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玉之恋》秋何

26、正文（二十三）

　　十年后。
　　苗天壁靠着房檐席地而坐，右手撑在弯起的右腿上，修长的手指自然垂下。眼神自然地望向远方，深邃的目光此时平静而又空灵。
　　长埋于内心深处的记忆泉涌而至，时光的沙漏在苗天壁的脑海中一缕缕地逆转。他以为他早已遗忘的，早已放下的，全部一点一滴地呈现在他眼前。
　　人就不能给与他希望，因为一旦人看到过希望，就不会再舍得放手。
　　“苗天壁。”一个温婉却冰冷的声音将苗天壁从自己的世界里叫了出来。
　　苗天壁微微一抬头，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白衣女子正站在他面前——正是苗冰清。他撇了一眼眼前的人后又移开视线，没有作任何应答，手一撑地就站了起来，转过身准备离开。
　　“你十年未下过山，不去见见主母么？”苗冰清开口道。
　　“现在苗家村的新主母不是你么？而且见与不见又有什么区别。”苗天壁停下脚步，冷冷地答道。
　　“苗家村的规定，只要旧主母还在苗家村，所有人都还得唤她主母。”苗冰清没有再出声，她仔细地看着眼前的高大男人在黑暗中挺拔的背影，她确信就算整个世界都容不下他，他依然是所有人中站得最直，最后倒下的那个。她甚至觉得他和自己有那么一丝同病相怜，当然这种感觉，从小就有。
　　所以在苗天壁十年被禁闭在山上时，她甚至瞒着自己的母亲偷偷上山送过食物。从小到大，虽然她对苗天壁没有太多感情，不过因为母亲的关系，他们时常有过接触。她亲眼目睹了苗天壁还是个十岁的孩童时，全身血淋淋地站在一堆尸体面前。当母亲对十多岁的苗天壁交代过的一个又一个将脑袋提在手心里的任务，她清晰地记得当她望向他时看到的那双瞳孔，没有害怕，没有愤怒，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她曾怀疑过苗天壁的真实身份，不过母亲宣称的是他的父母是苗家村的罪人，在苗天壁出生后就死掉了。她记得十年前，当母亲听到苗天壁死在村外的消息时，那眼神中的转眼即逝的惶恐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回过神来，她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听说今天你救了一名来历不明的女子？”
　　苗天壁回想到白天时与陈乐的对话微微蹙眉，突然又想到什么，准过身来，语气里带着一丝无法隐藏的焦急道：“主母知道了？”
　　冰清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沉默了一会说道：“她派人偷偷跟踪到她住的地方，好像还不止一个人。她应该正和先祖大人一块赶过去吧。”她顿了顿，接着说道：“我知道你十年前多次离开过苗家村，或许在外面遇到过一些人，一些事，是我们苗家村里面的人永远无法企及的。不过你应该知道，我们既然出生在这里，就没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力。十年了，任何事都应该可以忘了吧。”
　　“你……”苗天壁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
　　直到冰清离开后，苗天壁才看了看她离开的方向，跟着离开了。
　　那个人还真是不一般，竟然会让你堂堂苗冰清看不出来他不是苗明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