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命局》七元

5、年轻就要大声笑大声哭

　　乍闻此言，林环仿佛从头顶被一个霹雳劈到一般，下意识住了步，那人推了推没推动，他也不在意，向前两步转身看了看她，道：“怎么，还没走到呢，停在这里会挡路的吧。”
　　“你，你这人！”听到他的话林环下意识回头看了看，林一还在关切地看着他们，即便是这个男子出手相助，但毕竟来路不明，他还是要提防着可能会出的变故。怕林一担心，林环咬了咬牙，只得跟着他又走了几步，一直走到马车边上藉由马车挡住了林一的视线之后，才瞪着他噙着笑容的脸，质问道：“你刚才说的那话什么意思？”
　　男子一脸无辜表情道：“你说挡路？难道不明显吗？停在路中央万一有马车路过可不是过不去嘛~”
　　“你！我，我是说前面那句……”
　　他哈哈笑着终于松口说：“关于逃跑的问题？这个不应该问我啊，这个，”他放慢语速，一字一顿地说：“应该问你自己吧~”
　　迎着他黑亮的眼睛，林环觉得有点眩晕，从小到大她还从未遇过如此有力道的视线，下意识侧过头，却又觉得这样气势上就被压倒了，又转过头学着他的样子盯着他。直到此刻，她才真正看清了他的面貌，小麦色的皮肤，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眼梢微微弯着，仿佛在笑一般，此刻被这人似笑非笑地盯着，她才注意到这人的瞳孔就不同常人，居然是琉璃般的茶褐色，看着那双眼睛就移不开眼神。他只穿着一身麻布常服，有些地方甚至还打着不起眼补丁，但整体上还是干净整洁。这样的人，即便粗布衣衫，只要看到他的脸，就觉得这样的人是被光芒笼罩着无法混淆于常人之间的。
　　没看多久，林环就忍不住再次侧过头，这人的目光很有穿透力，被他那么看着仿佛能被他一直看到心底深处。
　　林环没有反驳，因为她的确考虑过逃跑的事情。不仅仅是关于她对林沐轩的心情，事实上，自从十年前她进了山庄之后，就再也没有出过山庄，整整十年，她到过最远的地方也只是在枫林晚大门口。很多时候，她真的有种错觉，她是被义父他们关在山庄里的囚犯，这当然不可能，她也从未认真考虑过这种荒谬的想法，但想要外出的心情，却时刻没有削减过，反而更加强烈。
　　而且，虽然乍一出来就遇到了这样复杂的事情，但她反而对这复杂得着迷起来，在听到林一说要暂时回去的话后，不甘的情绪就在胸腔酝酿，只是她听话听习惯了，再加上自小对林一的亲近与崇拜，她不敢也不愿去反抗林一的权威。
　　“小姑娘你是第一次出门吧……”猝不及防地，男子突然凑上林环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林环被吓得不由倒退一步，不仅仅是为他的突然靠近，还为他的话：“你怎么知道？！”
　　他虚点几下林环腰间的长剑，轻笑了下，“那剑鞘看起来可新的紧，恐怕就连拔出来的次数都少得可怜；而你拔剑的手法明显是在习武场中练出来的，只要在江湖中走了两日，都不会那样慢吞吞的拔剑；再加上，你对我的靠近毫无戒备，轻易相信一个外人，只能说明你对这江湖的认识太过粗浅……”他没有继续说下去，林环的脸却早已被他几句话说的热了，只好强作镇定地还嘴道：“那又怎样？我是不是第一次出门关你什么事！”
　　男子笑笑：“谁让我心肠好呢，看见缺乏自由被关得半死不活的小动物就忍不住想要把它们放生，总是被关在笼子里，关爱也变成了伤害。怎样，”他的表情欢快了许多，用跃跃欲试的语气说：“想不想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要不要我帮你？”
　　虽说是开玩笑的语气，但男子话里话外都好像颇有深意，只是，就算没有江湖经验，林环也知道，为陌生人提供帮助的人，不是天生的大善人就是别有所图，哪怕只是萍水相逢，也保不准会有那歹人临时起意想要动什么坏心思。她只将那念头在心里转了一转，就摇摇头道：“不了，还是不用麻烦你了，反正林叔答应过我，只要安置好那些人就会再带我出来，外面的世界再精彩，也不差这几日。”
　　“是吗？”男子勾起嘴角，平平淡淡地仿佛在打招呼一般说：“要不要打赌？我赌你只要回家后就再也出不来了。”
　　“你，你说什么？！”
　　他嗤笑一下，“你所依赖的那位叔叔，他此行的目的绝不是带你外出，十之八九是一路上找机会把你再送回去，而且，”他仿佛不经意地转头看看那边的情况，又抛下一个晴天霹雳：“你以为你是一个人出来的？你身后其实跟着至少五十人的小队，那些家伙得到的命令不是监视你以防你出什么乱子就是随时找机会制造个意外把你弄回去。呵，”男子轻笑一声，一脸兴味上上下下打量着林环，摇了摇头，笑道，“看不出来，你的笼子还十分特别呢~”
　　“不可能！你，你这人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不要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胡话！”
　　林环又气又恨，随随便便路边冒出来的陌生人居然敢这样说，这对于她就是不可原谅的行为，特别这男子笃定地仿佛他说的就是真相一般的态度，更让她难以忍受，情急之下，她下意识就要拔剑。
　　还没等她抽出剑，那人的手已经按在了她拔剑的手上，虽然只是轻轻巧巧一个小动作，但那手上的力气却让她根本拔不动剑，林环又惊又慌，下意识张口打算向不远处的林一求救。男子动作却极快，另一只一个眨眼间就捂住了她的嘴，林环想要挣扎，那人不紧不慢的声音却响在她耳边，让她一下子忘了挣扎，只能呆呆地听着他的话：“我就不信这么多年小姑娘你没有怀疑的地方，仔细想想，一定有地方能印证我的话。”
　　林环还在挣扎着想要挣脱那人的桎梏，听了这话却不由得一愣，脑子里一个声音不停地嘲笑着她：他说的是真的，他说的是真的，他说的都是真的……
　　许许多多原本压在心底的疑问同时冒了出来：
　　为什么十年来不论我多少次提出想要外出义父总是会提出各种理由而拒绝我？
　　为什么十年来不管我到什么地方永远都有人跟着我，哪怕我说我想要一个人待着午莲也会一步不离地跟在我身边？
　　为什么每次我想要跟外面的人说说话，哪怕是给我做衣服的裁缝都会被人拦着？
　　为什么从小到大门里的人见了我恭敬有加却从不亲近我，直到现在除了午莲和哥我在没有一个可以在一起说心里话的人？
　　甚至那次试练遇到熊被哥救，熊刚出现哥就出现了，仿佛他本来就在那里似的……
　　不止一次在夜深人静，半梦半醒中，她也会暗暗问自己：我是不是，被义父关在了山庄里？
　　但每一次她都会悚然而醒，一遍遍在心里对自己重复道：
　　不让你出去是义父想要保护你！
　　一直有人跟着你是义父不想看到你出事！
　　不能跟外人说话是因为那些人都很忙！
　　找不到朋友是因为你自己不够好！
　　不准怀疑义父！不准怀疑哥！他们都是关心你的人！你再这样想他们会伤心的！你想失去好不容易得来的家人吗！
　　这个方法很好用，每一次她都会安心睡着，那些让她烦心的东西会有很长时间不再出现在脑子中。
　　但是……
　　但是……
　　但是……这人怎么会知道她内心深处的挣扎……真的，有那么明显吗？
　　男子仔细打量着林环从不甘的挣扎到黯然的顺从，勾起嘴角，露出一副我就知道我说中了的了然笑容，慢条斯理继续道：“如果你还不相信的话，要不要跟我做个无伤大雅的试验？只要你做了这个试验，你就知道我说的究竟是不是真话了。怎么样，要不要试试看？”
　　男子的声音极有蛊惑力，而更重要的是，林环脑子里那个声音一直在引诱着她：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吧……
　　握紧拳头，心底两个念头纠缠交织着无法决断，男子却只是保持着笑容，既不催促也不放弃，他嘴角那抹微笑似乎透着一种笃定：我知道你一定会答应的。这副表情让林环对眼前这位陌生男子生起几分忿怒，为什么他一个陌生人就可以随便左右自己的情绪，简直是可笑，当她张嘴想要斥责那人的时候，男子脸上浮现无奈的表情，嘴里一边说着“真是被关太久了连飞都不会了啊”，一边动作迅速地将林环点住。
　　首先出现在林环心中的，反而是“他果然会武功”这种念头，跟着就是对这人立场不明的行为的警惕，她想要大声向边上的林一示警，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只能恨恨地任凭男子将自己托起塞入马车下面，那男子迎着她的目光，苦笑着用我是为你好的语气道：“看来不把真相放到你面前你是不会相信的，唉，真是倔强的小姑娘，”林环更加忿怒，脸都被气的通红，男子看着她的反应不由得笑了，笑道：“好啦好啦，如果是我错了，我给你赔罪好不好？呐~别瞪了，跟只小白兔似的，呵~”
　　居然，居然被嘲笑了？
　　不论林环内心如何的不情愿，还是被男子整个塞到了马车下面，这马车本就不小，这男子又放的极为小心，还塞了些周围的草叶树枝加以掩饰，如果不是有人趴下来特意去往马车正下面仔细观察，根本不可能看到她的存在。
　　处于车下的林环眼看着男子冲她笑了笑，站了起来，跟着，就听见了那人朗声叫道：“前辈，前辈，不好了！你们家小姐打了我一掌逃跑了！”
　　如果不是被点穴了，林环一定会被这男子倒打一耙的话气得反笑出来。但她更关心林一的反应，不由得竖起耳朵小心听着外面的声音。
　　乱糟糟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从林环的角度刚好能看到林一的靴子出现在马车边，她还听到了撩起帘子的声音，虽然看不到林一的表情，但林一惶急的呼吸声也让她知道了林一的心情是多么的焦急。
　　林环在内心中拼命呐喊着想要让林一注意到她的存在，她现在对那个男子只有满心的恨意，只想着如果自己能够动了一定要狠狠地教训这个人。
　　下一刻悠长的哨声响起，林环楞了一下，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没过多久众多又整齐的疾奔声让她的脸不由得白了一下。视线中出现了很多很多的鞋子，虽然看不到脸，但那个鞋子，是枫林晚弟子统一的鞋子，这鞋子她是决计认不错的，因为有一阵子因为人数缺乏她还帮着午莲缝过两双。既然不可能认错，而枫林晚的鞋子又不可能外卖，那穿着这些鞋子的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她不敢再想下去了，这诡异的现象后面，连接着是她不敢面对的真相，但那男子偏偏要与她心意作对一般又开口道：“哇，这么多人啊……有这么多人前辈你刚刚怎么不把他们叫出来啊~这看上去有五十多人了吧，快去追吧，这么多人应该一追就追上了~前辈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那小姑娘要逃跑啊~”
　　林一没有理会那男子，一脸严肃对他率领的天字部小队道：“小姐不见了，你们快去找，小姐应该走不快，分开去找，找到了不要惊动小姐，马上发信号，听见了吗？”
　　“是！”
　　得到命令的天字部迅速分散离开，这块空地又只剩下了两个人，仿佛刚才没有出现那么多人似的。林一若有所思打量着眼前的男子，这男子虽然抚着胸口，表情却没有什么痛苦，看起来倒有些诡异，他心下盘算，口上却缓缓道：“少侠，我替我们家小姐向你道歉，只不过现在必须要找到小姐，只能先怠慢少侠了，少侠若有事日后可到枫林晚来，敝庄上下必将以礼相待。告辞！”说罢转身离去，马车也不要了。
　　男子在后面懒洋洋道：“告辞~”
　　还在马车下方的林环听着他们的对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内心中拼命催眠着自己：义父是在关心我，他只是在关心我！
　　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她按照以前的方法拼命想着，就算有人跟着又怎么样，义父只是不放心自己一个人外出，有人跟着只是为了在危险的时候保护我，就算天字部是义父手下最得力的干将，那也只是说明义父很关心自己，没有其他任何问题，只是这样，只是这样而已……
　　但心底隐隐的不安却让她无法忽略——就算是为了保护，一个没有任何仇家刚入江湖的姑娘，值得让这么人跟着保护吗？
　　男子玩味地看着林一的身影消失在远方，并没动，倏尔，他耳朵动了动，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不经意打量了下不远处微晃的灌木丛，自顾自将马车向后小心推开，露出了藏在下方的林环，迎上眼神恍惚显然内心交战的林环，他摇摇头，暗道小丫头还真是没经过世面。待到看林环将视线会聚到自己身上时，又露出像狐狸一般狡猾的笑容，轻轻道：“还没完呢，现在才要正式开始呢，”他把林环抱出来，冲她眨眨眼，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准备好了吗，好玩的，要开始咯~乖，闭上眼睛，不然这戏可没法玩~”
　　他的声音有种特殊的魔力，再加上被事实冲击的眩晕感，林环不由得听了他的话，将眼睛闭上。
　　身后传来的纷乱的脚步声完全正中男子的预料，林一焦急的声音响起：“你这个小贼，放下我家小姐。”
　　男子转了个身，正面林一以及他身后的部下，打了个哈哈笑道，“我好不容易抓了你们家小姐，难道会因为你一句放下就放下吗？更何况，你觉得我既然抓了你家小姐，你们还有什么能瞒住我的吗？居然藏了十年，林庄主真是好算计，在下佩服，佩服啊~”
　　“你不要信口雌黄！你这小贼好生无礼，居然污蔑我家庄主！你把我家小姐怎么样了！”说着，林一看着紧闭双眼的林环，以为她遭到了什么暗算，连声呼叫：“小，小姐，你怎么了，小姐！”
　　男子笑眯眯道：“小姑娘都已经被我打昏了，你再怎么叫也没有的。就算你的手下都不在这里，也奈何我不得~哈哈，可怜林庄主多年算计，如今这个便宜，可是要被我捡走了！”
　　“该死！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东西就在她手上，我又不老又不瞎，看看自然就知道了。”
　　“哼，既然这样，就不能留你活口了！庄主十年谋划，不能因你而废！看刀！”林一握紧长剑，毫不犹豫地欺身上前。
　　男子对这一下轻轻巧巧就闪过了，嘴上却没停：“你觉得凭你们几个人能留下我？换你们庄主来还差不多~”想听到的也听到了，他冲着林一笑了笑，运起轻功跃上树梢，“呵，为了让你们找对人，记好了，劫走你们家小姐的，是易白染！”
　　几个纵越，林一的呼喊与哨声就显得模糊了，很快，林环的耳边就只剩下风声了。
　　恍若妖魔呼喊般的风声。

　　跑了良久，男子终于停下脚步，停在一个树林中。
　　将林环小心地放在一棵树边，帮她解开穴道后也不多话，安静地靠在一边的树上一动不动。
　　此刻的林环，对这陌生男子有了些许感激，现在的她，需要的只是安静。
　　她需要想想，好好想想。
　　她可以麻醉自己不去理会那些奇怪的事情，可是，当奇怪的事情变成了可怕的现实，再逃避就是自欺欺人了。
　　只是一天，只是一刻，天翻地覆，万物骤变。
　　她心乱如麻，却又不知该如何梳理，脑袋里乱糟糟地想着：
　　义父他，听到我不见的消息，会担心吧……可是，他担心的，是我，还是我的消失呢？
　　哥呢？他知道这些吗？还是，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一切？
　　林叔都知道内情，那庄里其他人呢，他们也都在联合起来骗我吗？
　　为什么只有我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我甚至都不知道义父他们那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十年谋划，难道从十年前第一次遇见义父起，就已经开始了那所谓的计划吗？
　　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我身上究竟有什么是他们需要的？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
　　出乎她的意料，那男子突然坐在她身旁，无奈道：“好了，你个小姑娘这么倔强做什么，”伸出手，将她的头按到他肩膀上，语气温和地说：“难过就哭啊，小姑娘弄成苦大仇深的样子是要做什么，弄得都没有小姑娘的样子反而像个老太婆一样，对得起你这个你年纪吗？”
　　林环的手碰到他的衣服，粗粗的一点都不滑，那份依靠感让林环不由得紧紧揪住了一点都不舒服的衣服，死死地揪住。
　　“我，我不想哭的……”
　　“呜呜……是，是因为你说的，我，我才哭的……呜呜……”
　　“我没有难过……呜呜……没有……”
　　“呜呜呜……为什么，为什么……”
　　“呜呜呜……义父……呜呜……哥……”
　　“呜呜呜……”

　　……
　　不舒服地动动手指，林环朦胧中纳闷自己床上什么时候有这么粗糙的东西了，忍不住出口唤道：“午莲，午莲。”
　　轻笑声从耳边响起，是个男人的！
　　林环猛地睁开眼睛，看到的居然是个男人的脸！一下子坐起来，“你，你是谁！你怎么会在……”
　　话还没出口，她就注意到并不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四周都是树，这里是树林中。
　　男子一边摇着头一边用控诉的眼神望着她，委屈道：“在下何其无辜啊，小姑娘你可不要忘恩负义啊，想我大好青年又做牛马又做坏人，贡献衣服给你当手帕，贡献身体供你当枕头，你怎么起来就一副看到登徒子的表情啊~何况，”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露出挑衅的笑容：“你也把在下的眼光看得太低了吧。”
　　“你！”脸一热，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么会时间已经足够她回想起一切了，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午莲，没有林叔，还有义父和哥，也没有了……
　　看着她又暗淡的脸色，男子不满意地摇了摇头，突然伸出一只手扯住她的脸捏了捏，听到林环“啊”的一声叫出来，才满意的笑笑，恶人先告状道：“一个小姑娘摆出一副历经沧桑的脸干什么，难看死了！”
　　“我……”
　　“好了好了，快起来吧。”男子站起来，随便拍了拍衣服，就向外走去，愣在原地的林环还没有反应过来，走了几步的男子转头说：“还不走愣着干什么，小姑娘你想晚上露宿在外啊？”
　　“啊？”
　　男子摇了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走到她背后推着她说：“别啊了，再不走天黑了客栈就没有房间了，小姑娘你总得体谅一下我的身体啊，露宿在外得了风寒那我多可怜啊~”
　　“你，你别总是叫我小姑娘！我马上就要十六了！”
　　“真的呀，”故作惊讶的语气，“那尊贵的大姑娘，我们可以走了吗？”
　　“你，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啊！”
　　“过奖过奖，在下惶恐。”
　　“喂！”
　　走着走着，林环浅浅地露出了一个笑容：虽然你很讨厌，不过，谢谢你，好人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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