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杀机四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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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由高高的窗棂中射入，映出窗上纹章的水蓝色投影。暗色的板壁在金光下闪烁着铜黄色的光泽，地中海风格的橡木桌椅仿佛时光之钥。
微风吹拂，湖蓝色的天鹅绒窗帘轻轻摇曳，掩映着天空中白色和淡粉色的云朵。
时间仿佛停止，又仿佛漂泊到不知年代的旧日时光。
——如果，忽略明明带着很认真的表情，却轻佻的抱膝坐在窗台上的九岁小女孩，辛西娅的话。
顺便也忽略掉另一个事实吧：坐在窗台上的小女孩，现在正在上课，而且上的是“中古贵族礼仪”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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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裔小姑娘以欣赏的目光追随眼前“变身”魔术。维持表面上的“流连忘返”，倒也并不费力气。
最开始，那是一位胖滚滚的、披着绵羊一样小卷发的妇人。她身着布料柔软的白色晨衣，看起来不知更像卧室女佣还是厨娘。
没错，这一位，就是“变身魔术”的女主演。
牛皮紧身马甲的层层铰扣，逐一系上；结构复杂的鲸鱼骨裙撑，旋转撑开；刚度、强度、柔韧度都达到一定境界的束身腰带，勉力扣紧……
很有趣。倚窗抱膝的辛西娅小朋友想。但是很无聊。
毕竟，在亚洲度过的岁月，她也是个天然的追逐历史韵味和异域风情的孩子。
假如现在置身的地方是座博物馆，这种“化装表演”肯定是她乐于欣赏的节目。
梳妆台前的女子，开始以令人眼花缭乱的手法盘起繁复高耸的发髻……
不过……她想，这种“魔术效果”的演出，碰上我，无论怎样都很可惜的吧。
拜“来自过去的能力”所赐，无论是魔术、小品的演出，还是即将酿成的火灾、车祸，甚至试卷题的标准答案……辛西娅只要看到最初的一点微动作，脑海中，立刻就会预先浮出了接下来的一切。
无论是在日本，还是在后来的中国。
这个孩子“见微知著”的天赋太过强大。某种程度上，是一种负担；而事实证明——这种能力完全可以是致命的。
就像现在。
她百无聊赖的瞥了一眼刚刚开始涂抹腮红的女士。
不用看完，她却已经看到，这位上妆前让人联想到绵羊、此时仍然不乏臃肿的厨娘妇人，最后会华丽化身为怎样一位身姿绝对称得上丰满玲珑、气质只能形容为雍容华贵的贵妇人。
很无聊啊。她想。但是……
但是……！
沉静抱膝而坐的女孩猛然从窗台一跃而起！
半秒之后，一道诡异的绿光突然间穿窗而入，伴随着一个男人嘶哑而遥远的吼叫：
“Avada Kedavra！（阿瓦达索命）”
克吕蒂半跪在窗台下的地毯上，左手紧紧攥住落地窗帘。
她眼睁睁的看着她的“礼仪老师”，那位漠然如不存在于这个时代的女性，被绿光击中，面部肌肉瞬间收紧，一声尖叫哑在喉咙里——一声不响地倒下。
那人是巫师。追杀，或者——另一种。但是需要当成追杀处理。
克吕蒂大脑几乎下意识的运转。她刻意不去想“礼仪家教”情况到底怎样。
这是府邸顶层。大概高度15米。
那束光的方向。竖直方向、向上35度左右，水平投影、来自南偏东20度左右方向。
那声叫喊。声强大约35分贝。假定初始60分贝，随距离扩散衰减——直线距离100米左右。
远程攻击。但那人知道且看得到我。
落地窗帘仍在微微摇曳。厚实的褶皱在阳光下闪着莫名的光泽。
那人，未必但很可能已知道失手。可能幻影——
“Appreanto！（幻影移行）”。
克吕蒂来不及赞叹自己的乌鸦嘴：一个裹在黑色斗篷里的高大身影，伴着这声咒语的尾音凭空现身这间古典风格的少女卧室。
陌生人举头四顾。意料中的孩子却无影无踪。
他低声骂了句什么，随即焦躁的大步上前，四处翻找。
克吕蒂贴着墙壁站在落地窗帘之后，暂时安全——感谢天鹅绒自然厚实的褶皱。
陌生人动作粗暴地到处翻找。
床底、门后、梳妆台下、橱柜、壁炉、成衣箱中……
克吕蒂从窥视的边缘往回缩进，微微眯眼。
陌生人狠狠踩过倒地女子的身躯，转而大步向落地高窗走来。
克吕蒂猛然间用力掀开窗帘！
裹在斗篷里的陌生男人视线突然被铺天盖地的湖蓝色蒙住。半秒错愕，便已看到亚麻色头发的小女孩……
——他的嘴唇开始弯起，眼睛射出亮光……
“昏昏倒地、统统石化、速速禁锢！！”兴奋、嗜血的咒语，迎面而出！
那人惊惧地张大了双眼！
开口念咒是这个小小的女孩！
但这不是他愣住的原因。
他一时间僵住，是因为，小女孩森森然念出的，正是他马上要脱口而出的咒语——他这一刻正是要念这么三个连发咒语，而且、小女孩念出时所用的，和他所特有的胜券在握调子——分毫不差！
他只能像被石化了一般愣住！
然而，当然，黑衣人是真正没有中石化咒的。
一个没有魔杖的九岁小女孩，怎么可能真的发出石化咒呢？
这个念头霎时让黑衣人回过神来。邪恶而傲然的微笑立即准备回来。
他嘲讽的想，哼哼、自以为是的小东西，你真以为你……
一声蜂鸣式的枪响，打断他的即将展露的讽笑。
最后一眼，那个有着亚洲人五官的金发小女孩双手握枪，冷然直视他的躯体，双眼深不可测。
黑衣人再也不能直视这眼睛。
他至死都不知道，这个女孩提前用和他一模一样的语气、念出他马上打算要念的咒语，却根本从一开始就没有指望咒语起作用。
她要的，是诱发他的“冻结反应”——人类从远古时代就形成一种本能，在面对突然出现的意外、惊吓、威胁或恐怖的时候，边缘神经系统会地收缩肌肉，屏住呼吸，原地僵住保持绝对静止。
至少一秒。
而这样没有经过抽象思维洗礼，靠魔法——“本能天赋”生存的巫师，怎么可能仅仅僵住一秒。
何况，再次找回思维，再次念出咒语，再次挥舞魔杖——时间，又何止“冻结反应”的时间！
而一秒的时间，已足够“生前”出身中国轻兵器第208研究所的克吕蒂小姑娘，瞄准早已准备好的□□微型手枪——扣动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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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吕蒂扭开房门，一脚踹开，靠边隐蔽，确定安全，然后快步离开这间原本充斥少女梦幻，此刻却被两具尸体占据的套间。
克吕蒂双手握稳短小的银色□□——这枪是前一天晚上从警车上顺来的，一直藏在身上。
但这把微型手枪，在此时此刻委实显得袖珍过分。
因为，充斥鼓膜的，是□□的蜂鸣根本无法相提并论的悍烈的枪林弹雨。
不能不承认，她想，这次真的是靠“来自过去的能力”捡回了命。
当然，也可能……算了，真的是那样，自己也不能被追究责任。
之所以躲开那记“阿瓦达”，是因为在那束绿光射过来之前，就已经知道它会射过来。
之所以躲在窗帘后，是知道那个人会先把其他东西搜查一遍、最后才来看窗台。
之所以掀开窗帘，不只因为要瞄准，还因为，看到那个人起意念咒的最初一个微小动作，就知道，他将以什么样的口气、念出什么样的咒语。
所以，倒在血泊里的人，是原本作为猎手的他；安然脱身的，是从来都不是猎物的自己。
枪声响如骤雨，时紧时密。
枪声。
一部分来自外面。装备不算精良。有托卡列夫半自动步枪，和中国的五四式步枪。枪手分散在至少四个狙击点。基本分布在开阔地带。160以外。
一部分响在近处。是有掩体的射击点，可能是楼下房间。只能分辨出帕卢贝努姆手枪弹有特点的枪声，但肯定还有其他枪型在发射。
但是……克吕蒂心底不能控制的自问，如果，真的是另一种可能？
那种可能造成的结果……完全是“那些人”自作自受。
只是还是会很难受而已。
二楼是一条长而明亮的走廊，有一点教堂般深邃幽闭的寂静。轻巧的脚步声却激起恼人的回响。楼面像是刚刚打过蜡，闪闪发着光，仿佛从来都没有什么人从上面踩过。
对。
克吕蒂一边悄然无声的绕过扶梯一边想。
找到另外两个小孩。只要问清他们是不是……就能知道答案了。
无论是不是真的暗杀——当务之急，都是尽快找到那两个家伙。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杀机四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