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寻梅》秋娘子

31、误会重重

　　又是金秋灿烂季节，连风也无限温柔凉爽。佳玉分娩还有一月有余，林老爷和夫人一早就出去和友人散心去了。疏影陪着佳玉待了一会儿，有些心不在焉，佳玉见了，知道她心情不好，也没问什么，两人随便吃了些点心叙话。

　　疏影打算起身回屋，对佳玉说：“玉姐姐，如今月份大了，你自己千万当心些，别再乱走动了。”佳玉应了。疏影出门看见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便一跃上去了。佳玉听见动静，问丫头怎么了，丫头直说大小姐可能出门去了，佳玉摇摇头，也不再问。

　　一上午佳玉有些心神不宁，说不出的烦躁，本想躺下歇息，却也是睡不着，只得起身让丫头搀了，慢悠悠地在园子里走着。虽然已经过了盛夏，佳玉没走几步还是觉得有些热，便在花厅旁边的椅子上坐了，吩咐丫头端水过来，自己闭了眼养神。

　　花厅里丫头们正在摆弄花草，有些凋零的需要打整，一边弄一边悄声议论了开了。

　　“如今屋里倒是冷清了，大小姐一天不知在忙什么，大少爷也忙起来了。”

　　“大少爷也没这么忙过，听说大少爷在外头有事情呢，我也是听得家人议论的，这城里一半人都是知道的。”佳玉听见几人对话，心里有些毛毛的，不觉屏气听着。

　　“京城里来了个女子，据说有些来头，大少爷养在店里，好吃好喝供着，自从这女子来了，大少爷似乎比之前忙了许多呢。”

　　“若如此，为何不直接纳了进府啊，养在外头做什么，少奶奶也不会说什么吧。”

　　“这里头的事情，我们怎么知道啊，听说啊，为了给那女子过生日，连大小姐，郑府老爷，也都去了呢，在外头热热闹闹的，可不是像一家人么。”

　　一众人叽叽喳喳，一时忘情，声音也大了起来，丫头端了茶过来，听得里头如此，大声说：“少奶奶，茶来了。”佳玉起身离去，一众人吓得不敢出声。

　　佳玉一时不知怎么是好，在屋里走了几圈，她想平静下来，慢慢坐下来，喝了一口水，缓缓地咽下去。耳边仍然回想着刚才几人的对话，心里不免泛起涟漪：“我是信任顷禾的，他不会的，他只是收容她，我也是明白的。”她想起咏嘉的样子，心里还是疑虑重重。

　　她走到梳妆台前，取出蝴蝶妆盒，定定地看着，心里隐隐地不安。

　　午饭时间，林老爷和夫人不在，佳玉到了饭桌前，发现疏影也没有来，便问丫头：“大小姐呢，怎么不来吃饭。”丫头回道：“大小姐出门了还没有回来呢，今天郑家师兄也跟着出去了，几位姨太太照例在小厅用饭，大厅里今天只剩下您了。”

　　佳玉想到一早疏影说话的样子，还有急忙忙地上了马车，原来他们是一同出去的，佳玉的心里越来越不安，总觉得这事情有些不妙。

　　疏影一早便和崇如去了南郊，她没有告诉佳玉，她怕又会误解。疏影只想好好和崇如去南郊走一走，算是一种最后的留念吧。二人默默坐在马车里，看着窗外绚烂的景色。

　　南郊，崇如与疏影牵手沿着湖边走着，疏影紧紧依偎着崇如，想着以后，她更加不想放手，这一刻就是永远了。疏影躺在崇如的臂弯里，看着湖水，波光粼粼，崇如第一次亲吻了疏影，疏影没有拒绝，两人都陷在温柔里。

　　“小妹，过了今天，你我都要珍重，不管你在哪里，我的心都会牵挂你，都希望你过得好，我的心，一生为你守候。”疏影闭着眼睛，感受着崇如的气息，她不想睁开眼，她只想这一刻就这样停留，这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个人。

　　不知道过了好久，两个人好似半睡半醒，却不知天地岁月如何，静静享受这午后。

　　顷禾在店里，从一早就感觉到不太对劲，城里似乎总有些异样，他不知是什么原因，后来索性不想了，干脆忙自己的事情。顷禾想着佳玉分娩的日子也快到了，他尽快忙完店里的事情，交代好几个掌柜说了好一阵子，过了正午，才和大家一起吃了饭。

　　席间，顷禾问身边的人，最近总觉得城里有些异样，什么缘故。大掌柜开了口：“大少爷你最近忙着店面的事情，都没留意吧，太后和皇上在西边有了消息了，和谈达成了，条约也签了。如今那帮子主战的官员，不管皇亲国戚，杀头的杀头，流放的流放，处置了好几百人呢，城门口都贴了告示了，名单都下来了。”顷禾听完叹了一口气。

　　饭后都散了，顷禾猛然想起楼上的咏嘉，他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上店里去找咏嘉，刚上楼来，只见小萤儿正急地走来走去，他抓住小萤儿问：“你们小姐呢？”小萤儿急地团团转，说：“大少爷，小姐也不知道听了什么，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该怎么办呢。”

　　顷禾连忙下楼去，他想着咏嘉去看告示了，连忙让人去城门口找，不大一会儿，咏嘉直直地走了进来，看见顷禾并不说话，一个人上了楼，紧闭了房门。顷禾在门外叫了几声，隐隐听得哭声，顷禾默默地在门外的回廊坐了，看着房门。

　　天色渐渐晚了，咏嘉还是没有开门，顷禾示意让小萤儿叫她，小萤儿唤了几声小姐，仍然不见开门，两人听得屋里的脚步声，只得在门外等着。

　　林府里佳玉也是焦急万分，眼看天就晚了，疏影崇如两个人还是没有回来，佳玉一天都很焦躁，这时竟然有了不好的预兆，她心里想着：“难不成这两人私自走了，是不是情难自禁，想着青梅要来，从此抛下一切，果真走了？”

　　佳玉心里想着，越发着急，如今顷禾也没有回来，林老爷林夫人也没有回府，佳玉一个人突然慌了起来。她叫了丫头，上了马车去找顷禾，她不想发生任何不好的事情，她要见到顷禾，不管事情到了何种地步，和他一起想想办法。

　　店里的顷禾也很是焦急，咏嘉已经半天没有开门，他上前轻唤：“咏嘉，咏嘉，是我，你开开门，有什么事情说出来，都会过去的，好吗？”门终于开了，咏嘉一脸泪水，顷禾进了屋，小萤儿看见咏嘉一脸泪水，忙下楼去打水。咏嘉对顷禾说：“我没有家了，我再也没有家了，我看了告示了，我如今，无家可归了。”

　　咏嘉说完突然大哭起来，她再也忍不住，这几个月来的委屈与等待，最终等来的结局却是家破人亡。心里所有的苦楚一起涌上来，她再也无法控制，她扑到顷禾怀中，大哭起来，顷禾看着她，却不知说什么安慰的话语，只是拥紧了她，拍打着她的后背。

　　咏嘉感受到顷禾的拥抱，更加抱紧了他，她只想在他的怀里淋漓尽致的哭一场。

　　小萤儿打水上来，却看见立在门口的佳玉，连忙过去，正准备问候，此时此刻，她也看见了屋里抱着的二人，一时间呆住了，屋里的二人，这才反应过来。

　　等到顷禾回过神来，他松开咏嘉，却看见佳玉绝望的眼神，他放开咏嘉，咏嘉一个踉跄，还未明白，顷禾已经走了过去。“玉儿，听我说。”顷禾跟在后面，佳玉急急地下了楼，她已经不想听，她所看见的告诉她，这是事实。

　　佳玉上了马车，吩咐回府，顷禾拦住马车，对佳玉说：“玉儿，你听我说一句，好不好，不是你所看到的，你千万不能乱想，玉儿，你我之间，玉儿。”佳玉大声喝道：“走，回府！”顷禾也一步上了马车，跟着回了府，楼上窗户里，咏嘉含泪看着离去的顷禾。

　　回到府门口，佳玉下了马车，丫头连忙扶了进去，顷禾跟在后面，佳玉回过头来忿忿地说：“你别跟着了，你快去找找疏影吧，你们二人，都骗了我！”顷禾一时不知何意，正不知所措，只听见丫头叫到：“少奶奶，少奶奶，你怎么了！”

　　顷禾回头看见佳玉晕了过去，众人扶了佳玉进屋，顷禾忙叫大夫，屋里一时乱作一团，进进出出的，顷禾看着昏睡的佳玉，只能干着急，他走出来，猛地捶打自己的头。

　　这时候林沐之同夫人外出归来，看见府里乱作一团，不知何故，找了下人来问，也没有一个人说的清楚，都支支吾吾的，有一个丫头实在拗不过，对林老爷说：“老爷，我只听说今日少爷在店里和那个女人，让少奶奶撞见了，然后就，都是听他们说的。”

　　林沐之气地进了屋，站在顷禾房间的小厅里，厉声喝道：“顷禾！”顷禾从里屋出来，林沐之问道：“佳玉怎么样了？”顷禾摇摇头，林沐之和夫人急得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久，只听得里面佳玉的微微哭声，大夫出来说：“老爷夫人，少爷，少奶奶无恙，只是有些怒火攻心，身体倒是没有大碍，胎儿无恙，喝些药，安心静养着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