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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Side A 悉尼不语 ...

  •   ——世上无童话——

      连萱的生活很平静。每天跑业务,去出差,顺便利用公款旅个游。二线城市的生活,二线城市的工资,朋友们时常聚聚,谈个不小不大的恋爱,最后说分手的总是平静。

      她每天忙啊忙啊忙啊。直到某年的春节,三大姑八大姨在吃饭时笑眯眯的:
      “萱啊,你看你都快三十了……”

      连萱被呛到了。

      然后?

      她结婚了。

      死党在所谓的单身派对上,搂着她的肩膀,酒气扑面而来,而她不好意思推开朋友。眼睛直直地KTV房里的巨大屏幕,莫名蹦出一句:
      “其实谢疏扬也挺不错的。”

      她和谢疏扬从小认识。
      这说起来有点俗,但事实就是这样。俩人的老妈是朋友,总喜欢就自己的孩子交流一下成长经历之类的。一来二去,他们就是不见面也认识的差不多了。
      连萱对谢疏扬小时候的记忆不多,只知道他学习不好,品行不正,染着黄黄的头发,成天打发胶,偶尔叼着根烟在校门口抖着腿,斜着眼睛盯着德育处主任的十足坏孩子。

      亲爱的,你说青梅竹马什么的太俗了,简直就是八点档啊。

      况且这是现实生活,不是童话,所以别问她爱不爱。

      不知道喝了多少,她和朋友们互相搀扶着走出KTV包厢,傻愣愣地盯着门牌一会儿,兀自笑开:“你说我都结婚了,还办什么单身派对啊!”

      朋友靠在她肩膀笑嘻嘻的,眼神迷蒙:“其实主要是咱想来嚎俩嗓子,借个名义……”

      连萱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就戳中她笑点了,和一群人走到路上还笑个不停。
      是吧,玩笑般的派对,玩笑般的婚姻。

      迷迷糊糊地,她感觉有一双手搂住她的腰,把她抱上电动车,她一把用手臂揽过那个人:“帅哥,来一夜情至少开个宝马啊,你说这样哪个姑娘愿意上你床,就只能占喝醉的人的便宜……真没出息!”

      “抱歉,小姐,咱穷,还得靠老婆来养呢。就连这车都还是她的,电动车凑合凑合也是咱工薪阶层的宝马!”

      她被一下子逗乐了,睁开眼睛看到一双眼睛,下垂眼。

      那双手扶着她坐好,又把她的双手圈在他腰上,她无意识向前蹭了蹭,收紧手臂,自动找了个好位置。

      “你说你以后在外面喝醉了就别叫我来接,自己打个车回去!我不是每天都有空的。”

      得了吧,你每天都在家倒腾电脑,真看不出来哪儿没空了。

      不过她乖乖地把这句话闷死在肚子里。

      “坐好了!”

      今天谢疏扬穿了件夹克,连萱靠在他背上感觉自己热热的脸颊温度都被夹克吸走,让她舒服得想睡觉。

      可她偏不。鼓着一股小时候要糖吃的劲,她睁着大大的眼睛,偏头看着五彩斑斓的灯光化成一道道直线飞过。

      ——梦想从一张地图开始——

      青春的记忆想起来又是后悔又是遗憾,基本上快乐都被这两种情感淹没了。
      要说自己的青春根本就是和别人一样的套路,哭哭笑笑,就此散场。
      都说青春只一次,可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

      连萱觉得自己对于青春散场这个概念的形成就是在高考放榜以后,第一次觉得自己原来如此平凡平庸,不停后悔不停谴责,最终敌不过那犹如溺水之人找不到浮木的感觉,恍若飘荡尘世,无依无靠。

      小时候总说长大了当医生当老师当科学家,稍微长大一点就对那样的说法嗤之以鼻,改成了“我以后要……”的句式,也不过是在那基础之上的升级版。

      梦想着整个世界的感觉如此美好,仿佛只要想想,美好的明天就在眼前一样。

      当她的手指痴痴地沿着地图划过,经过台湾、马尼拉、菲律宾、印度尼西亚、维多利亚大沙漠,再到悉尼。

      该说这根本不是直线,可她原本就不了解澳大利亚,不了解悉尼,地理一塌糊涂的她连悉尼在澳大利亚东南部都不知道,不过沿着地图她还是找到了它。

      Sydney.

      悉尼。

      S.Y.D.N.E.Y.

      她爱上这个城市,只因为它的名字。

      ——生活是一部默剧——

      吃完晚饭,连萱把碗筷收拾好,本想再挑灯夜读一下,可是这几天一直在忙报表的事情。最后她朝书房走了几步,就转向去了卧室。
      窗外隐隐透出光亮。连萱瞄了一眼,谢疏扬果然在这样闷热的天气里开着空调裹着被子,将自己包成一个蚕蛹。
      她的一只脚踏上床,一只手抓住被子的一角狠力一揪。

      那家伙果然跳了起来。

      她不耐烦地伸手将他拨到一边,自己钻到被窝里躺着,顺势也将被子的一大半扯过来。
      听见背后有个声音哼哼唧唧的躺下,连萱才闭上眼睛。

      空调呼呼的吹。吹得她身上一片凉意。

      ……那个混蛋竟然又将被子扯了回去!

      连萱闭着眼睛,摸到触感柔软的被子便将它往身上裹,还转过身一下子就像卷毛线一样把自己卷成一团。

      根据一直以来的经验和身上的冷暖程度,她敢肯定我身上裹着的是全部的被子。
      谢疏扬一会儿都没有动静。连萱以为他放弃了,就想安心睡去。

      事实证明她错了。
      他愣是趁她已经看到了周公他老爷子在向她招手的时候踢她一脚让她滚下床去并且把被子给扯了回去!
      靠!

      她手脚并用爬上床,趁他还没有将自己裹起来的时候一下子抓住被子躺了下去。
      于是争夺战成了拉锯战。
      他们各自背朝着对方,一人一手扯被子,被被子盖住的底下,连萱一脚踢向他肚子他一脚钳住我的脚我又用另一只脚也纠缠了进去他就用另一只脚反攻。

      就这样,他们这样带着睡意抢被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而且这样的行为的后果到了早上往往都是被子掉到地上去,两个人关掉空调查看被子掉落的方向来判断昨天谁胜谁负顺便打个响亮的喷嚏。

      ——生活还是同学会上说不出的苦闷——

      这件事就遭到了早上来她家蹭饭的妹妹的吐槽。
      “所以说啊,拜托你们再买一床被子吧。”
      亲爱的妹妹啊不是姐姐不肯买是姐姐我实在是太忙了。
      “那就姐夫去啊。”
      那个废柴整天窝在家里看肥皂剧穿个T恤衫拖着个拖鞋开空调就能过一周让他出个门估计得他娘亲提着把菜刀架在他脖子他才肯挪动脚步踏出房门而且在离家门不过几厘米他就会回去!
      “姐姐好了解姐夫哦~就连吐槽也是这么长~~字里行间都充满了对姐夫的爱对吧:-D”
      连萱瞥了连琪一眼,伸手将她面前的蛋卷拿走倒进自己的盘子里顺手叉进自己的嘴里。
      小屁孩懂什么那些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好不好话说你后面的颜表情是怎么回事啊口胡!

      “啊啊姐姐我错了我再也不说这样的话了呜呜拜托把蛋卷还给我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只不过既然姐夫每天都呆在家里除了做饭什么都不做不如让他网购一床被子吧。”
      原来被子也可以网购……

      连琪一脸鄙夷:“姐姐你OUT啦!真是的工作工作都成老古董了。现在什么不能网购呢,还有把人挂在淘【吡——】上呢!”

      真的假的,听上去好不靠谱。

      “不过,姐,下周你会有同学聚会,你去吗?”
      “我的同学聚会你通知我?”

      “嘛,”连琪摇摇手,“因为是轮到范宇办了,正好是在一个工作单位里,所以范宇学长托我问你,你去不去给个准信,这样他就可以少发一条短信少打一通电话了。”
      那家伙很缺钱?

      “再说吧,如果没什么安排的话。”

      连琪瞅着她耸了耸肩,忽然高声喊道:“姐夫!姐姐让你去网购一床被子!她再也不想和你抢被子玩了!”
      丫头那不是玩那是战争!赌上连瑄的尊严的被子战争!

      “可以——”不知道是在卧室还是在盥洗室的某人这样喊道。

      哟这家伙想要休战?

      “只要你姐出钱——”

      我了个去!

      她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腹部发力:“做梦————!!!!!”

      最后被子的事情还是不了而终。

      ——同学会是旧时奸情死灰复燃之地——

      同学聚会这一类事情一般都是大家一起花几个钱去哪里小聚一下,回忆一下过去,谈论一下现在,展望一下未来,说是实质性的内容的话,在我眼里基本上是没有的。
      这样的聚会并不是什么值得去的,只不过女青年偶尔怀念一下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和自己一去不复还的青春。
      而她的青春只是在整理旧物的时候翻出一两个本子,翻开便是正页写满公式笔记,在角落写着某一个男生名字的一页页纸。
      连萱的暗恋有过很多场,大多数都是青春萌动,真正持久的没有一次,但每一次都会把那个男生的名字写在本子的角落上。然后把心收回来放在学习上。
      谢疏扬对于她这种行为一向不加评论,连萱估计他觉得这样的暗恋很蠢,什么行动都不采取,呆呆的等着那个暗恋的他走过去。
      但事实就是如此,少年的连萱多情而不大胆。

      而范宇,就是连萱已经沾满灰尘的笔记本中的一个名字。

      高一时加入社团,胆子小话不多长得也不漂亮的连萱愣是报了话剧社,表面上是说练练胆子,可实际上呢,说出来又苦涩又心酸,哪个少女没有过舞台梦?

      连萱在第一次集会时看着一群又高又漂亮的女孩围在社长面前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新话剧。要正式挑演员时,那群女孩却摇着手走了。
      终究是抹不开面,连萱鼓起勇气,把副社长拉到一旁,小声地说她也要参加。

      胆子这东西真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第二次集会时,她看着几个女孩和男孩们说说笑笑,就这样定了角色,终究是话到嘴边没说出口。
      最后她又是扯过副社长,说自己可以当个旁白。

      那首诗,连萱拿出了全部温柔,却在范宇进来时卡了壳。

      范宇不英俊,不高,不胖,不瘦。

      自己低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在隐秘的地方,有什么跳得飞快。

      一首诗朗诵完,连萱并不满意,依旧低着头,不去看范宇。
      “声音可以了,不过不要太紧张。”

      就是那句话,让范宇的名字保存在连萱的笔记本上整整三年。而原因,连萱在日后想来,仅仅归咎于可怕的荷尔蒙。

      至于真的是不是,连萱自己也不知道。谁也不知道。

      这次日子不短的暗恋自然以毕业告终。而连萱也在新的生活中忘记了这么一个人。

      不过记忆归记忆,真实生活归真实生活。在范宇端着酒杯挂着一抹礼貌的浅笑,朝自己走来的时候,连萱就知道,感情的死灰复燃,真的很可怕。

      ——电动车永远变不成宝马——

      在手机屏幕亮起来的时候,连萱迟疑了好久,最终没有按下那个发送键。

      她抬头局促不安地笑,在范宇的目光中喝下又一杯。

      今晚我送你回家吧?

      亲爱的老同学,你能不能说出这句话呢?好歹别让我们的久别重逢沦落到普通同学一样啊,好歹我暗恋了你这么久,竟然到现在都没有死心。

      这些话是连萱藏着掖着一辈子也说不出来的。

      事实上,连萱就是个闷骚:各种闷,却不知道怎么骚。

      ——然而宝马会没油,电动车也会没电——

      这个场景似乎哪里出现过,连萱想,下垂眼,电动车。

      还有什么?

      还有一个醉醺醺的妻子,和骂咧咧的丈夫。

      电动车在路上没电。谢疏扬毫不温柔地将连萱赶下车,他推着笨重的电动车,让她自己跟着他走路,让她不要踩到花花草草也不要撞到行人撞到美女另谈因为那个美女就归他了。

      晚上十点,路灯洒下暖黄色的光,旁边的建筑物装饰着霓虹灯,乖孩子们都回家睡觉了。一条路说长不长,行人不多路面也不宽,就是这条路通向了她家。

      她略微放慢脚步,盯着前面的谢疏扬的背影看。

      他穿了一件牛仔衣,配上牛仔裤,不用看正面连萱也想象得出那是个什么样。不像范宇,这么多年,自己一定要把他看的清清楚楚,才可以好好记下。
      毕竟范宇值得,而谢疏扬不值得。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闭上眼喊住了前面走着的家伙:“喂,你跟我妹有联系吗?”
      前面的人没有回头,“她是你妹!叫我姐夫的!你说有没有联系?”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快走几步,赶到他身边,脑子开始变得昏昏沉沉,脚下节奏也开始凌乱起来。
      “我是说,你对她还有感情么?”

      “小姐,”那个她从初中就认识的家伙转过头面对她,连萱发现他穿着牛仔衣的样子和自己刚才在脑子里勾勒得一模一样,“你和我结婚了,连琪也有男朋友,现在说这个有用吗?”
      连萱晕乎乎地想,谢疏扬是不是在责备她,责备她当初没有拒绝这门婚事。而且,她还从他的口气中听出了她最讨厌的认命意味,但是……

      “我们说好了,有名无实的夫妻,就是拿来充门面的,等到合适的时机一到我们就离婚,这说明……”连萱扭头看他,而谢疏扬已经转过头去继续推车了,“这说明你依旧可以追求连琪,和她在一起,你知道我不介意,唯一介意的人是爸妈。可是你我一离婚,就什么问题也没有了。”

      她感觉谢疏扬叹了口气,而她恨死他这样的叹气了。

      “原先谁不是这么想!”

      连萱被他突然的爆发吓了一跳。

      谢疏扬随手将电动车停在一边,拉过她坐到路边,“今天你很不对劲,是不是在同学会上受什么刺激了。”

      一句问话也能被他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不想回答他的问题,连萱抱着双膝,闷闷地说:“你爱连琪吗?”
      旁边的人深吸一口气:“你一定要问?”
      “一定要。”
      “爱。”

      啊,该死的八点档剧情。

      ——让我们抱着爆米花——

      一切究竟从哪里开始出了错呢?
      ……又或许哪里都没错?

      哈,谁知道呢,作者摊手表示她不喜欢这样是似而非的哲学题目。

      好了,让我们开始。其实一切都很简单,像是青梅竹马啊患难与共啊一起度过美好的青春岁月啊然后再坠入爱河啊。不过区别就是,那个女主角是妹妹。
      对,不是那个和男主角结了婚的姐姐,是妹妹,是younger sister,不是older sister。
      好吧,或许事情就从这里出了错。

      姐姐在这出戏当初扮演的角色是观众——她本来也是抱着爆米花的。

      唯一有一次被卷入的也只不过是身为不良少年和不良少女的认识的人被挟持,还没过一个小时就被救出来了。
      然后……就没然后了。

      说来说去,姐姐也不过是这场轰轰烈烈的恋情中的旁观者,不痛不痒的戳在那里,别人漠不关心,她也漠不关心。
      毕竟她也有她的人生,在那里,她是主角。

      所以,在这场恋情的尾声,作为一个不怎么圆满的句号,姐姐想向所有人大叫撒泼:
      你们他妈的都瞎了眼吗!?

      ——你的菜和她的菜——

      谢疏扬坚信,全世界的男人都爱连琪。因为她外向自信,单纯可爱。
      当然,那是年少的事了。

      事到如今,谢疏扬怎么也想不通婚礼那天连琪怎么就能那么春光满面的叫自己姐夫,他还一直幻想着连琪来那么一嗓子:这男人是我的!然后和他私奔,从此幸福快乐。
      可没有。

      连琪的姐姐。这个称号是最开始他称呼连萱的,带着客气和疏离,还有不自然的讨好,当然了,天真的少年想,那是未来的大姨子。
      人算终究不如天算。老天爷直接笑眯眯地在几年后告诉他:不对,那是他媳妇儿。

      有时不是命运坑爹,是父母坑爹。
      后来谢疏扬就这么教导他兄弟。

      其实凑合凑合过也没什么,又不是刚刚踏进社会的小屁孩,要好公司要专业对口待遇还要好。不是你挑剔社会,是社会挑剔你,这个道理是谢疏扬摸爬滚打了几年才知道的。
      换言之,生活也一样,爱的人不一定要共度余生,共度余生的人不一定要爱的人。

      可这个道理连萱不明白。或者说她明白,但不愿意懂。

      “形婚听说过没?形式结婚,假结婚,就这样。”

      也不知怎么他自己就答应了,可能自己心里头还是留着点念想的。

      那女人自诩现实主义者,可到底心里还是充着虚无的梦。谢疏扬再清楚不过了。

      想明白这点,谢疏扬叹了口气,“好吧。”
      结果让他不明所以的是,那女人狠狠瞪了自己一眼。

      ——窗户纸就是用来捅破的。古装剧看过没,窗户纸遮住的不是阴谋就是美女出浴——

      沉默是最好的治疗药,也是最坏的逃避。

      有时候连萱会想,当初青春期的自己写满了暗恋的人的小本子去哪儿了呢?想了很久却想不起来,只依稀记得一张地图。
      回到家的两人什么都没有说。连萱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谢疏扬,让他拿出结婚初给他保存的一张地图。
      没开灯。谢疏扬没办法一边挑眉一边用不屑的表情说已经扔了去太平洋找吧。可鬼使神差地,他走进卧室,在衣柜中摸索出一张已经被挤得皱皱巴巴的地图,扔给连萱。
      连萱打开灯,谢疏扬才看见她的神情满是怅然。

      摊开那张地图,一条线。一条用铅笔写的线连接了中国与澳大利亚。

      手拿着那副地图,连萱翻过去,便看见一排小小的拉丁字母。

      F.L.L.W.X.

      谢疏扬沉默地看着连萱的眼眶变红,最终抱着那副地图呜呜地哭了起来。

      他什么话也不想说,只是拿出手机翻到相册。
      少女明媚的笑容依然温暖人心。可他这几年来根本连看也不敢看。
      当初他删去了几乎所有的照片,却独独留下一张连琪的独照。

      有件事情,连萱知道,谢疏扬知道,可连琪不知道,他们的父母们不知道——
      一直以来,谢疏扬的手机里,连琪的号码存的,一直都是一个字。

      琪。

      一个亲密到可以成为噩梦的字。

      ——什么时候你机票订了,跟我说声——

      连萱辞职了。
      在她走之前,她请她老板吃了一顿,挤眉弄眼地暗示如果她将来找不到工作一定要多担待啊。
      父母那边连萱想瞒着,她十分乐观地想,反正很快就会回来了。

      不——你不会。

      帮忙订机票的谢疏扬如此斩钉截铁地说。你连工作都辞了,你还想早回来?
      听上去怪怪的,可连萱知道他的意思。

      鼠标不太灵活,谢疏扬恼怒地拿起一旁的离婚协议书当做鼠标垫。

      说真的,这东西你哪儿来的。
      我民政局有人。
      又是你那群兄弟?
      当然。

      连萱因为那家伙自豪的口气笑出了声。

      ——不过你我都知道,哪还用得着说啊,明明机票都是我订的——

      临走前一天,连萱上同学群里高调宣布自己要去悉尼了。

      在连发了好几个信息之后,几个同学就是一通狂轰滥炸。在一通瞎扯之后,连萱感觉心里舒畅多了。
      可是那个阴魂不散的范宇却在这时发来信息:
      你要走了?要不要我们送送你?

      连萱深吸一口气,键盘上的手舒张几次,才打下字:
      不用,当然不用。又不是不回来了。

      哦。

      此刻在阳台上的谢疏扬,看着外面的灯火辉煌,拨通了一通电话。
      你有空吗?
      对方一阵沉默。
      没啥事,就是想见见你。明天哦不行明天我有事,后天吧,咱约个地方吃顿饭。
      为什么?
      就是聚聚,没别的意思,你也可以带你男朋友来。

      哦,好。

      ——13:40 飞往悉尼——

      你说要转机吗?
      要。转上海虹桥。
      皱眉。怎么还往相反的地方飞了呢?
      翻白眼。咱这小地方,没有直达。

      不满咂嘴。你怎么不早说?要飞多久?
      三十四个小时吧。

      诶——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你根本没问。一听说我订好了就乐得直蹦!

      再次皱眉。哪有那么夸张。

      提起行李包。要过安检了。走吧——喂,你干嘛!

      没干嘛,抱一下,好歹这么多年夫妻了。名分是假的,感情还是有的。

      恶寒。别这样,太肉麻了。
      不说话。继续抱。

      叹气,回抱。

      *** Side A 悉尼不语完***

      Side B 倒流时间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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