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的人类故事》Christabel

1、人类篇

　　望着你的眼，星光已逝
　　就要哭了，泪水却消失
　　回头看你的影，没入金色树影之中
　　不知不觉，早已醉入你的怀抱
　　却无法去曼多斯，再看你的微笑

　　布雷塞尔森林的夏天沉闷而压抑，哈尔米尔王独自站立在浓绿的树阴下，谣望树林那边的城池。
　　“埃尔达精灵，那是什么样的生命？”居住在这由精灵赐予的土地上，同是生灵，辛格尔王的城池前薄雾飘荡，丝丝透入千洞之殿。人王久久站立，渴望那一份脱俗的美。
　　“王……”身边有人在轻声呼唤他。“您不想看看您刚出生的儿子吗？”
　　“哈尔迪尔……”王轻轻唤着自己儿子的名字,看着小家伙灵动清朗的眼。“可惜，你为什么不出生在树林那边的道伊阿斯，为什么不是精灵之子呢？……”
　　黄道第五宫，狮子星座正将其独有的光芒洒遍大地。

　　哈尔迪尔从学步开始就喜欢绕着梅里安之环走，站在精灵王国的边界上眺望美好生灵的身影，回味父亲的话。
　　“…我们是精灵之友，应该始终保护他们的领地，在黑暗面前与中土最美丽的生灵并肩作战…”
　　抽箭，拉弓，瞄准，箭如流星，从哈尔迪尔指间穿出。来不及反映，甚至都没有察觉，尖锐的箭头已透过奥克斯的咽喉。
　　Prefect！哈尔迪尔走上前，修长的身影遮住了地上丑陋的尸体。这，是曾经的精灵吗？“…我们是精灵之友...”那么，面对奥克斯呢？那样美得亦虚亦幻的精灵也会被黑暗改造成这样吗？它是谁，是魔影派来的探子？精灵王国道伊阿斯也将面临毁灭的命运？
　　身后响起细碎的脚步声，真的，真的是很轻很轻的声音。
　　如精灵般的尖耳捕捉到了树影中的动静，手再次伸向背后，转身搭箭上弦。冷冷地用箭指住这位不速之客，手却缓缓垂下了。
　　真的，是从梅里安之环里走出来的。蓝色的眼眸闪着智慧的光芒，垂到腰间的长长金发犹如笼罩在劳瑞林的金光之中，嘴角上扬，噙着神秘的微笑。这，就是居住在梅里安之环以内的精灵？哈尔迪尔渐渐低下了骄傲的目光，空气静滞,山谷幽暗,人类与精灵居住的边界，忽地被她身上的光芒照亮。
　　“如此的箭法，真像一个精灵射手。”她开口说话，声音如同念着瓦里诺的咒语，又像是哈尔迪尔曾经隔着树林远远听到的精灵的歌声。
　　“不错，我一直希望能成为一个精灵战士。”哈尔迪尔优雅地一鞠躬，神情中丝毫没有对中洲最古老生灵的敬畏。
　　“但是，不管多么相似，你还是面对着哪怕是最亲近我们的精灵之友也难以逃过的命运。”
　　“和你们并肩作战，直至死亡？”似笑非笑，哈尔迪尔抬起冷冽清俊的眼。
　　她脸上漾起微笑。“你愿意看看你的死亡吗？”
　　“高贵的埃尔达精灵，为什么要在我面前卖弄你的魔法？”哈尔迪尔微抬起头，笑容中带着近乎无礼的嘲弄。
　　她看着他如暮色清朗的眸子，一时竟有些失神。
　　“因为你，实在太像我的同类。”精灵纤秀的身影缓缓消失在梅里安的薄雾中。
　　阳光下的哈尔迪尔，长发率意地随风飘扬，凛然注视她的淡淡身影。
　　不是道伊阿斯的露西恩。他曾经见过那黑发的精灵公主，也记得她有如星光般灿烂的眼眸。
　　远山如黛，影影绰绰，浮动的光影之后，从精灵圣地传来一声悠扬的呼唤，
　　“…Galadriel…，…Galadriel……”

　　“王，哈尔迪尔在树林里阻截奥克斯兵团回来了！”
　　树影斜长，哈尔迪尔从倒地的奥克斯的脖子上拔下刀，在一片长长的树叶上擦了擦。手臂上被奥克斯蛮力震开的伤口还在滴血。恍惚中面前一片光芒闪烁，现出道伊阿斯精灵夫人的高挑身影。
　　“在诺尔多精灵节节败退的日子里，哈拉丁人的业绩，让我们永生不忘。”
　　盖拉德丽尔微微一笑，血奇迹般地止住了。
　　“王，道-洛明的加尔多来了。”同族的部队进入了精灵王国领地上的人类家园。
　　“加尔多呢?”
　　“不知道，王。他在刚才的战斗中受伤了。”
　　加尔多独自一人高一脚低一脚地在树林里走着。
　　“这个…布雷塞尔森林…就是哈拉丁人居住的地方吗？难怪，哈尔迪尔那小子，原来是靠这些兔子什么的练的箭法。”
　　诶呦！
　　该死，刚才射我的箭头还留在伤口里拔不出来。
　　眼睛也不行了。可恶，那混蛋射的是我的胸口，你们搞什么鬼？！！
　　怎么回事？树怎么变成金色的了？不对，那是头发。等等等等，树有头发吗？
　　…好粗的树干…
　　诶呦！箭头落在地上。上面沾的还是…我的血？？
　　“哈尔迪尔？！”
　　惊喜的声音。
　　……
　　布雷塞尔森林里，更多的奥克斯蜂拥而至。两人相互默契地一笑，同时拔刀，转身投入了更为激烈的战斗中。

　　白天的战斗结束。加尔多站在哈拉丁家族的领地上，欣赏月色流淌下的布雷塞尔森林。也许有精灵光芒的照耀，夜里的森林美得如梦。纤长枝叶间浮动的雾气湿润了他的脸，几乎要掉入这幽暗曼妙的梦境。忽然，一枝箭冷冷地穿过，斜斜地嘲弄似地插在加尔多身边的一棵树上，加尔多愣了愣，未待抽刀，身后的树林里便飘出一个倨傲的声音。
　　“‘金发哈多’家族的战士都是这样愚笨、大意、和迟钝的吗？你们如何能保卫自己的土地？”
　　加尔多浑身一震，转头懊丧地看见那张线条分明的脸，看着那双狂放的眼睛冷冷一瞥，在月色下危险地大笑。一瞬间，竟被那恐吓的气势所压。看着那家伙强健结实的体魄，加尔多居然有些窘迫把目光转开，极不自然地吐出一句：
　　“只是没有想到在哈拉丁人守护的土地上，也会遇到危险。”
　　本来反驳的话一出口，竟显得这样软弱无力。
　　转头瞥见哈尔迪尔脚下奥克斯的尸体，加尔多惭愧地低下头，极力逃避他冷冽目光侵犯性的注视。
　　头顶，哈尔迪尔更加满意地大笑。
　　加尔多低头苦笑。
　　“以为和他已是朋友了。只是没想到，这小子还是那样的狂傲。”

　　“王，道伊阿斯不会帮助。因为迈斯罗斯和他的兄弟们为了履行立下的誓言，曾经以激烈傲慢的言词写信给辛格尔王，要他把茜玛丽尔还给他们，否则彼此便永远为敌。”
　　“但是，我们依然会和费阿诺的儿子们结成同一战线。与精灵并肩作战，是我们的荣耀。”夏日的星空下，哈尔米尔王望着远方的精灵之城，坚定地说。
　　独自离开，哈尔米尔王静静地走在月光如薄雾笼罩的森林中。哈莱斯人不会放弃这片可爱的大森林，也不会放弃与魔影战斗到底的机会。白天围攻奥克斯留下的成片魔怪尸体依然留在地上，沉重的盔甲在夜色中反射出一大片诡异的亮色。王踩着尸体走过，血凝在脚下，发出奇怪的咯吱声。
　　黑暗中，一个垂死的奥克斯，正缓缓撑起，用尽最后的力气和仇恨，将手中的短弯刀狠狠投向王的后背。
　　循声而来的人们，只来得及看到，他们的王倒在地上。月色依旧清醇，映照惨碧的血色。
　　哈尔迪尔懒散地躺在一根树枝上，藏入浓密枝叶后的黑暗。灵巧的松鼠从他身上踩过，攀上另一棵大树。
　　闭着眼睛随意慵懒地一箭，黑松鼠应声而落。
　　加尔多走到树下。
　　“我知道你在上面。哈尔迪尔。”他说。
　　黑暗里没有丝毫声音。
　　面对这倨傲的新王，加尔多却突然发现自己说不下去了。原先对战争的建议，就这样噎在了喉咙里，似乎是被哈尔迪尔刚才的一箭生生堵截。
　　树阴里传出一声冷哼。
　　加尔多希望自己尽量不是落荒而逃的。
　　在约定好的时间，仲夏一天的早晨，埃尔达的军号迎着初升的太阳吹响。
　　芬戈恩的人马埋伏在山东面的峡谷和阴影里，隐蔽得不露痕迹。
　　哈尔迪尔骑马缓缓进入山谷。他的身后，是哈拉丁居住在森林里的勇士。斗篷掩着反射寒星的眼眸，几绺银发散落在外，忽忽地随风扬起，宛若月光。
　　没有人去打扰他们的新王。哈尔迪尔若有所思地望着精灵战旗。精灵看似缜密的计划，真的是无懈可击？

　　战争爆发的第四天，简直是个噩梦。
　　落入重围的芬戈恩拼死抵抗，身边的精灵战士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就是这样吗？”精灵王苦笑。
　　他拔剑，剑光到处朵朵血花怒放飞溅。
　　哈尔迪尔向四周斜睨一眼。他们最终还是落入莫高斯的陷阱。
　　一声惨叫，又一个精灵射手倒在哈尔迪尔身前。修长的身影，清俊的面容，倾洒飘逸的金发。那双冰蓝的眸子里，却写满了血色的恐惧与茫然。哈尔迪尔的心不由一阵抽紧。他顿了顿，猛的挥刀隔开了一枝飞向他的黑翎箭，结果了那个血腥的凶手。
　　依旧是挥洒自如地耍刀，哈尔迪尔却越来越觉得，这场战斗，比以前任何一场都要残酷。他们已经深入莫高斯的领地，却遭到他主力军队前所未有的猛攻。
　　“王，怎么办？”身边的副手急切地问。
　　“突围！”哈尔迪尔挥刀又砍倒了一个敌人，明亮的声音回荡在四周。
　　真的就这样了吗？
　　不知不觉，他已经置身重围之外。
　　“芬戈恩王呢?”
　　“也……也许还在里面。”副手小心翼翼地回答，生怕一惹怒了这位新王便失去了他的保护。
　　哈尔迪尔三步并作两步跑开，冲上了一座小丘。紧咬着下唇，闪亮双眸燃烧着火焰。不错，芬戈恩还在突围，身边的卫士已寥寥无几。
　　“王，小心！！”身后传来副手的一声惊呼。
　　下意识地猛一低头，躲过的黑翎箭插在身边的树上，箭头燃着熊熊的火焰！
　　一股莫明的黑暗涌动。不用多说，四下早已响起第一纪最勇敢战士的呼喊。是什么能唤起这样的恐惧？
　　血色的夕阳下，闪着红光的庞然大物正缓缓而降。
　　“火龙。”哈尔迪尔喃喃地说。
　　狼人，成批的狼人向这山谷扑来。
　　“撤吧，我们挡不住了！！”副手极力呼喊着他的王。
　　哈尔迪尔没有回答。冷傲的眸子反射出血的颜色。他清楚地看着，火龙嗥叫着从天而降，把芬戈恩的援军截成两段。看着身边的人和精灵吓得纷纷后退，龙得意地仰天狂笑。
　　精灵最后的勇气鼓动长箭如流星般织成密网，却从龙的厚皮上纷纷滑落。龙笑得更加狂妄，利爪玩笑似地伸向最近的一个精灵战士。
　　引弓搭箭，他无法忍受丑陋的恶龙伤害这见过瓦里诺之光的美好生灵。
　　“王——！！”身后，副手绝望地在做最后呼喊。
　　松手的一刹那，杀气蔓延直破长空，如电破开恐惧的阴翳。无须第二次开弓，箭已如带着精灵神力穿透火龙最柔软的心口。巨大的咆哮声震天动地，夹杂着莫高斯的怒吼。龙痛苦地扭曲着，翻滚着，轰然倒地，庞大的身躯下翻腾滚滚硝烟，压着无数奥克斯的尸体。
　　“王！！”副手忘情地大叫。
　　“突围，留下来就是耻辱！！”不知不觉间，精灵部队已把他当作了首领，顺从地服从他的指引，迅速撤退。
　　“…绝…不能…认输…。”芬戈恩用力将剑插入面前奥克斯的咽喉，又拔出来。又一股鲜血喷涌。当他已几乎无力再将手中的剑刺出的时候，奥克斯和狼人的混合兵团却突然嘈杂地喧闹起来。
　　精灵终于看到了黎明的曙光。图尔冈的号角响彻远山近水。冈多林的主力部队飞驰而来。
　　“终于可以突围了！”胡林在芬戈恩的身边大叫。
　　少了许多，太多……哈尔迪尔默默地打量着身边还剩下的哈拉丁人。没有人作声。绝大多数布雷塞尔人再也没能回到他们可爱的森林。只有副手还在欢笑着呼喊，
　　“不管怎么说，我们赢了！我们的王赢了！！”
　　我眼里是什么———泪水吗？不可能……同族的人们一个个倒在身后的土地上。战前能死在自己家园的哈尔米尔王，也许还算是幸运的。
　　人们望着他们的王，沉默。
　　“我们需要一队战士殿后。”冲出包围圈之后，芬戈恩对前来接应的图尔冈说。
　　“我去。”哈尔迪尔立刻开口，说着一队精灵战士便齐齐地围在了他的身边。
　　没说一句话，哈尔迪尔带着精灵的力量匆匆离开。人们纷纷后退着，为他们的王让开一条路。

　　队伍换缓地前进了。哈尔迪尔挡在队伍的最后。已经是第二十次打退身后敌人的进攻，连他，都已经感觉到了疲惫。
　　“My Lord！”精灵清越的嗓音将他从沉思中唤醒。“已经有很多人受伤了。”
　　“你跟着队伍先走，我去帮他们。”略一沉吟，哈尔迪尔便匆匆向后走去。精灵望着他的背影愣了会儿，才狠狠心继续向前。
　　队伍末尾的精灵，不时落在后面。长长金发早已被血污掩盖了光芒。此时，忽地传来一片魔音：
　　“看看，看看那些哈拉丁人！这就是帮助精灵的下场！！”
　　人群开始骚动。除了“精灵之友”以外的人们停住不走了。
　　人类终于背叛了精灵。已经有人拔出武器，袭向身边已受伤的精灵。瞬时，四下响起精灵的惨叫声。几绺纯色的金发，从哈尔迪尔眼前拂过，如落叶般飘飘而坠。哈尔迪尔冷色的眼眸里，已然是血了。只有“精灵之友”三大家族的少数的人，还紧紧围在他的身边。
　　“王，我们怎么办？”面对自己同类的叛徒，副手无奈地问。
　　“动手！”一定要将剩下的精灵全部带离这里！哈尔迪尔狠下决心。也许，自愿跟随他的精灵战士也是抱了相同的信念。不觉间，他已融入了精灵之中。也许，也是精灵的神力已经浸透了他的骨髓。
　　抽箭在手，迅速地结果了几个奥克斯。但是面对自己的同族，他终有几分无奈。但似乎没有人领情，疯狂的人们依然一批接一批地杀来。
　　哈尔迪尔叹了口气，长刀到处，又是一片血光。这次，是自己同类的血。也许，他们的背叛，早已使他们失去了这种资格。
　　真的，真的是累了。哈尔迪尔已经干掉了数不清的敌人。鲜血浸透着汗水，混合着从他脸上淌下。身边的战士，也没有一个可以支撑更久。
　　“你们先走！”哈尔迪尔喘着气对身后的人和精灵说。
　　不敢违抗他的命令，人们默默地含泪，一个个从王的身边离开。
　　于是，他们的王，独自挡在了路的尽头。
　　你已得精灵的神光照耀，如同瓦里诺之光照在你身上。无意于与自己的同类决一死战，而上苍却赐予你精灵的力量，让你脱离人世而去。凡见过你的，没有见过你的，都将拜倒在你的脚下。
　　风托起满头金发，率意飘扬。
　　眼前，又一个人，冲向王。
　　哈尔迪尔举起长刀，直直指向他的心脏。而此刻，后心一凉……
　　无须多说，箭已从后插入，前胸透出。
　　“王！！”副手的喊声撕天裂地，震碎每个人的心。
　　那个混在“精灵之友”队伍中的家伙，已经又一次在王的身后举起了弓。
　　纵然杀得奥克斯血涌成河，却最终挡不了自己同类的箭。
　　哈尔迪尔轻叹一声，便盈盈地坠。
　　“王———”这回，是精灵们在惊呼。
　　战袍染血。从中，泻出几绺金发。

　　血染金发，已化作朝阳的色彩。于是，你的身影化入光华灿烂的晨光。月光在你身后落下，已不复是海上的寒星。我看到你的眼眸，便将醉入你的怀抱。

　　于是，透过薄雾，看到优雅侍立在塞勒博恩身边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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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灵感来自于两个同名人。泪雨之战中牺牲的人类，与萝林精灵哈尔迪尔。自作主张，将电影中精灵地形象挪到那个同名的人类身上，以泪雨之战为背景，试着抒写带泪的篇章，来纪念魔戒中的那个挚爱精灵…
PS 这也是我最早公开发表的一篇文，近日整理出来，顺带整理旧日的感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