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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倒叙也是一种叙事方式 ...

  •   清脆的鸟鸣在林间此起彼伏,一栋简陋的茅屋在茂密的林间若隐若现,隐隐的对话从小屋中传出,惊得附近树上的鸟扑棱棱飞走。
      “囡囡,不要乱跑,再弄脏衣服可就没有新衣服给你换了!”
      “娘~让我出去玩一会儿吧,今儿的活都做完了呢~”
      “小淘气,就知道出去玩,前阵子教你的福纹绣完了没?”
      “娘~~~~就出去一下下好不好,我保证回来就绣!”
      “好了,去吧去吧,小心点啊,不要靠近水塘!”
      “知道啦,娘!”
      五岁的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走出了家门,虽然只着粗布衣衫,但小孩子天生的可爱娇憨还是让人看了眼前一亮,红扑扑的小脸上,亮晶晶的眼睛仿佛藏着星子,活泼灵动。刚一出门,她就毫不迟疑地直奔不远处的土坡,那里栽着两棵桃树,虽然不大,但也已经挂了几颗青桃。
      每天数一遍桃树上的桃子,是她每天必做的功课,“一……二……三……四……”费力地仰着头,小姑娘扳着手指头,慢慢地绕着树挪动,努力地数着其实不算多的桃子。
      “……八……九……九……九,咦,怎么少了一个?”不相信地摇摇头,小姑娘蹬蹬跑到一开始数的地方,重新开始了计数。
      “……九……九……九,哎呀,真的少了一个!娘,娘,不好了!”放开小短腿,小姑娘直接从土坡上冲了下来,谁知,就在快要跑到平地的时候,一个没留神,被地上的石头绊了一下,直接扑倒在地。瘪了瘪嘴,“哇”的一声小姑娘就哭了起来。
      幸好这里已经距离茅屋不远,一名同样穿着粗布衣衫的女子撩起帘子从屋中走出,容貌只能说是清秀并不出众,但也许是做了母亲的缘故,自带一种难言的温婉气质。看到趴在地上哭个不停的女儿,女子顿时一慌,小步跑到女儿身边,扶起女儿轻轻拍掉沾在衣服上的灰尘,柔声细语地安慰说:“囡囡不哭哦,哪里痛娘给你揉揉,不哭了哦。”
      小姑娘抽抽噎噎地指了指膝盖那里,女子轻轻卷起裤子,小孩子的皮肤本就柔嫩,就这一下子膝盖处已经破了皮,女子俯下身吹了吹,温柔地说:“娘带你去水塘边洗一下好不好?”
      脸上还挂着泪珠的小姑娘可怜兮兮地点点头:“嗯。”
      水塘就在屋后,一个小泉眼用石头粗粗围了起来勉强围成一个小水塘,不远处还有凌乱的田垄,以及堪堪挂着几件衣服的架子,看得出来,不论是简单至极的水塘还是那搭的斜斜的架子明显说明了田地的主人并不是精于农活之人。
      简单洗过之后,女子牵着小姑娘的手慢慢走回茅屋,将脸上兀自挂着泪珠的女儿抱到床上后,为她除下脏了的衣服,转身去为女儿找替换的衣服。破旧的屋子里连个柜子都没有,只有几个树桩做的台子以及篮子勉强归置各种物事,女子翻了翻并不算多的衣服,适合这个季节的衣服都晾在外面,皱了皱眉,扭头看了看只着中衣在床上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女儿,虽然已经回暖,但只穿一件单衣还是容易着凉,女子不死心地继续翻找,无意中,却拖出了一个小小的木箱。
      坐在床上的囡囡眼尖地看到了这个自己从未见过的东西,好奇心使得她张口问道:“娘,那是什么?”
      乍一看到这个几乎已经遗忘在记忆深处的木箱,女子不由得愣了一愣,过去的种种一瞬间在脑海里轮转着,沉重的记忆再次解封,压得她身子不由得晃了晃,还是女儿的呼唤声让她重新恢复了对外界的感知。她回过头,迎上懵懂的女儿不解的眼神,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什么的,只是一个箱子而已。”
      敏感的小姑娘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开口问道:“娘,你怎么了?是不是这是不应该问的东西,我以后不问了。”
      女子看看自己懂事的女儿,想着这么多年委屈着女儿跟自己住在这种地方,才让幼小的女儿跟自己当初一样早熟,久违的冲动让她抱起木箱,拿到床上,轻轻地对女儿说:“这里面,是当初你爹和我用过的东西。”
      “爹?爹是什么?”
      女儿天真无邪的问题终于让女子眼眶中的眼泪滑了下来,她慌忙拭去,安抚着被她的眼泪吓到的女儿说:“囡囡别害怕,娘没事,是娘不好,让你这么大了还不知道什么是爹。”她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头发,说:“爹,就是跟娘一样的人,如果他在的话,会像娘一样疼你,不,如果是他的话,应该会更疼你才对。”
      怯生生的囡囡小心翼翼地问:“那,爹去哪里了?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他?”
      女子努力压抑住眼泪,努力微笑说:“你爹啊,他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他要在那里为我们盖一个家,屋子是两层的,屋前有一片花海,种满了五颜六色的花,屋后要有个湖,还有艘船,他会带着我们在湖里划船……”
      “真的吗?”囡囡一下子兴奋起来,“那,那个地方像山底下王爷爷家一样也有小鸡和小鸭子吗?”
      女子认真地点头说:“有的,你爹他曾经说过,不管你要什么,他都会给你弄来,因为你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第二个最最疼爱的人。”
      囡囡露出神往的神色:“那,爹他什么时候会来看我们呢?”
      “等你长大了,我就带你去看他。”说着,为了岔开这个话题,女子一边打开箱子,一边说:“囡囡不想看看这里面有什么吗?”
      “当然想啦~”囡囡开心地凑上去,瞪大眼睛好奇地看着里面的物事,几乎每一样都能引发她莫大的好奇心。
      “娘,这个纸是做什么的啊?”
      “这个啊,这是一家很好吃的点心铺包桂花糕的油纸,你爹当初最喜欢吃他们家的桂花糕了。”
      “那,这个黑漆漆的布呢?”
      “这是钱袋~你爹当初不管什么都想要黑的,死皮赖脸地非要我给他缝一个,可惜……”
      说着说着,囡囡突然兴奋地拿出一个镯子开心地说:“娘,娘,这个好漂亮啊,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石头呢。”
      那是个玉镯,形状却与普通的大相径庭,它的造型就是一条蛇咬着自己的尾巴,样式古朴,蛇双眼微阖,反而有一种安详之意。造型也不复杂,刀工很简单,但却将蛇的神气恰到好处地表现了出来,唯独颜色比较特殊,是仿佛凝固的血一般的暗红色。
      女子看到这个玉镯神色却猛地一变,她将那个玉镯从女儿手中拿出放进箱子,匆匆合上箱盖放回原来的位置,口中解释着:“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囡囡还是快换衣服吧。”说着随手拿了一件不合时令的衣服递给女儿,只道,“囡囡在这里乖乖呆着,什么也不要动,娘去把地里的草除了。”
      话音未落人已经走了出去,只留下囡囡握着衣服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娘,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什么。

      时间倏忽到了晚上,山上的夜晚总是格外的静谧,尤其是只有两个人的山上。吃过晚饭,囡囡就缠着女子要听故事,这本就是母女俩平日的互动,但女子因为白天被往日触动,竟然想起了很久之前自己听到的故事,不由得心一动,对女儿说:“囡囡,当初,你爹曾经也给我讲过一个故事,你要不要听?”
      囡囡开心地拍手道:“好啊好啊,囡囡要听。”
      女子便娓娓道来,并不复杂的故事。
      远古,神魔妖仙人,众生俱在一界,彼此来往而没有阻碍。曾经人族中有个家族本来是即将没落的,但那家族中竟出了一位惊才艳艳的女子,她设了一个局,救了某位无上金仙的命,那位金仙为了报答救命之恩,为他们亲自设了一个庇护所,许诺一旦那个家族收到了危及生命的威胁,就可以凭着信物到那个庇护所中躲避灾害。那个家族,正是凭借着这个庇护所,躲过了一次又一次的灾害。
      故事平淡的甚至有些无聊,囡囡打着哈欠问:“娘,这个故事没有昨天变成凤凰的那个好听。”
      女子苦笑一下,悠悠地说:“越真实的故事越不好听,这本来就是世间常理啊……”静静的出神了一会儿,低头再看,女儿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红扑扑的小脸噙着无忧无虑的笑容,与女子满面的愁容形成鲜明的对比。
      女子轻叹一声,默道:囡囡,娘只愿你不要像娘一般,虽遇良人,却无法共老。你只要平平淡淡地听着故事长大就好,那些故事虽然精彩,可你又怎会知道,故事里的人经历的是怎样的痛苦呢……
      抬头望望星空,悠然的过往不自觉在脑海中沉浮,女子喃喃出声:
      “白衣……”

      没过几日,便到了女子下山采买基本生活用品的日子,女子耐心地叮嘱好女儿自己一个人在家的注意事项后,便匆匆离去。
      囡囡一个人先乖巧地将早上的碗筷洗刷干净,又认真地做好女子交待的女红功课,想着后院的蔬菜应该有些可以收割了,便一个人拖着篮子跑到后院认真地摘取成熟的果实。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她兴奋地起身回转,口中道:“娘,你这么早就回,来了……”
      走来的却并不是女子,而是一个完全的陌生人。青衣短打,黑色斗篷,一个斗笠,脚上的靴子修补过多甚至看不出原来的颜色,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看到囡囡回头,那个男人摘下斗笠,普通到转身就会忘记的样貌,唯独那双眼睛格外黑亮,好像能够看进人心。男人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就那样默默打量着囡囡,一言不发。
      在那种评估的目光下,囡囡有些不自在地侧了侧身子,小声问道:“大叔,您是不是走岔路啦?下山的方向是那边。”说着,怯生生指了指平常女子走的那个方向。没来由的,她就是不喜欢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陌生人,巴不得他快点离开。
      男人笑了笑,“你怎么知道我想要下山?”声音很温和,也很好听,却非但没有打消囡囡心底的不安,反而让她更加不舒服起来。
      “因为,这里没有别人了。”
      “小姑娘,这里是你的家吗?”
      “嗯。”
      “你家里其他人呢?”
      囡囡的脸皱了皱,没有回答,显然被男人连串的问话问的不耐烦了。男人又笑了笑,道:“看不出来小姑娘脾气还挺大,好啦,我不问啦,不过,小姑娘能给我倒碗水吗?”
      默默点了点头,一路小跑回屋倒了一碗水出来,男人却只是微微抿了一口。
      只是个孩子的囡囡明显露出了不开心的神色,显然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要了水又不喝的行为十分不满,眼神里满满的都是“你怎么还不走”的敌意。男人浑不在意用手指摩挲着手上的青瓷大碗,沉吟了片刻突然开口:“小姑娘,你信命吗?”
      没等她流露出不解的神色,男人又缓缓道:“小姑娘,你的命不好,命途多舛,波折不断,天定的死命局。我是受上天指引带你脱离苦海的,只要跟我走,你就可以摆脱你的命运。你想不想跟我走?”
      囡囡拼命摇着脑袋,毫不保留地表达着自己不愿意的情绪,男人倒也甚不在意,随手将碗递给她,一边戴上斗笠,一边道:“现在你可能还听不懂,但你要记住,想要破你的死命局,过了今天就只剩下次见面那一次了。到时,我还会再问你一次的。”说完这几句莫名其妙的话后,男子就自顾自走了。
      只有五岁的囡囡对于男子的话都不能完全理解,刚才的拒绝也只是源于对眼前的男人发自直觉的抵触,但毕竟只是个孩子,就算遇到奇怪的事情也不会放在心上。等到女子回家时,早已将遇到一个奇怪的大叔忘得一干二净,兀自兴高采烈地冲上前帮娘拿着各色物事,完全没有注意到女子脸上满满的忧愁。
      女子心神不宁地匆匆为女儿做了两样小菜,刚一下筷却发现忘了加盐,勉强挤出笑容安抚敏感的女儿,刚一起身,却忘到了窗外不远处向这边赶来的几个人。神色一变,顾不得其他,随手抄起身边的锄头,一把拉住女儿就向外跑,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囡囡跟着女子跑了几步,才发现后来居然有几位凶神恶煞般的男人追着,突如其来的异端完全吓坏了她,当下就哭了出来。
      那几个男人看到母女俩,顿时追的更紧了。
      拖着年幼的女儿,女子没跑多远就被那些人追上团团围住,心下暗苦,却只能将女儿护在自己身后,直视疑似头领的男人,扬声道:“诸位行走江湖,何必为难我们孤儿寡母,坏了江湖的道义。若是为适才那位兄弟讨公道,我在这里给诸位陪个不是,还可以送上银子为诸位压惊解恨,只请诸位行个方便,放过我们母女。”
      头领挥舞着大刀喊道:“臭婆娘!少啰嗦,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敢害我们陆仁帮的三当家,你不想活了你!弟兄们,杀了这婆娘为我们三当家报仇!”
      女子一惊,辩解道:“不可能,我根本没有下狠手,那个人不可能死的。”
      头领狞笑一声,“不要狡辩了!我说我们三当家是你害死的,那就是你害死的,还不快快拿命来!”
      女子何尝听不出头领的话外之音,来不及斥责眼前之人的无耻,就已经迎上了寒光闪闪的几把大刀。饶是女子武艺奇巧,以区区一己之力居然挡住了五个大男人的攻击,但毕竟还要分心护着身后的女儿,身上也接二连三地挂彩见红。饶是如此,她还是努力护住女儿,几次交手,女儿居然侥幸毫发无伤,但女子身上早已伤痕遍布,鲜红的血液斑斑点点溅到旁边的草丛上,身法也不由自主地渐渐迟缓下来。尽管女子拼命照看着女儿,但终究百密一疏,眼看着一把大刀向着身后女儿袭来,来不及思考的女子毫不犹豫地护在了女儿身前。
      “哧。”
      囡囡愣愣地看着突然出现在女子腹部的刀尖,鲜红的鲜血顺着刀口流出,落在地上,将那一片土壤染成暗红色,空气中弥漫着铁锈般腥甜的味道。大滴大滴的眼泪从眼底涌出,她却只能张着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眼看得手,头领示意一个手下上前解决掉这母女俩,心下暗忖终于找到机会除掉三头目,不知道帮主能够给自己多少好处,算盘打得正好,却被突然出现的三个人吓个正着。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头领只听到不远处一个声音道:
      “林一,解决得干净些,不要留下麻烦。”
      “是。”
      跟着那头领就觉得胸口一阵剧痛,红色弥漫视野,接着就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突然出现的帮手武艺很是高强,三两下就将那陆仁帮的五人尽数杀个干净,看样子类似的事情经历得多了,不用主子吩咐,其中两个人就动作轻快地将几具尸首收拾在一起,迅速且周密地翻检了一通,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就点上火烧了。剩下的那个叫林一的人拿过证明他们身份的牌子,走到发号施令的人身前,俯首说:“门主,是陆仁帮的人。”
      那人只是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慢慢走近囡囡,听到她低低地说:“娘,娘……你不要有事好不好,囡囡,囡囡以后都乖乖的,囡囡以后都不会再惹娘生气了……你起来好不好……”
      那人蹲下身,轻轻拍了拍囡囡,道:“小姑娘,让我看看你娘的伤势可好?”囡囡没说什么,只是稍稍侧了侧身子,那人皱眉看着倒在地上的女子,心下黯然,虽然没有当场毙命,但这女子气息沉重,脸色煞白,眼看没得救了。他虽然不是什么诸事不忍的善人,但家中也有幼子,要将这种噩耗告知这么小的孩子,终究还是心下不忍。
      那女子本来一直不舍地凝望着自己的女儿,她虽然不通医理,心下也明白自己是没得救了。她这一生虽然不长,却过的颠沛流离,虽有安乐,但终究苦多于甜,如今能用自己的命换女儿的平安,倒没有半分后悔,只是为女儿今后的生活担忧。她努力提起一口气,想要将女儿拜托给眼前这位仗义出手的路人,却在看到他的脸时惊骇万分。
      “是,是你……”话未说完,就是连声的咳嗽,鲜血从嘴角流出。
      看到女子突然吐血,囡囡惊慌失措却毫无办法,只能扑上去,一边哭一边喊:“娘,娘,你怎么样了……大叔,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娘。”
      女子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不敢置信,仿佛看到了全天下最骇人的事情,她死死地盯着那人,那复杂眼神中蕴藏的情绪却让人分辨不出。那人心下不解,却碍于此情此景问不出口,只能任她那么盯着。
      突然,女子猛地抓住了女儿的手,张着嘴想要说什么,她的呼吸愈发急促,口中满是鲜血,即便这样,她还是紧紧地抓着女儿的手,嘴一张一合的,声音却极为微弱。囡囡惊慌地低下头,趴在女子嘴边想要听清楚她说的是什么。
      “不,不,不能去,去见白,白,白衣……你,你……”话未说完,却已没了气息。
      一时间,四周静寂,只有囡囡带着哭音的呼唤:“娘,娘,娘你说话啊……娘……”
      那人叹了口气,开口道: “小姑娘,你,你还好吧……你家其他人在哪,你娘已经去了,还是……”
      “不准你胡说!”囡囡抬起头死死地盯着说话的那个人,“娘亲她好好的,你胡说什么!娘亲只是太累了,等她休息好了就没事了!”
      “小姑娘……”那人顿了一下又继续说:“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
      囡囡又重新低头不语,那人叹了口气,只能站起身默然不语。
      娘,不要再睡了。
      娘,你快起来吧。
      娘,再不起来囡囡就要生气了。
      娘……
      求你了,娘,你起来吧……
      山风徐徐,不知道过了多久,囡囡清晰得感受到,自己紧紧握住的娘的手越来越冷,越来越硬。
      终于,“哇”的一声,囡囡趴在女子身上,失声痛哭。
      良久,哭声先止,又过了一会儿,囡囡站起身,两只眼睛哭得红肿,她微低着头,低低地说:“大叔,我没有钱,您能帮我安葬我娘吗?”
      “小姑娘……”
      二话没说,囡囡“扑通”一下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我知道您是好人,求求您了,只要您帮我安葬我娘,我愿意为奴为婢侍奉您,求求您发发善心,可怜可怜我吧。”
      那人慌忙伸手相扶,一边扶一边说,“我既然出手相助,自然是要管到底的,小姑娘你不必如此,如果我们早点赶来,你娘也不至于……”
      囡囡没有说什么,只是执拗地低着头跪在地上不愿起身。
      那人也只是一介武夫,家中虽有幼子却也完全哄不来小姑娘,更何况是如今的状况,没奈何只得叹气道:“你且起来,其他事日后再说,我们先帮你安葬你娘可好?”
      沉默地点点头,稚嫩的脸庞已经有了不符合她这个年龄的坚毅表情,对于年幼的她来说,原本的人生已经被这次意外完全的改变了。

      无论是那个陌路人,还是囡囡,都不知道,女子的三魂七魄尚未散去,她尚且沉浸在自己撕心裂肺的震惊中,拼命地向女儿发出灵魂的嘶喊,却没有办法被生人所听到,倏尔,一个声音传来,却只有那个女子能够听到。
      “林环,你该随我去受劫了。”
      女子惊叫:“是你!”转而猛地醒悟,“原来……求求你!上仙,我求求你!我知道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放过她吧!!求求你,放过我吧!!!”
      那个声音平淡无波地回应她:“我给过你机会,是你没有抓住。时辰差不多了,你该随我去受那碎魂散魄之劫了。”
      女子终于崩溃:“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她到此刻方才知道,自己的一生,原来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过往的种种,不由得在脑海中飞速地略过,及至最后,口中只剩下一个名字。
      “白衣……”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倒叙也是一种叙事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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