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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无能为力的我们 ...

  •   六月六号,蓝蕙去看了景滕平,回来后一直关在房间里不出来,景域一看到她关在房间里不出来就心慌,说不出来的心慌,只好一趟一趟的敲门问她吃不吃水果,喝不喝水,直到蓝蕙冷冷的吼她:“不要在这里晃了!”
      景域不知道景腾平和她说什么了,或者是她和景腾平说什么,这段时间她脾气不好,其实她脾气一直就没好过,但是这段时间对她出奇的和气,基本没冲她发过脾气,景域想大概是爸爸的事让她没力气了,今天她又成了以前不耐烦的样子。从小看着爸爸一脸无奈的看着发脾气的蓝蕙,她意识里就习惯对蓝蕙发脾气的时候和景腾平态度一样,从不和她吵,她一个人吵够了也就好了。以前觉得她家蓝蕙真的让她和景腾平惯的脾气越来越大了,可是突然一天,她和景腾平都顾不上她了,她沉默的不再发脾气,景域又觉得她还是发脾气的时候比较好。

      第二天,天气意外的要下雨的样子,高考下雨,对抵抗炎热六月的考生来说真的是天助我也,可景域看着阴沉的天,莫名的想,真不是好兆头。
      走在街上都能感觉到高考的气氛,景域一个人去考试,蓝蕙也没有说要陪她去,事实上从小到大,蓝蕙在景域的学习上都是爱理不理的,景域没觉得这样不好,至少比起临桌被妈妈整天盯着要好很多。远远看,校门外站的家长铁定比里面的考生多,在校门口之外100米以内行走都很困难。耳朵里听见全是叮嘱声,家长认识的在聊孩子,不认识用不了3分钟就能聊的很熟,孩子就是最好的枢纽。景域没来由的想念景腾平,比任何时候都想。他们约好,景腾平陪她考试的,他说了他陪她的,景域努力让自己不要乱想,进校门的时候,看到王宏斌夫妇,和旁边不知哪个部门政府人员在说话,时不时的开怀一笑,王少安在旁边听他妈说话。景域看见那几个人都觉得心里翻腾。想到她爸爸在监狱,这些人在这里逍遥自在,谈笑风生。心里的恨意像生根发芽,止不住的疯长。
      王少安看到她,想叫她,张了张嘴,却没出声,因为景域看着他,像看着一个恨极了的仇人一样,她眼神是冷的,让他发不出声。不敢喊她。

      进校门的时候查准考证,验证的老师盯着她看了好久,她冷冷的回视,对方没想到她会这么直视,讪讪的别开视线,等她走进去还能听见对方在背后和身边的老师说:看,那就是景腾平的女儿,前段时间进监狱那个局长……
      景域忍着,她特别想返回去对那个中年女人说:“关你屁事?”,但是又忍过去了。那样会让爸爸很难堪的。即便他不在这儿。

      早上考语文,景域没什么感觉,她近几个月都没看书,但是在语文上看不出来。最后的作文是关于梦想,她不想和平时一样,拿比尔盖茨、乔布斯这样的人码流水,从前的一切都太虚幻,到现在她才体会什么叫艰辛,她写:梦想是给有资格的人准备的,有人连拥有梦想的资格都没有了的时候,梦想就是个可笑的笑话,一文不值。

      考完语文,她心里明快。考场里的人看起来都带着紧张劲,收拾起东西,出校门的时候很困难,而且怕什么来什么,又遇见了王少安一家人在,这次没有早上那么幸运,王宏斌看见了她,那副笑呵呵的样子,景域看着恶心,他恬不知耻的开口问:“景域,考的怎么样啊?”
      景域离他们不近,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他,旁边有人和他打招呼,王宏斌还是那副笑面慈祥样子,景域觉得看见这里的人就会想,爸爸会进监狱,和这帮人绝对脱不了关系。她心里的恨意都有些压不住。一眼都不想看见这里的人,转身就走,王少安着急的喊她:“景域,我们先送你回去吧。”

      景域停下来,慢慢回头,一字一句的说“别和我说话,我嫌恶心!”
      她站在那里冷笑,有着和年纪不符的嘲讽的表情,让王少安不敢看她的眼睛,对她的愧疚让他丢盔弃甲。他阻止不了的结果,却让他背负了罪恶。

      景域整个下午没有了一点考试的心思,王宏斌的笑声一直在她脑子里,怎么都忘不了,下午的数学考的浑浑噩噩。晚上回家,蓝蕙还没回来,景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一直到很晚她才回来,脸色还很差,景域不敢问她,蓝蕙回来后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哭,从抽噎到哭到声声哀伤,景域很少见蓝蕙哭,蓝蕙这个样子她从没见过,她从没见过蓝蕙哭过,被她的样子吓着了,抱着蓝蕙,忍着不哭,蓝蕙攥着她的手,直到哭累了。晚上就开始发烧,这么热的天气,发烧很受罪,景域吓的整晚看着她,蓝蕙又成了景腾平刚出事的样子,会在梦里说胡话、骂人,景域看着她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哭的无声无息,一个人坐在蓝蕙床边的地板上哭的绝望。卧室里昏黄的灯光将她的影子印的一团朦胧。

      第二天下午考完英语出了考场,外面的雨下的细细碎碎,景域像解脱了一样,深呼了口气,所有人的表情比起昨天都变得生动起来,有同学在雨里嘻闹,所有人都是鲜活的,除了她。她已经不是从前期望的样子了。
      下雨让校门口不那么堵了,有人在校门口集结,等考完狂欢。景域看看天,准备就这么走回去,身边的人口气还是不温不火,“同桌,我们一起走走吧。”
      景域看到叶煦有点惊讶,她毕业前的所有东西都是王少安替她领的,包括准考证,所以不清楚有哪些人和她一个考点。还有这个一直是理科班第一的同桌,景域一直琢磨不透他,他比起同龄的男孩子要成熟很多,不多言,但是对人温和。景域还知道班里女生不喜欢她多半原因还是因为她的同桌,叶煦是女生暗恋的最佳对象,但是对女生故意或认真问题时,他从不给讲细节,只给讲思路,像数学平面几何,他直截了当的给作一条辅助线,让她们自己看。理科尖子班的学生,也有好处的。遇到讲不清楚的物理,就直接给人说,去问老师吧,我讲的不太对……
      对人总有一点距离,但是又不失礼 ,这样越让女生觉得他有说不出的特别。

      景域笑笑,“走吧。”
      叶煦还是平时一样一套棉白的运动服,他个子很高说话时总微微低着头,会让对方感觉到被尊重。
      “最近怎么样?”
      景域摇摇头,现在说起来已经没有前几个月那样觉得难堪的说不出口了,冲他笑笑,“要听真话吗?”
      叶煦看着她,不说话。
      “就像,一脚踏下悬崖,却没着陆,一直在下落。”
      叶煦问:“为什么这么形容?”
      景域苦笑,“因为怕啊!我很怕很怕,甚至我到现在都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能做的就是闭口不提,事实上那样更怕。”
      叶煦没有接话,两个人安静的走着谁也没再说话。校门口王少安站在车前,固执的在人群里搜索,迟迟不上车,看到远处的那两个背影,刺的他眼睛发疼。他等了那么久,就为了等到高考完,可是怎么都来不及……

      “你呢?”
      “我?我等成绩出来再看吧。”,他轻快的安慰她。
      “我考砸了,叶煦。”细细碎碎的雨让头发上沾了水汽,湿漉漉的,景域没由来的想哭,想放声大哭,她真的压抑的太久了。
      叶煦像个兄长一样说:“如果觉得不好受就大哭一场,回去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景域笑出声来,“我又不是小孩子,哭一场就好了。”
      “叶煦,我想着我要给自己争气来着,可我使不上力气了……”,她甚至都说不出口,她现在糟糕的一塌糊涂。
      叶煦比她高了不少,眼神里有像长兄一样的宽容,迟疑了一下,还是将手搭在她肩上,轻轻拍拍,景域一下子没忍住泪,叶煦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轻轻拢着她。头靠在他肩上,景域哭的一抖一抖,过往的路人回头看这对“小情侣”,叶煦多少是有点无奈的笑。在景域面前他一直比她要清醒、成熟。
      叶煦送景域到家时,景域已经止住哭了,“景域,你会越来越好的。”
      景域感激的笑笑,“谢谢你,我记住了。”
      我即使不能和你们一样,名府高校,不能和你一样,那么优秀,至少我和你一样优秀过。我没有能力让自己继续出色,但是我感谢你的鼓励,非常感谢。至少这段时间,谢谢你小心的保护我的自尊心,我会一直记得的。并且永远感激。

      填报志愿的时候,景域盯着原来的目标,最后跳过,只报了本市的一所二本类大学,从头到尾都很平静,她心里想,连不甘心都没有了,是不是就算认命了。
      对她的成绩,蓝蕙一点都不关心,景域觉得又难过但是又庆幸,说不上来的矛盾。成绩出来那天,所有媒体关于高考话题又热了,景域输了证件号,就是不敢按查询,犹豫了很久。就像小时候考试知道考砸了,卷子发下来就是不敢看。还是不死心。页面加载完毕,景域看见分数,虽然知道不好,但是亲眼看见,还是觉得残忍,她还自嘲,果然自己是敢做不敢当的人。终于,没有以后了……
      成绩出来那天,所有媒,就冷冷清清的,冷清的不像盛夏六月。蓝蕙最近一直在忙景腾平的事,虽是判刑了,但是后续的事还有很多,景域也不知道她在忙什么,但是她的脾气越来越暴躁,景域从她发火的时候知道,爸爸的事确实和王宏斌有关系。
      景域等她回来,和她说说她成绩的事,只是蓝蕙回来就开始发脾气,开始谩骂所有和景腾平案子有关系的人,景域忍不住说:“妈,别骂了。”
      蓝蕙本就脾气不顺,王宏斌落井下石,让之前观望的人全部倒戈,她现在做什么都没有用,“你觉得不好听,别听,谁说的好听你去听好听的去。”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爸爸的事已经闹成这样了,还能怎么样?”
      蓝蕙不能考虑景域的心情,她的心情景域同样不能体会,她因为景域的话怒极了,“你在怪我?你在怪我没能救他吗?有本事你去啊!你有什么资格怪我?他明知道王宏斌不是东西,没安好心,他偏逞能,怨不得别人,要怪就怪他自己!”

      景域感觉无力到绝望,她都觉得自己可怜,蓝蕙可怜。
      回房间关上门顺门滑坐在地上,外面蓝蕙还在一个人说着什么,一切都和她没关系了,再也没关系了……

      成绩出来的第二天,王少安打电话找景域,他就是不死心,就是想看看她。景域看见他就会想起王宏斌,想起她爸爸,她们家的样子……
      她不能分清楚是不是恨,但是看到王少安安然自在的还是那样,她由不得自己,就是想说话伤人。原来,她本就不是良善的人,至少现在不是。
      还是在景域家楼下,王少安比起前段时间看起来眉眼放松了很多,但是他越好,景域就会越恨,恨的心里发紧。
      王少安不自觉的紧张,“你……考的怎么样?”
      景域看他,十七岁的少年,因为紧张,不自觉的眨眼睛,本来他们可以好好说话的,可以一起聊未来,可以有最好的友情的。可是,不能了。
      “我,考的很糟糕,很糟糕,如你们家的愿,我们景家,都完了,你满意了吗?”
      王少安瞬间脸刷白,语无伦次的说:“我,景域,不是,我,对不起……我……”
      景域看他这个样子,心里有些发慌,但是心里的恨意蠢蠢欲动,她分不清楚是伤人的快意还是不忍心,
      “不是什么?景腾平不是败类?还是王书记说错了?还要怎么样?还是不肯放过我们家吗?王少安,从今往后我们就不认识了,再遇见我就当你是路人。”

      王少安说不出话来,景域也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手握到发疼,他对不起景域,可是他没办法。他掌握不了正义公平,生来享受父母给予他的优厚生活,享受父母宠爱,顺理成章,他做不来和父亲反抗,指责他没有人情,不该对景叔叔落井下石,他没资格教训父母,即使他们错了。即使他们的错伤害到了他,疼的只能是他,这是个死结,解不开的,只能他认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很勤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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