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婚》走边边

19、那年，梦中的女孩

　　穆小洣从小泼辣，个性直爽，麻花胡同这一带的小孩都爱跟在她屁股后面玩。

　　有她罩着，不会被欺负。因为她成绩优异，在相亲四邻心里总是有些面子，每次小孩子挨揍时，只要穆小洣出面，总会少挨几板子。毫不夸张地说，当年的穆小洣俨然“大姐大”气场。

　　直到有一天，十三岁的穆小洣发现她的小跟班儿集体叛变了。

　　放学回家的路上，穆小洣远远看见一群小孩儿膜拜地围绕在一个黑瘦的男孩身边。

　　毕恭毕敬，谄媚巴结，谁说只有大人才世故，小孩子圆滑起来更气人。不就是一块皮糖吗？不就是一包5毛的凉飕飕吗？至于这样吗？！

　　一个个忘恩负义的小混蛋，谁帮你们补习功课？谁救你们于爹妈的铁掌之下？谁为了你们和隔壁学校的男生单打独斗？穆小洣越想越气，恨不得伸手撕烂他们不停咀嚼的小嘴。

　　穆小洣脚步跟随心意，把背包往肩上一甩，快步向叛徒们走去。

　　有个小孩子眼尖，瞅见穆小洣神情不善，赶紧提醒其他小孩注意啦，小辣椒来了。

　　年龄大点的背过身去，猛做吞咽动作。小点的孩子把皮糖吐出来，攥在手心里，把手背在身后，单纯地冲穆小洣傻笑着。

　　那个瘦瘦的男孩此时也留意到了穆小洣的存在，倏地，站了起来，好奇地看向穆小洣。

　　他看上去十岁左右，挂在脖颈上的书包在胸前晃悠着，校服裤腿高高地挽起，一脸的痞相。浓浓的眉毛下闪着一对大眼睛，乌黑的眼珠很神气地盯着穆小洣。

　　“嗨，小妞，吃糖。”

　　“小妞？你眼睛长到脚底下当鸡眼了吗？姐姐比你大很多，好不好？”穆小洣心里的不满情绪，迅速膨胀，抬手打掉了他手中的糖。

　　那男孩也不恼，眯着眼睛笑起来，长长的睫毛轻轻的颤着，古铜色的肌肤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竟是……好看的。

　　“那我喊你什么？姐姐还是小媳妇？”他眸中闪着促狭的坏笑。

　　额？

　　“小混蛋，你竟敢捉弄我，你这个……死酱油猴子。”半秒之内，穆小洣就给那男孩起了绰号，又黑又瘦，一脸奸诈的机灵相。

　　酱油猴子？

　　噗嗤……

　　那男孩哈哈地笑起来，这名字起得太超水平了。他抬眸瞥见穆小洣不屑地皱着眉，遂竭力压住想笑的冲动，故作严肃地对她说：“谢谢你送我这么别致的雅号，好玩，我很喜欢。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我叫莫——晨——枫，记住了啊。”

　　妈的，你以为你叫刘德华啊，我记住你名字干嘛？

　　穆小洣的眸光凌厉地扫过围观的小屁孩们，冷冷地交代道：“你们这些小混蛋，快回家做作业，一个个两眼一抹黑地乱吃东西，小心中毒。”

　　然后穆小洣睥睨地看了莫晨枫一眼，脚底辗过掉在地上的皮糖，高傲地从他身边走过。

　　接下来的日子，穆小洣总是遇到稀奇古怪的恶作剧，酱油猴子调皮的身影不时地出现在她的视线里。他似乎无处不在，嘴角若有似无的坏笑令无数女生雀跃不已，而他乐在其中。

　　典型的纨绔子弟，花花肠子，年纪不大，就很市侩地用金钱收买人心，实在可恶。穆小洣深感不耻，在学校遇见他，总是冷着脸漠然地擦肩而过。

　　大扫除后，穆小洣留在教室里做功课。突然从前门走进来一个低年级的男孩，脸上脏兮兮的，跟花猫似的。他嘴里吃着棒棒糖，手里拿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盒子上印着巧克力的图片。

　　穆小洣狐疑地看向男孩，他是酱油猴子最近新换的小跟班，她认得他。

　　那孩子很老实地把巧克力放到书桌的左上角，转身就往外跑，刚跑出去两步又折了回来。“姐姐，莫哥哥请你吃进口巧克力，你得做他女朋友。你要是不答应的话，我就……”

　　妈的，连小毛孩也敢威胁她。穆小洣腾地站了起来，吼道：“你就怎样？”

　　那孩子看情况不妙，转身就往门外。

　　“小混蛋，你站住……站住……”穆小洣拔腿就往外追。

　　那孩子往楼上跑去，到了三楼，拐了一个弯儿就没影了。

　　穆小洣越急越气，挨个教室搜，终于在五年级三班看见了莫晨枫和那个男孩。看样子，那孩子正向他汇报情况呢。

　　这时，莫晨枫也看到了窗外的穆小洣。他向那男孩递了个眼色，男孩心领神会，手脚麻利地迅速从后门溜了。

　　穆小洣迎着莫晨枫促狭的目光走向他，却是他先一步开口问：“小媳妇，巧克力好吃吗？这么急着来谢我啊。”

　　“死酱油猴子，你拿包破巧克力就要我做你女朋友，你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穆小洣想起最近一系列的恶作剧，肯定也是这小子在捣鬼，满腔怒气浇了汽油似得熊熊燃烧。

　　|“做我女朋友？你竟有这想法，穆小洣，你羞不羞，你可是比我大三岁。”

　　这人脑子被被驴踢了，耳朵也被水淹了吗？看来不好好教训他一顿，他还真以为老虎不发威，猴子成大王了。

　　“停，你头发上有个……蜘蛛。”莫晨枫靠近穆小洣，手缓缓抬起，做出害怕的表情。

　　穆小洣果真呆站在那里，不敢再动，因为她从小最怕的就是蜘蛛，那种黑乎乎多脚的小东西总是让她心里发毛。

　　“别动啊，我帮你弄下来。”莫晨枫贴近穆小洣，两人脸颊离的很近，呼吸相闻。

　　莫晨枫清楚地记得，当年他的心跳瞬间失去了正常的频率，以快平时几倍的速度咚咚咚地撞击着他的胸腔，但是他真的没想着亲穆小洣，老天爷作证。

　　当然他得承认年少轻狂的他不是不想亲，准确地说是不敢亲。要是强行亲了小辣椒，不被揍得鼻青脸肿，也得被辣得嘴唇变红肠啊。

　　可偏偏就在这令人心悬意马的时刻，有人在窗外大喊了声，“亲嘴啦，莫晨枫亲穆小洣呢……快来看啊……”

　　就在莫晨枫扭头看向窗外的刹那，穆小洣腿一顶，照着他的命根子踢了过去。

　　莫晨枫痛叫一声，捂着两腿之间的部位，委顿到地上。

　　“臭流氓，活该，看你还敢耍我。”

　　莫晨枫疼急眼了，咬牙切齿地低吼道：“穆小洣，你太狠了，我才没想亲你呢，少他妈的自作多情。”

　　“你还装蒜，在我背后搞那些幼稚的把戏，差点害我被车撞了，你敢承认吗？”穆小洣寸步不让。

　　莫晨枫俊眉拧成一团，扶着桌子站了起来，怒视着穆小洣，“我是捉弄过你，但那次搞鬼的是……懒得跟你说，你以后最好收敛一下臭哄哄的脾气，自己得罪人都不知道。”

　　敢承认还算你有种！

　　“得罪你这种小人才最可怕。” 穆小洣径直出了教室，走到窗口处，脚步稍顿。透过玻璃窗，她看到莫晨枫紧抿着薄唇，正怔怔地望着她。

　　这是穆小洣最后一次见到童年时代的“酱油猴子”莫晨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