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归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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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飞快向前行进，鱼想站在车厢的连接处，怔怔看着外面飞逝而过的景象。上面的窗户被打开了一些，雨滴随着空气飘进来，偶尔有几滴落在鱼想脸颊上，她也没有在意。偶尔会有几个人从她身旁路过，注意到她脸上的水滴，往往会忍不住多看上几眼。
鱼想瞪走了又一个盯着她看的男人，伸手在脸上抹了几下，心里却忍不住嘀咕。这些只不过是雨水罢了，她鱼想又不是什么多愁善感的人，再沉重的悲伤也不会过去，她又不至于这个时候了还在公共场合流泪。距离黎村越来越远，鱼想努力在脑海中拼凑出那张笑脸。不过是过了短短一天，她就发现似乎很难再清晰地回想到爸爸的脸庞。爸，总有一天，我会回到你身边，然后永远陪着你。
夏日的黎明总是来得分外早，火车刚进入越城远郊，天就已经大亮了。鱼想来回在过道里走着，活动着有些僵硬的手脚，她现在真想赶紧回到那个家里，洗上一个热水澡然后好好在被窝里睡一觉。
回到空无一人的家里，鱼想第一时间把包甩到了沙发上，然后进到了鱼柔的房间，看到空荡而又整齐的床铺，她才意识到今天是周一，这个时候鱼柔早已经坐在教室里上课了。回到房间，床铺上还是一样的凌乱，但是鱼想却能看出来这和她走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那么，这两天顾黄军这死人是在哪里睡的？
顾黄军一身酒气地回到家里，看到沙发上的包他才知道鱼想已经回来了。他有些摇晃地走进房间，看到的正好是满脸怒气的鱼想。“你可总算回来了，这家里要是没有个女人，还真的是没法过了。”一上来顾黄军就发泄着心底的牢骚，意识到鱼想有些不悦的脸色，他才一脸讨好地走到鱼想身后替她按起肩膀来，“来来来，快来这边坐下，你才刚回去就赶回来，肯定是累坏了吧，本来你可以在家多呆几天嘛。”
“怎么？看样子你是不希望我回来？是怕我坏了你的什么好事吗？”鱼想琢磨着顾黄军在外面有其他人的可能性，不过看他这副样子，恐怕也没有几个女人能看得上他。”
“怎么可能呢？！”顾黄军连忙否认，“我这不是心疼你吗？我当然是希望你能早点回来，你都不知道，这两天我一个人在家连吃的都顾不上，光盼着你早点回来了。”
“顾不上吃的？那你现在怎么一身酒味回来了？”鱼想才不会理会顾黄军的诉苦，她重重拍掉顾黄军的手，站起身来在衣柜中翻找换洗的衣服。
“我这不是一个人在家，不知道做什么菜吗？而且，就算我知道，我也不会啊？”看到鱼想脸色的变化，顾黄军脸上更加气愤，“你都不知道，你刚走那晚，鱼柔那丫头就没在家里睡觉。还有昨晚也是，我都去她学校看过了，也没找到她的身影。”
鱼想此刻背着他，顾黄军看不到她的表情，“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没有机会跟你说。”鱼想最受不了的就是顾黄军一个糙老爷们做出一副八卦的表情，想来他也不会知道什么好事，爱说不说！
见鱼想没有追问的意思，顾黄军干巴巴地笑了几声，继续说道：“之前有几晚我看到一个男生把鱼柔送回家，就是他们晚自习结束的时候。”顾黄军脸上露出一副你知道的神情，“你说这两天那丫头都没有回家住，该不会是和这个男生一起出去玩了吧？”
“你给我滚！你自己龌蹉，不要以为别人也都是这样！”鱼想心底本来就有火气，直接抓起手上的衣服扔到顾黄军脸上，“她是我女儿，她是怎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你少在这里说她不是！”
顾黄军把衣服甩到一旁，不满地瞪了眼鱼想，“我也不是说她，但是她这两天的确没有回家里来住，我这不是也担心她吗？你要是不相信，等你看到她了可以自己问。”
鱼想发出一声冷笑，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一阵悲哀涌上心头。联系起过去的种种，她似乎能猜到鱼柔不愿回家的原因，但是以往她都下意识地否认了那个念头。枉费她也是一个当妈的，以前竟然这么没有关心过自己的女儿。鱼想重重甩上柜门，“顾黄军，她已经快是成年人了，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也不用在这里瞎操心。我奔波了几天，要去洗洗睡了，你没事别来打扰我。到了晚上，她自然就会回来了，你也不用在这瞎操心。”
等到鱼想走进卫生间，顾黄军才朝着她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这个臭女人，他早就受够了她的气了，总有一天他要让她吃点苦头。还有她那个拖油瓶，总有一天他要让她们娘两明白这里是谁在做主！
靳梦萦再次抬头看着黑板旁边的时钟，不到十五分钟就放学了，但这短短的时间对她来说仿佛都难以度过。感觉到身旁的目光，她装作若无其事地低头看着桌上的试卷，但上面的一道道题目对她来说只是一个个毫无意义的汉字。
因为惦记着鱼柔的事情，靳梦萦昨晚到很晚才睡着。偶尔的熬夜并没有影响到她的起床，反而，早上她在闹钟响起之前就已经起来了。提前到达学校的靳梦萦并没有直接去教室，而是在学校里面晃悠，直到看到同时从校车上下来的两人，她才发现那些所谓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原路返回的靳梦萦成功避开了校车上下来的同学，等到她走进教室的时候，鱼柔已经坐在了位置上。
从那时候开始，靳梦萦再一次陷入了她无法理解的纠结中，因此一天下来都没有和鱼柔说过话。靳梦萦只希望时间能过得快一些，同时也希望心底的那些别扭也能随着时间快点消失。
旁边忽然出现一只手，手指下还压着一张纸条。靳梦萦不解地看了一眼鱼柔，默默拿过纸条一看。你一直在看钟，有什么事情？班主任忽然走进教室，靳梦萦把纸条握进手心，冲着旁边摇摇头。
靳梦萦不愿意说，鱼柔也没有继续追问。她不喜欢两人之间偶尔的疏离，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打破它。剩下的时间对于两人来说都有些难熬，终于，铃声响起。鱼柔几乎用她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东西，匆匆和厉诗情告别后跟上了靳梦萦的脚步。
感觉到鱼柔的跟随，靳梦萦有些不解地看着她，脚步也慢了下来。她不明白鱼柔这样做的用意，想要赶紧离开这里，但心底却又另一个声音在阻止她。
“我妈今天回来了。”
“恩。”靳梦萦装作毫不在意，没有提到早上撞见她和厉诗情一起上学的事情。
“昨天她不在，刚好厉诗情说她朋友家里可以住人，就是你上次也见过的卡米拉，所以我就去卡米拉家里睡了一晚。”鱼柔不明白为什么想要和靳梦萦说明她的去向，但是她还是说了。
靳梦萦忽然停下脚步，正视着鱼柔的眼睛，她很想开口问鱼柔，这种事情明明不用告诉她的，为什么要和她交代呢？她们本来就只是同学而已，鱼柔根本没有必要说这些。她想要去哪里，在谁家里过夜都和她无关。鱼柔到底想要怎么样？每次她想要靠近的时候鱼柔总会退缩，等她下决心保持距离，这个人偏偏又要接近。这样做很好玩吗？欲擒故纵这样的手段又老套又无聊！
鱼柔没料到她的解释会让靳梦萦更加生气，她忽然觉得不管她说什么在靳梦萦眼里都只是错，倒不如还是保持沉默的好。但是，她就是受不了两个人今天这样的相处模式，靳梦萦的冷淡就像是一根羽毛，不停地在她心底划过，让她根本就没法静下心来。
靳梦萦此刻一点也不想看到鱼柔，转身冲着门口走去。等坐到车上，靳梦萦才渐渐冷静下来，鱼柔说她妈妈今天回来了，那说明她今晚会回家住吗？靳梦萦瞪着车窗上的自己，靳梦萦，不要在想她了！她去哪里住管你什么事情！
看着靳梦萦气冲冲地离开，鱼柔最终还是没有勇气追上她。即便是追上了，她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回家的路上，鱼柔都还忍不住去想靳梦萦生气的原因，直到她看到客厅里独自坐着的顾黄军，心底的疑问才被紧张替代。
鱼想从房间里出来，见鱼柔怔怔站在门口，她心里一痛，面上却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耐烦。“回来了就赶紧去洗洗睡觉，愣在这里干嘛？”鱼想走到沙发边上，从顾黄军手边夺过遥控器，关掉了电视，“赶紧回房歇着了，我这两天累死了，不要吵着我睡觉。”
“好，好，好！”顾黄军瞥了一眼鱼柔，见鱼想脸上隐隐有些怒气，连忙幸灾乐祸地跑回到房间去了。
鱼柔走到房门边上停下，回头见鱼想一人坐在沙发上，便又重新走到她身旁，“妈？”
“干嘛？”鱼想脸上尽是不耐烦，眼神却暗暗在鱼柔身上打量。
“你，你也不要太伤心了，虽然外公不在了，但是你还有我。”
“行了，在这说些什么呢，我早就不伤心了。”鱼想开口打断鱼柔的话，“你该干嘛去干嘛去，不用管我。”见她不愿多谈的样子，鱼柔也只能转身离开。看着鱼柔离开的背影，鱼想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开口喊住了她，“对了，之前你们老师说的那个志愿的事情，你有打算了嘛？”见鱼柔点头，鱼想也没有意外，这个孩子从小到大虽然不怎么说话，但是她一直有自己的主意。“恩，这些事情我也不懂，你自己做主就好。外面的世界大得很，你虽然是个女孩子，但是也应该多出去外面的世界闯闯，不要总是呆在越城这一个地方。”
“恩。”鱼柔不明白鱼想这番话的用意，心底却还是有些喜悦，毕竟鱼想已经很多年没有关心过她的事情了。但鱼柔脸上的一丝愉悦并没有让鱼想觉得开心，反而，她的心情变得更加烦躁。刚才她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稍微提了一句和鱼柔有关的事情，鱼柔就显得那么高兴。这一切都只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多么不称职的母亲，就像，就像远方山区里的那个女人。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归来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