷了你才开心是吧。”越三乘转头对白平子轻道,“上鱼生。”
      不多时,白平子走了上来,金盘花繁,青鱼雪落。
      “哎呀,这我可不吃。”尚年攸瞅着生鱼片,“你不知道,有次你给祈羽吃坏了肚子,他足足念叨了半年。”
      越三乘撅嘴道:“那是他自己肠胃不好,我这鱼生可是人间美味。我知道你素来不爱芥末的冲味,特特给你备了这个。”
      “这是什么蘸酱?”
      “这是我亲手调的八和齑,有蒜、姜、橘、白梅、熟粟黄、粳米饭、盐、酱这八味。”
      “你有心了。那我就尝一尝。”尚年攸轻轻挑起一片,那鱼生缕薄欲飞,轻可吹起。
      “你再尝尝这盘。这叫红丝水晶,是白鲩。上面是芥末爆炒过的姜丝、葱丝、萝卜丝和香菜丝,用胭脂着色,盐醋提味。一点点芥末味,你不怕的。”
      尚年攸尝了尝,果真红肌白理,入口冰融。
      “这侍女瞧着眼熟的很。”尚年攸漱完嘴,指着一旁的侍女道。
      “哦,这是菡萏,原是祈羽的贴身侍女。那日我去肃王府,正碰上姨妈寻着个由头要赶她出府,说是睹婢思人。这丫头哭得跟个泪人似的。我见她伶俐,就跟姨妈讨了来。”
      “哈哈哈!你这怜香惜玉的性子到底没改,和我星哥倒像是一妈生的。”
      “哥哥说笑了。对了,我想问你件事。扶桑最近没出大事吧。这些日子给娘亲的书信都没有回音……”
      “你放心。再怎么闹,媛姨妈也不会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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