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边有个非人类》eggy-hab

9、第 9 章

　　站在尤金办公之门口，我整了整衣领，心理盘算着怎么和那个老狐狸周旋，抬起的手还未叩响门板，只听得门内传出了话音。

　　“进来。”

　　愣了一下，我并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惊讶，经过前几次的经验，我隐约感觉到尤金对我的掌握程度远远超出我的了解。

　　“打扰了。”我推开门走了进去，空空的办公室没有半个人影。

　　不等我发问，一双手从我身后绕了过来，轻柔的缠在我的腰际。沉缓的鼻息掺杂着尤金特有的香气吹过我的面颊，“今天你上班迟到了，麟。”

　　我低低的叹了口气，拂开他那不断不老实地向上移动着的双手，“老板，不要玩了，今天我不是来工作的。”

　　“哦？”海蓝色的双眼中闪着戏虐的神情，“那你还来这里做什么？还有，我不想听到你叫我老板，叫我尤金。”

　　虽然是严冬时节，但明明空调开的那么足，怎么就觉得一股寒气嗖嗖窜起，让人忍不住的打颤。

　　“尤…尤金。”额上的汗水顺着我脸的弧线就划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一碰到这人我的气焰就明显被压下去了，刚刚想好要说的也完全无法表达，他那种摄人的气势压迫着你让你无处可逃。

　　“嗯，乖。”尤金满意的笑了笑，终于把手从我身上挪开回到他的办公桌后，“对了，刚才你没被摔伤吧。”

　　“嘿，没有，托老板的福。”我傻傻了的笑着，摸了摸还有些隐隐作痛的臀部。“不过老板，您已经都听说啦，消息还真是灵通。”

　　“不，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被欺负的全过程，包括你在心里祈祷着我的出现。”尤金倒是一点都不避讳，依旧温和的笑着。

　　“什么？？你都知道？那你为什么不出来救我？我差点就没命了。”我装得很吃惊，果真，他什么都知道，看，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

　　“没那么夸张吧，要是你真被那一群低智商的生物放倒了，那也太对不起我这个看上你的人了。”尤金挥了一下肩上的金发，把视线从我脸上转开，“而且，我一开始就没有想隐瞒什么，我是可以听到你的心声，谁叫你自己声音那么响，不想听都不行。”

　　“这，这样是不公平的，仗着自己是妖怪就随便窥视人家的内心，那我启不是太吃亏了，单方面的被你知道了，我却连还击的余地都没有。”

　　“好啦，为了贯彻你的公平原则，你有什么想知道关于我的问题尽管问好了，我可以毫不隐瞒地全都告诉你。”废话，天晓得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的！再说了我要知道那些干什么！

　　“放心好了，我会告诉你所有事实的，我以金田一爷爷的名义起誓。”

　　……原来妖怪也看那种东西的吗？

　　“好了好了，这件事我先不追究了。”反正再怎么和他吵最后肯定也吵不出个答案。“既然你能知道我在想什么的话，那你应该也能够了解我这次来的用意吧。”

　　“知道。你是来寻人的。”

　　“很好，那我想要的答案呢？”

　　“他已经走了。”

　　“什么？”突然感觉手脚发凉，不可能，他怎么会就这样走了，都没有和我提过嘛。

　　“没什么不可能的，像他这么优秀的调查员怎么可能一直留在一个地方，这个地球上有那么多的与妖怪关联的突发事件等着他去处理。”
　　“可是他连说都没有说过一声。”

　　“你在想什么呢？你们认识才短短三天时间，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也不过只有二十几个小时，他凭什么来和你道别，你只不过是他走过的漫漫长路上的一个过客。”尤金冰冷的声音渗在空气里，扩散到我身边，擦过由于太过激动而红得发烫的脸，好冰。

　　张了张嘴，我又想说点什么，可是到了嘴边的话却凝固住了，和我的思维一同失去了原有的活力。

　　“不知道自己现在想什么吧。”尤金的话打破了沉默。“如果你能答应我的要求，我就告诉你你自己现在也无法理清的想法。”

　　“没可能，我自己都……你怎么会知道。”我想象着他现在能够感知到得我的想法，估计就和拖拉机开过铺满烟尘的道路没有两样，因为此时的我就是这样感觉到的。

　　“不相信我吗？你会后悔的哦。”尤金再次发出试探，“很想知道吧，思维极度混乱时的真正想法。”

　　“那你先说说你的条件。”

　　“很简单，回来工作。每天不得缺勤。”尤金优雅的眯起双眼看着我，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好，反正最近老子手头紧。”老子豁出去了，从来没有这么混乱过，让我的思维快点恢复正常吧。

　　“好，既然这样，那我就告诉你，虽然你潜意识里的声音很混乱，但是有一个有绝对分贝优势的声音在喊着……”尤金的口吻依旧波澜不惊，一贯的平和，捎带着停顿。

　　“喊什么，你到是别卖关子啊。”

　　“想见你，阔。” 四个字不紧不慢的从尤金口中飘了出来，虚的都有些含糊，但敲在我耳朵里却如醍壶灌顶，震的我两眼直冒金星，一个声音合着尤金富有磁性的嗓音在头脑中乱撞，“想见你，想见你……”

　　不知不觉间，神游九天，直到尤金的声音把我从思绪中唤醒。

　　“怎么？想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嘛？”

　　“你知道？”吃惊的我双手用力地拍在了他的办公桌上，隐隐发麻。

　　“那是自然，好歹我也是他的上司。”

　　“那……能不能告诉我？”

　　“为什么不可以？不过你要再答应我一个条件。”

　　“说吧，什么都可以。”

　　“来，先把这张保证书签了。”说着尤金从抽屉里抽出一张纸放在我面前，“这是你刚才承诺过的东西。”

　　低头看：我，陆麟，愿在此工作，以后决不翘班迟到，违者甘受老板发落。保证人--

　　这是什么？？卖身契？算了，君子一言，我咬着牙在上面签上了我的大名。

　　“这回好了吧，还有一个条件呢？”看着尤金满足的收回桌上的契约书，我问道。

　　尤金抬头看了看我，“就是刚才你在外面遇到的那群亚合人，你是不是答应了要帮他们？”

　　“是的，有什么不妥吗？”

　　“你不要插手。”

　　我有些诧异，“为什么？”

　　“这是他们自己的问题，妖怪本来要在我们这里生存就必须有足够的适应能力，不应该假借他人之手，你现在帮了他们，以后能一直帮下去吗？” 尤金的口气有些犀利，让人接不上话，空气中的分子一时间掺入了几分凝重。

　　犹豫了几分钟，我最终还是觉得言而无信有损我们人类的整体形象，“但，但是难道就看着他们这样以极端的手段来谋生活吗？”

　　“如果他们所作之事触犯了这里的规矩，我们组织自会处理。”尤金丢下这句话，抬起头，“怎样？接受还是不接受？想清楚，十三号现在的所在地，只有我能告诉你。”

　　可恶，居然威胁我！皱了皱眉，我一横心，“对不起，你们的做法我还是不能认同。”

　　一转身，我甩了甩前额的刘海，“阔那边，我自己去解决，但是那群妖怪我是帮定了。”

　　“嘭”地带上了门，我听到身后的轻笑以及尤金的叮咛，“去问白文勇要一份妖怪名鉴，还有工作安排，明天要准时上班。”

　　哎，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卖身契也签了，毁约这种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的事也不是我的作风。阔阿阔，你就是走了也要把我拖下水。不过在这里也许能得到一点你的消息，时间长了和老板套套话兴许能套出点什么。等我找到你，旧帐新帐一起算，不要以为你这样就能从我身边逃开了。

　　走在回学校的路上，寒风起了，刮起街边片片落叶，不知不觉，今年的深秋来的出乎意料的早，我鼻子有点酸，心想着和阔相处的这些日子。

　　才认识不到一周时间，却感觉好像是过了好久。从相识的那盆饭，一起打过的游戏，一起翻墙，没能从他嘴下抢出来的肉包，一件件事像是落在画布上的水滴，带着浓墨重彩慢慢的化开混杂在了一起，染的我眼前的世界充满了他的点点滴滴。

　　“喂，小子，走路看这点！”擦肩而过的自行车手勉强避过我如行尸走肉一般的步履，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对不起。”我小声地道歉着，但那人早已骑远。

　　抬起头才发现已经回到了宿舍楼下，那个铁丝网做的大门敞开着，时间还很早，我怔怔地对着铁丝网发了会儿呆，那天他是怎么跳的来着？轻盈的像只野猫。本来还想和他学的，本来……我淡淡的叹了口气，下次相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爬上楼，我们那层的楼道里依旧很安静，不同的是前两天的那种阴森消失了。现在还很早，估计寝室的兄弟们都还自修没回来，只有隔壁门上透出一点灯光，今天心里好乱，我还是早点先睡吧。

　　开门走进寝室，拿起杯子想喝点水，却发现饮水机已经空了，这种时间估计下去登记最早也要明天才能有水喝。好在隔壁有人，只好厚着脸皮去蹭点了。

　　“对不起，我能不能来借点水喝？”我手中拿着杯子，礼貌地敲了敲门。

　　“是麟啊，门没锁进来吧。”熟悉的声音差点没让我把杯子摔在地上。

　　一脚踹门而入，我的眼珠就差落到手中的杯子里了，“你，你，你怎么还在这里？”

　　阔把视线从手中的书上移到了我身上，往常一样平静如冰的眼神，“我不在这里我去哪里？”

　　“你，你不是任务完成了就调离这里了吗？”

　　“开玩笑，谁说的那么不负责任？你以为我们组织那么有钱，学费都交了哪有说走就走的道理，好歹算是个睡觉的地方。”

　　什么~~~~~~~~我的下巴落在了地上，“那今天早上叫你为什么不应？”

　　“哦，那个啊，老板说早上不许我和你说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阔耸耸肩，继续看他的书，平常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只留我一个人站在门口牙齿咬得咯咯作响，SHIT!被那个姓尤的摆了一道。什么？外国人的姓不是那么叫的？我管他叫什么！此仇不报非君子。我想呢，他那张卖身契怎么就那么巧有我的名字，当时也没多想，现在回想起来摆明了是早有预谋。

　　“喂，你水还要不要？”

　　“要！”一口气喝了四大杯冰凉的水，眼看水桶里的水就这么浅了好多。感觉自己的胃里除了水就没有别的东西了，可是心头的怒火却一点没有被浇灭趋势。

　　“你是不是有三天没喝水？”阔拿着一种看怪物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我。

　　刚想把今天发生的事情托盘而出，但一想到他听完的表情，以及那句，“是你自己太容易被骗了，不能怪别人。”我就没了心情。

　　“喝饱了。我先回去睡了。”

　　“哦。”阔没抬头继续看他的书。

　　“呐，阔。”走到门口，我的脚步停了下来，“哪天你要是真的走了，会和我打个招呼的吧。”

　　阔听到我的话慢慢抬起头，透过一尘不染的镜片盯了我一会，又慢慢把视线投回到书上，“不会，因为我这个人很不擅长道别。”

　　“这样啊……”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有些沮丧，扶着门框一时失去了方向。

　　身后响起了阔的声音，依旧是淡淡的口气，不过似乎比少了几分以往的事不关己。“不过在你把欠我的钱和人情都还清之前我还没有离开的打算。”

　　想要大笑的感觉在突然急速膨胀开来，我一下子扑到他的身上，假装自己是八爪鱼，“你这个不坦白的家伙！”

　　“你笑的好难看！”阔也笑了，不熟练的笑却让我看到了一块渐渐融化冰上流淌着亮亮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