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4 梦与过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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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梦。
灰暗的画面，少有行人的空旷街道，风中飘来了若有若无的啜泣声。
像是有镜头在缓缓拉动一般，街道尽头的那家幼儿园慢慢地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她抬步朝大门口走去。
熟悉至极的幼儿园，分明就是她儿时呆了整整三年的地方。
漫无目的地在幼儿园中行走，每一处都跟记忆中一模一样，然又觉得有些模糊。她顺应自己的感觉走到了小花园，先前一直萦绕在耳边的啜泣声蓦地清晰了起来。
看上去只有四五岁左右的小女孩，双手抱膝坐在树丛间哭得很伤心。她不禁停下了脚步，惊异地发现那个小女孩竟然就是缩小版的她！
呵，她都快忘了，小时候的她，其实是个爱哭鬼啊。
不知从何处跑出来一个同龄的女孩子，到那正哭着的小女孩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小芷不要哭了，如果不是你撒谎大家也不会笑你嘛。”
“我没有撒谎，我是真的……真的可以跟小动物说话啊！为什么你们都不相信我？”
“小芷，老师说过爱撒谎的孩子是不会有人喜欢的，你再怎样以后就没有人会陪你玩了！”
“都说了不要理她，爱撒谎的小孩真讨厌！”紧跟着追过来的几个孩子里有人不屑地扫了坐在地上的小女孩一样。
“就是就是，方婕你别理她。”
“老是说自己能跟小动物说话，有本事你让我们大家看看啊！”
几个小孩七嘴八舌地说着，语气无疑都是令她感到难过的。她抬手按在胸口，明明已经过去很久了……
坐在地上的小女孩抹了一把眼泪，突然站了起来朝众人叫道，“是你们让我给你们看的！”
她朝距离几人不远处的大树伸出了手，稚气的童声带着孩童的甜糯，“小鸟，小鸟，快到我这里来。”
然后，在几人的大笑声中，一只灰色的鸟扑腾着翅膀朝他们飞来，落在了小女孩伸出的手心里。小女孩抬起另一只手抚摸着小鸟的翅膀，转头笑起来，“怎么样？我真的没有撒谎。”
几人面面相觑，随即惊叫着跑开了。
小女孩“咦”了一声，低头看着手心里的小鸟，“小鸟，他们为什么都跑了呀？”
小鸟吱吱叫了几声：因为他们怕你。
“为什么要怕我？”
小鸟看她的目光中带着悲悯：你们人类坚信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有大家都没有的能力，他们自然怕你。
那时候的她并不理解这只鸟所说的话。
后来……
“她是怪物！大家不要和她玩！”
“她居然真的能和小鸟说话！能和小动物的难道不是妖怪吗？”
“妖怪会吃人的，她会不会吃了我们？”
“不怕，我们人多，她敢吃我们，我们打死她！”
许许多多的石子打在她的身上，小女孩哭着叫道，“我不是妖怪，我不是妖怪，我和你们一样都是人，我是人……”
没有人听她的话，一干小孩扔完石子就一哄而散了。只有方婕还站在原地。
小女孩有些哽咽地唤道，“方婕。”
方婕注视着她，清澈的眼睛里有着属于孩童的畏惧，“小芷，你不要伤害大家。”
娇小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里，小女孩怔怔地低下头看自己的手，身体微微颤抖。
我不是妖怪。
我是人。
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对我？
画面突转，出现在她眼前的是十年前的……她的家。
八九岁左右的女孩捧着一块蛋糕开心地跑向年轻漂亮的女人，“妈妈，吃蛋糕！”
“啪”的一声，女孩手中的蛋糕掉落，摔碎了一地。
女孩睁大了眼睛，“妈妈……”
女人厉声斥道，“离我远点！我没有你这样的怪物女儿！”
怪物。
“我不是……”女孩下意识地摇着头，女人却一下子扑向刚刚推门进来的男人怀中，急切地像是被猛兽追一样。
“老公，你为什么还要养着她？我们为什么要养着一个怪物？万一哪天她要伤害我们怎么办？你就不怕她伤害星河和星垣吗？”女人尖利的声音中带着惊慌和厌恶，如此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男人连忙安抚怀中的女人，偏头瞥了她一眼，“丢了她？如果不小心让别人知道我们洛家生出了一个怪物，你觉得别人会怎么看我们家？没事，你离她远点就好了。她没胆子伤害星河和星垣。”
女孩微张着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低头看着地上的蛋糕碎渣，又看了眼因为女人刚刚的挥大红成一片的手，默默地蹲下身去，将那些碎渣一点一点捡了起来，扔进了垃圾桶中。
一滴泪顺着她的脸颊滑下，落进了垃圾桶里。
接着一滴又一滴止不住地掉落。
我不是怪物。
爸爸，妈妈，我真的不是怪物。
我和你们一样，都是人。
我是人类。
裴渊看着睡得极其不安稳，额头上冷汗不断的洛芷，微微皱起眉，“她这样多长时间了？”
澧兰担忧地回答道，“从奴婢醒来就这样了。”
“她经常做噩梦？”裴渊接过醴兰手中的帕子，擦了擦洛芷额头上的汗。
“只是偶尔。”
洛芷眉头紧锁，脸色苍白，口中喃喃自语着什么。
“爱妃，爱妃？快醒过来！”裴渊叫帕子递还给澧兰，伸手拍了拍洛芷的脸。
洛芷猛地一下将脸侧向里面，躲开了他的手。
“爱妃？”裴渊微眯起眼睛，抓住洛芷的肩膀摇了摇，直到将洛芷摇醒为止。
洛芷的睫羽颤了颤，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蒙在眼里的一层朦胧雾气，在看到裴渊的那一刻烟消云散，迅速换上了纯真的笑容，“陛下？”
裴渊的眸光深邃，“做噩梦了？”
洛芷眨了眨眼睛，算是彻底清醒了过来，“嗯，也不算是噩梦，梦到了以前的一些事情……”
裴渊微微笑了起来，“很不开心的事情？”
很不开心？洛芷歪了一下头，眸光纯澈，“谢谢陛下的关心，其实也还好。毕竟，一切都过去了。”
因为若是没有那些，也就没有现在的她了。
澧兰端了一杯茶过来，“公主，喝点水吧。”
“孤来。”裴渊自澧兰手中接过茶，小心地喂到洛芷嘴边，洛芷愣了愣，条件反射地张开嘴，喝了一口茶水。
“臣妾多谢陛下，让陛下担心了。”洛芷的唇角微扬起，抬头朝裴渊笑道。
“不必如此多礼。”裴渊又喂她喝了一口茶水，唤过澧兰，“伺候你家公主洗漱，孤在外面等她。”
澧兰曲身行了一礼，“是。”
待裴渊走出去后，洛芷转头问澧兰，“陛下怎么会在这里？”
澧兰应道，“一炷香以前，陛下是过来和公主一起用早膳的，见公主在做噩梦，就叫醒你了。”说完她又不放心地看了一眼洛芷的脸色，“公主，要不要请御医过来看看？”
抬手捏了捏澧兰的脸，洛芷挑挑眉，“放心，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
“公主，四皇子走的时候我答应过他，一定会照顾好公主的。所以，你有什么不舒服要说出来。”澧兰一脸认真。
“安啦安啦。”
只是一个噩梦而已。洛芷眯起眼睛看向窗外，唇角的笑意有些许的凉薄。
时不时的会梦到那些事，倒是让她清醒地记得，不能随便将自己的特殊能力暴露在别人面前。
不能对身边的人心存太多期待。
早膳过后，裴渊带着一众太监侍卫回去了。洛芷照例坐在院子里的大树下，教裴骏读书。澧兰一边照顾着他们的茶水点心，一边逗猫咪。
洛芷单手托着下巴，看裴骏一笔一画写着字，相当满意。
灿烂的阳光撒落了一地，微风轻送来花儿芬芳的香气，让洛芷真切地感受到所谓岁月静好的意境。
记得当初见到小谦时，也是这样好的天气吧？
她第一次见到陵羽谦，后来的SA——SacredAngel——的创立者兼老大，是在自家二哥的生日宴会上。那时的洛星垣年仅十八岁，刚刚作为演员出道，因为一部偶像剧积攒了一些人气，来参加生日宴的人很多。
她一个人躲在不引人注意的地方，看着花园里来往的陌生人。容颜精致的小男生突然出现在她的视线里，眉眼因为微笑弯如月牙，“你就是星垣的妹妹吧？”
和煦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那一瞬，她几乎以为自己看见了天使。
“你好，我叫陵羽谦，丘陵的陵，羽毛的羽，谦和的谦，很高兴见到你。”小男生握了握她的手，笑容如阳光般灿烂。
那时的她，躲在自己的世界里太久，面对这样一个主动接近她的人，突然就害怕了。她挣开了小男生的手，退后了两步，在对方包容的目光注视下，怯怯地开口，“我……我是怪物，你，你不怕我伤害你吗？”
“伤害我？”小男生闻言笑了起来，“就凭洛洛你，还伤害不了我。”他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右手食指慢慢竖起，指间突地出现了一小束闪烁着的火焰。
她顿时目瞪口呆。
小男生满意地看着她惊愕的样子，摸了摸她的头，“洛洛，我们是一样的人，不要怕。”
“像你这样能跟动植物交流的能力，其实是上天赐予的独一无二的奇迹，为什么要说自己是怪物呢？”
她睁着一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小男生，“真的吗？”
小男生的嘴角弯了起来，“当然。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和你一样拥有奇迹的人，我打算将来的某天，把我身边这样的人齐聚起来，洛洛，你愿不愿意帮我？”
她用力地点了头。
正是因为与陵羽谦的相识，将她带进来另一个世界。九年后，她考进陵羽谦所在的S大，加入了名为SacredAngel的组织，和其他拥有不同异能力的伙伴一起，开始了名为维系城市的安宁，实则只是为找到自己异能力存在价值的各种任务。
在成长之途上，她逐渐学会了隐藏自己的真正情绪，以纯真无暇的笑颜掩盖真实的自己，也掩盖了自己的心。
真是的，一想到这些人，就觉得心情很不好。
洛芷的嘴角勾起自嘲的笑，她抬手盖住自己的眼睛。不要多想，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我了，不会再轻易给人伤害我的机会。
“老师，我写完了！”裴骏语气欢快地唤她。
洛芷睁开眼睛，拿过裴骏面前纸张，笑盈盈地点头，“不错不错，你的字写得越来越好，正确率也越来越高了！”
裴骏立即作恭敬状，“都是老师教得好。”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14 梦与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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