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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沈君之,你为何厌恶我 ...
简羡住的屋子,一开窗,就能看到湛碧的晴空。
流云正缓缓飘向东方,让她想起了应夏王朝,想起了青霞谷。
夕禾一进门,就看到简羡一副怅然若失的神情看着窗外,轻手轻脚的倒来一盅茶,宽慰道:
“小姐若是经书抄的累了,就歇一歇,给夕禾再讲讲您之前看过的故事。”
简羡勾起唇角,她抬手指着天空对夕禾说:“夕禾你看,云飘去的方向,就是那些故事原本发生的地方。”
夕禾望着那些纷乱无序的白云,哪里有什么方向。
虽然,简羡有时闷得慌了,便将夕禾和浅溪拉到身边,将以前那些无法无天的事情,挑一些有趣的讲给她们听。可惜,浅溪兴趣泛泛,唯有夕禾肯认真的听她扯一些,百花宴,花枝节,和那个男人。
但夕禾爱听是爱听,却未必能懂,想来那孩子大概是把自己当成那街头的说书人一般,不过听个乐呵罢了。故而见夕禾那副不明所以的样子,简羡也不恼,只把那摞手抄了一拃高的妙华经往她怀里一放,拜托道:
“叫上你浅溪姐姐,帮我把这些经书送出去吧。”
夕禾接过来随手翻着,心想,怪不得这些天总见小姐伏案抄那些佛经,原来是要送人。
“老爷,夫人,婉姨娘,连沈将军都有,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以前你从来不做这些讨好别人的事,万一他们不收怎么办。”
这丫头,什么讨好不讨好。简羡皱了皱眉,双手推着她赶快出门。
“对了,你跟他们说……”简羡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认真:“你就说我忘了,之前的那些好的不好的事情,什么都忘了,一干二净。”
夕禾似懂非懂的去了。
简羡抬头望着那片明净的天空,清风拂面,让人神清气爽。
陆陆续续,尚书府中的各位主子都收到了简羡大小姐手抄的经书。有人说,简羡是因为撞到了头,故而记忆暂失;有人说,是因为尚书大人请过巫医帮她回了魂,故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被驱走了。总之,简大小姐变回了正常人,再也不会跟那些牲畜为伍了。
简羡送出的东西,再也没人因为各种理由而退还给她,甚至简温简尚书还托小厮带给女儿一串上好的红玉佛珠。
简羡小心的的将珠子带到左手腕上。那里原本刺着四个字,现在却什么都没有了,光滑白洁。
而其他人,也多多少少都让浅溪和夕禾带回一个谢字来,唯有那人,什么都没说。
“浅溪,沈将军真的一个字都没跟你说吗?”
浅溪看着简羡一边抄佛经,一边不知问了多少遍那飞狐将军的事,叹了口气,帮浅溪拨了拨烛心,道:
“小姐,浅溪没见到将军本人,将军府的下人也没传什么话出来。夜深了,明天再抄吧,小心眼睛。”
简羡点点头,把笔收起放好,向那人弯唇一笑:“谢谢你。”
浅溪一愣,只是嗯了一声,转身就要去铺床,却被眼前人拉住胳膊。
“浅溪,我还不困,想这就么待一会儿,你带着夕禾先去休息吧。”
夕禾早就瘫倒床上睡去了,浅溪心想着,真是拿你没有办法。去外间沏了一壶茶进来,也陪着简羡坐在那里。
“小姐,你还记不记得,我是怎么进的尚书府?”
那夜,烛火照的浅溪的脸绯红,她在讲过去那些事情的时候,一直微笑着,那笑,让简羡十分安心。
简羡与二人的相遇很简单,更像是一场买卖。
那时一共有十二个女孩子让简羡挑,夕禾还小,而浅溪却比简大小姐年纪大了一些,还曾经从雇主家试图逃走过。这些女孩子中比她适合的人多的是,可简羡还是选中了她。
后来没过一阵子,浅溪便求她放自己离开。那时浅溪声泪俱下,但简羡却不为所动,还冷冷的对她说,你家人能卖你一次,难保不会卖你第二次,何必再回去。
简羡听到这里,不由道:“那你一定恨死我了。”
谁知浅溪摇摇头,回道:“其实小姐说的对。爹娘去世,家里一切都是哥哥做主。逃两次后,原来的主人就把我赶了回去,那时哥哥就拿着凳子打我,还说,要是再跑就把我买到青楼去。”
见简羡有些沉默不语,浅溪斟一杯茶递给她,温温的笑道:
“浅溪此生最庆幸的,是能遇到小姐。以前盼望小姐一生顺遂,但是现在……”
简羡端起茶杯,追问着:“现在怎么了。”
“但是,现在恐怕还得再加上,盼望小姐你嫁到沈府之后,万事顺心。”
一杯茶喷了一半,简羡扶着桌角咳个不停。浅溪连忙起身过来帮忙轻拍她的后背,简羡则摆了摆手,一边咳一边说:
“我表现的很明显么?”
浅溪一边点头,一边递上白色的帕子,让简羡擦拭干净袖子上的水渍。
“小姐,婉姨娘叫了清宽馆的裁缝明天来,你要再不睡,哪里有精神选新衣的料子。”
简羡突然觉得自己面如火烧,心跳得厉害。
上一世她与君之相爱至深,却最终少了一场名正言顺。那时她叛逃师门,沈君之也被沈家堡四处追杀,连扯几尺红布都顾不上,哪里还有闲暇去办一场婚宴。
如今,君之与她尚未深知,却要承帝王之媒,父母之命,她与君之竟马上要成为夫妻。
沈君之,如果,你不记得我呢。
简羡辗转反侧,难以成眠,脑海中总是那人嘴角一抹血迹,笑的轻狂的样子。他甩开自己的手,说的那么决绝:
“如有来世,惟愿你我能擦肩而过,不再相识。”
君之,世人都说是你负了谢微折,可他们不知,其实是谢微折负了你。
窗外,天色微青,简羡却睡意渐沉,她心里反复念叨一句话:君之,如果你不记得也好,简羡愿与你重来一次。
次日,天色有些阴,却并未下雨。
简羡昨夜折腾了半天才睡,故而浅溪来看了几次,简羡都没有要醒的迹象,只好跟婉姨娘和那位老裁缝道了歉,约好次日再来。
简羡醒来的时候已将近正午,本来已有几分歉疚,故而当她听浅溪说着自己错过了量衣服的时辰,而那位老裁缝只好冒着风再回的时候,简羡已经在心里大骂了自己一通。
午饭时刻,夕禾在一旁布着菜。这边一口白粥下肚,简羡终于打定了注意,她跟夕禾和浅溪说:“不用等明日了,你们叫上婉姨娘,咱们四人下午去一趟清宽馆。”
扑通一声,夕禾的勺子掉进了汤里,浅溪也愣在了那里。可,无论而后她们怎么劝说,简羡却打死不松口,一定要去,浅溪便只好胡乱扒拉了几口饭,匆匆忙忙去了婉姨娘的梅苑,可惜婉姨娘早了浅溪一步,出门去了。
简羡倒也不介意,她挑了一件浅葱色的长裙,左边带着夕禾,右边挎着浅溪便踏出了房门。
侧门的守卫显然没有料到,一向深居简出的大小姐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因此,当简羡三人都已经上了马车,赶车人一抽鞭子,马车渐渐走远之时,两位看门人依旧看着车子远去的背影,回不过神来。
阴云密布,湿气也有些重,简羡第一次出门却挑了个这样的日子,不由感叹运气太差。清宽馆离尚书府距离不近,颠簸了一路终于到了的时候,氤氲不开的天空已经开始滴雨。还好她们随车带了伞,而且清宽馆也只有几步之遥。
清宽馆的店主人姓青,人们都叫她青姨,是一位年过五旬的老妇人,显然她没料到尚书千金会冒雨来访,故而一壶姜茶摆上桌时,嘴里还依旧不停向简羡道着失礼。
“青姨不要这么多礼,简羡是晚辈,却让您早上白跑了一趟,才是失礼,青姨不要怪我就好。”
青姨心道,都说尚书千金性格古怪,少言寡语,之前接到尚书府的单子,还让她担心了一阵,如今一见简羡如此进退有礼,顿时放心不少。可,后院那位……
简羡见青姨虽然嘴上说着无妨,却面有难色,难不成自己挑错了日子,不由接着说道:
“青姨,如果有难处,您直说无妨。原本今日是简羡突然造访,如果您有不便之处,简羡就不打扰了。”
“不是,不是。”青姨连忙摇头摆手,却听着身后有人声传来,一位是自己的丈夫,而另一位就是……
“沈将军!”
浅溪惊讶出声,除了青姨夫妻俩,在场的几位很明显没想到他们会在这里遇到,故而均愣了神,简羡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发蒙。
那人与她擦身而过,却只道了声告辞,简羡突然转身喊道:
“沈将军,外头正下雨呢。”
此时雨声很急,所有人又不说话,空气安静的吓人,便听得那外头的雷声隆隆,雨打的木窗噼里啪啦。
“君之,简小姐说得对,稍微留一留吧。”
说话的是青姨的夫君,那人身量与沈君之差不多,但壮硕的多。青姨连忙接声道:“你们再说会儿话,我带简小姐上楼去选布料。”
气氛古怪的很,青姨与他丈夫两人显然看出了沈君之与自己之间有问题,表情中疑问不少,但更多的是尴尬窘迫。简羡默默随着青姨上楼去了,浅溪和夕禾则紧紧跟在身后,而那人自始至终没有看简羡一眼,只留给她一个一闪而过的侧影。
沈君之对她不是不喜欢,而是厌恶。
这种意识,让简羡几乎直接跑到那人跟前去问个清楚明白,也好过对面不相识。
“小姐,这块儿花色不错,小姐……”
简羡怔在那里一动不动,神色不太对,夕禾叫了她几声,她才堪堪回过神来,而手中的红绸早已被揉抓的不成形状。
“小姐,你没事吧。”
简羡摇摇头,放下了那块布,冲青姨说:“就它吧。”
简羡情路不顺,注定有此一劫,沈君之也不是坏人,不过是被命运捉弄了而已。
简羡虽然爱你爱的要死,但沈公子请你不要作,那人敢训老虎,拿下你还不是迟早的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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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沈君之,你为何厌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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