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2 邂逅之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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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之中，无论背地里怎样的暗流涌动，表面看起来永远都风平浪静。
北梁此时正是夏日，阳光异常炫目，御花园中却是一片争奇斗妍之态，百花怒放，千姿百态，芬芳四溢。
傍晚时分，宋雅萱带着巧盈到御花园中的湖边赏荷。
数不清的碧绿色荷叶铺满了整个湖面，拔水而起的荷花随风摇曳，亭亭玉立，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的艳红。
“这荷花开得可真美！”宋雅萱摇着手中的团扇，看着满湖的荷花，脸上露出了笑意。
静立在她身后的巧盈笑答道，“娘娘说的是。”
宋雅萱像是想到了什么，眸光变得温柔起来，“巧盈，你可知我为何这么喜欢御花园湖中的荷花？”
巧盈眼中现出了疑惑之色。
宋雅萱注视着眼前的荷塘，嘴角噙着笑，“当年，我与陛下初次见面，可就是在这湖边。那时的荷花，同如今一般。可那时……”她想着久远的事情，“可那时，陛下同我，还都只是小孩子。转眼间，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了。”
“所谓物是人非，不过如此。”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宋雅萱惊讶地转身，见到一张熟悉至极的面容，不由得叫道，“陛下？”
巧盈跪倒在地上，“奴婢叩见陛下。”
宋雅萱很快反应过来，调整好情绪，恭顺地行礼，“臣妾见过陛下。”
着一身玄色龙袍的北梁帝裴渊伸手扶住宋雅萱，“爱妃平身。”他的视线下移，落到巧盈身上，“你也起来吧。”
主仆二人皆道，“是。”
巧盈起身之后，悄然立于宋雅萱身后。
宋雅萱扶着裴渊的手，颇为惊喜地问道，“陛下怎会来此？”
裴渊的目光移向满湖粉色的荷花，微笑道，“孤想着这个时节荷花开得正盛，便来看看，不想能遇到爱妃。”
宋雅萱注视着身侧的男子，橘色的夕阳打在他的身上，犹如笼上了一道耀眼的光晕。
这是北梁的皇帝，是她的丈夫啊。
宋雅萱眸光温柔，轻声笑道，“臣妾记得幼时与陛下初次见面便是这个时候，就想来看看湖中荷花开得如何。能遇到陛下，是臣妾的幸运。”
她勾起唇角，“陛下方才所言极是，物是人非，物是人非，满湖荷花依旧，陛下与臣妾，却不再是旧时的模样。”
“伤春悲秋，可不适合你啊，雅萱。”裴渊侧过头看着宋雅萱，眸中含着笑意。
宋雅萱莞尔，“陛下教训的是。”
两人在湖边赏了许久的荷花，裴渊看了看西天边落下的夕阳，揽过宋雅萱的身子，“天色已晚，孤还未用过晚饭，去爱妃宫中如何？”
“臣妾荣幸之至。”宋雅萱面上露出欣喜的笑容，故意抱怨道，“陛下可是好久未曾与臣妾一起用膳了，臣妾还以为陛下已经忘记臣妾了。”
裴渊闻言笑着摇了摇头，“爱妃也跟着学坏了。”
宋雅萱依偎着裴渊的肩膀，微扬着下巴娇笑道，“臣妾哪里敢呀。”
“这阵子刚刚结束与东齐之战，有一堆的国事朝事要处理，孤有些忙。冷落了爱妃，望爱妃莫忘心里去才好。”裴渊抬手轻抚着宋雅萱的发，叹息着说。
宋雅萱情不自禁地抬手拉住裴渊的衣袍，脸上尽是感动，“臣妾，臣妾是开玩笑的。对陛下而言自是朝堂上的事情更为重要，陛下一心为了北梁，臣妾身为陛下的妃子，高兴还来不及，哪能责怪陛下！”
“爱妃真是深得孤心。”裴渊笑了笑。
两人相依着边聊边朝宋雅萱的宫殿走去。
途经一处高墙时，正与宋雅萱说笑着的裴渊突然停下了脚步。宋雅萱也停下了脚步，讶然问道，“陛下怎么了？”
裴渊竖起食指放在唇边，轻声道，“你听。”
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清亮的歌声，跟在宋雅萱身后的巧盈凝神听了一会儿，“陛下，娘娘，是旁边的宫殿里传来的。”
两人对视了一眼，目光皆落在身旁的墙上。
裴渊若有所思，“这里是……”
巧盈略一思索，眼睛亮了亮，“回陛下，娘娘，此处是华音宫。”
华音宫。
东齐和亲公主，洛贵妃。
宋雅萱袖中的手暗暗握紧，表面上却仍旧是巧笑倩兮的模样，“陛下可否想去瞧瞧？”
裴渊颔首，“也好，孤也该去看看她了。”
沿着墙边的小路走到了华音宫门口，裴渊揽着宋雅萱径直走了进去。
一进华音宫，入目便是长着几株高大树木的花园。
歌声是从一株树上传来的。
“……此情不过烟花碎，爱别离酒浇千杯，浅斟朱颜睡。轻寒暮雪何相随，此去经年人独悲，只道此生应不悔。姗姗雁字去又回，荼蘼花开无由醉，只是欠了谁 一滴朱砂泪。”
唱到这里，歌声戛然而止，似是唱完了。片刻之后，那个清脆中带了几分纯净的女声又兴致极高地唱了起来。
“引歌长啸浮云剑试天下，白衣染霜华。当年醉花荫下红颜刹那，菱花泪朱砂。犹记歌里繁华梦里烟花，凭谁错牵挂。黄鹤楼空萧条羁旅天涯，青丝成白发。流年偷换，凭此情相记，驿边桥头低眉耳语，碧落黄泉红尘落尽难寻，回首百年去。”听着还透着几分稚气的女声轻轻吟唱着，随意中透着些许忧伤，“镜湖翠微低云垂，佳人帐前暗描眉，谁在问君胡不归。此情不过烟花碎，爱别离酒浇千杯，浅斟朱颜睡。轻寒暮雪何相随，此去经年人独悲，只道此生应不悔。姗姗雁字去又回，荼蘼花开无由醉，只是欠了谁 一滴朱砂泪。”
这边三人静静站在门口听着歌声，那边一道身影从殿门中奔了出来，朝唱歌的人所在的那棵树跑去。
身着宫女衣裳的少女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左右，她怀中抱着一只猫咪，在那株树下停下了脚步，先是弯下腰大口呼吸着，待呼吸调匀之后仰起头，“公主，糖果又不舒服了，您快下来给它看看是怎么回事吧。”
树上的人冷哼了声，“多半是吃多了点心又闹肚子了，澧兰你可别宠坏了它！”
宋雅萱和巧盈听到这个声音皆是变了脸色。
名唤澧兰的侍女跺了跺脚，很是不满，“公主，下次我一定管好糖果，不让它偷吃你的点心，你就给它看看吧。”
“我不是说了么，它吃多了闹肚子。”
树上的人似乎有些欣然地答道，“澧兰你可不能只关心这只肥猫，那边的凤仙花可等着你好生侍弄呢。”
“我都干了你干什么？”澧兰咬牙。
“当然是坐镇指挥咯。”
树枝晃动了一下，只见一道橘黄色的身影轻飘飘地从树上跳了下来，墨色的长发，橘黄色的衣襟，迎风扬起漂亮的弧度。
从树上翩然落下的正是来自东齐的和亲公主洛芷，而今北梁的洛贵妃。
她身上只着了一件样式简单的橘黄色衣裳，墨色长发上系了一条白色的发带。脚下未穿鞋子，一对雪白的玉足踩着地面，走到了那抱着猫的少女面前，伸手摸了摸猫咪的头，清脆的声音中带着明显幸灾乐祸的语气，“啧啧，都告诉过你了，饮食要有节制，叫你不听话，倒霉了吧。”
猫咪像是能听懂她的话一般，炸毛地“喵”了好几声。
洛芷扬起下巴挑衅地哼了声。
澧兰无可奈何地看着一人一猫，“公主，你都多大了还和糖果计较，难怪四皇子总说你长不大。”
洛芷耸了耸肩，朝澧兰眨了眨眼睛，澄澈纯净的眼眸中刹那间漾起了盈盈水光，“澧兰你……你嫌弃人家了么？人家……人家也不想像个小孩子一样啊……可是……”
听着自家公主带着哭腔的声音，澧兰磨牙，“公主，你在四皇子面前装装也就罢了，奴婢可是自幼就被你荼毒的！演技太假了就别装了！”
“切，澧兰可真讨厌，干嘛要揭穿人家？”洛芷又眨了下眼睛，眸中的水光从卷而翘的睫羽上掉落，笑得十分无辜。
澧兰给怀中的猫咪顺了顺毛，极其无奈地转移了话题，“公主，咱们来北梁已经一个多月了，你就成天闷在这华音宫中，不出去逛逛么？”
洛芷狡黠地一笑，“你若是觉得无聊了，哪天晚上咱们出去夜探一番如何？”
“夜探？”澧兰惊叫了一声，“公主，这里可是北梁的皇宫！不清楚地形就随便跑出去……你现在的身份可是北梁的贵妃！”
洛芷撇了撇嘴角，“贵妃啊……早知当皇帝的妃子这般无趣，当初我就不该选择这个身份。”
澧兰叹了口气，“公主你又在说我听不懂的话了。”
怀中的猫咪“喵”了一声。
洛芷瞪了它一眼，“你才自作自受呢！”
猫咪骄傲地“喵喵”。
洛芷继续瞪猫咪，“澧兰，我可以掐死它咱们烤猫肉么？”
澧兰抱紧猫咪警惕地退后了两步，“这可是我从东齐带来的故乡猫，公主你休想！”
大概是两人都没有想到会有人来华音宫，裴渊三人站的地方又刚好处于她们视线不容易触及的地方。所以，直到裴渊拉着宋雅萱离开了华音宫，都没有被她们发现。
走出华音宫的大门，宋雅萱内心一直处于惊愕之中，巧盈也不是没猜过沅芷公主是刻意伪装成怯弱的模样，她已然有了心理准备，却不曾想这位公主原本的性格竟是……
“爱妃怎么了？”裴渊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子，笑道，“孤现在真是饿了，快些去爱妃的寝宫用膳吧。”
宋雅萱将那些复杂的情绪压下，“一切都听陛下的。”
裴渊含笑点头。
两人相携着走了一段路，宋雅萱终是忍不住开口，“陛下……对洛贵妃……是早就清楚了的吗？”
裴渊沉默了一会儿，举目看向前方，“孤不知道。”
“那陛下您……”
“孤派人查过，她在东齐宫中生活得很艰难。一个小女孩，为了生存下来而不得不伪装自己，孤可以理解。”同为皇室子女，裴渊生来便是天之骄子，虽未曾经历过洛芷所经受的那些，却并不是不了解。
宋雅萱低着头，轻咬了下唇瓣，抬头看向裴渊时却是一脸温柔的笑意，“陛下是因为得知沅芷公主生存不易，才会封她为贵妃的？”
裴渊轻叹了口气，“不过一个名号罢了。洛芷即便伪装，也不过只是一个心性单纯的小女孩。”
毕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孩……
宋雅萱敛眉，“臣妾明白了。陛下对洛贵妃一片怜惜之心，不打算让她知道吗？”
裴渊揽着宋雅萱的手臂紧了紧，凑到她耳边调笑道，“爱妃可是吃醋了？”
“陛下您怎么……取笑起臣妾来了？”宋雅萱面上一红，转过脸去。
裴渊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
“取笑？孤怎会取笑爱妃？”
跟在后面的巧盈见状也不由得红着脸移开视线。
她们都没有看见，裴渊眸底掠过的那一丝莫名光泽。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02 邂逅之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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