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逆水寒（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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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已经快到元旦，你这次回京一路小心，若有事不要怕麻烦兄弟。”
当年顾惜朝也不知怎么的，一路逃亡至连云寨附近，幸运结识大寨主戚少商。重才惜才的戚少商赞赏了顾惜朝的胆色和傲气，欣赏他就算到了如此的境地也没有轻易低头认输，所以他全没有相信外面张贴的悬赏上写的是否属实，眼底只有这个兄弟的气度作风。顾惜朝也和他一见如故的似的，戚少商的快意恩仇和为人气度是他所欣赏的，只可惜现如今的他心中只剩下伤痛和恨意，放到平日里他一定会好好结识此人，而不是让那个模糊的人影在心中挥之不去。
顾惜朝一开始并没有将自己和岱七的事情授给戚少商听，都是其他闲得没事情做的人弄出来，他们怕顾惜朝此次前来是对连云寨不利，想要拖他们下水，谁会轻易接受这个外来人！戚少商将那些流言都挡下来，让顾惜朝作为自己的好友入连云寨养伤，虽然也在暗中调查岱七的为人处事，却也依旧对顾惜朝敞开心扉，信任有加。
这一待便是整整三年，三年里顾惜朝断断续续地和戚少商说着自己和岱七的事情，戚少商自然也愤慨待他如此的好的兄弟岱七怎么舍得背叛，哪怕顾惜朝隐瞒了两人之间的感情纠葛，戚少商却依旧能从中察觉出一丝别样的情怀。他并没有想动顾惜朝对岱七抱有的感情是世俗所不允许的恋情，以为是顾惜朝当岱七作亲兄弟，而那人正是利用他人的好意去践踏。
三年里发生了不少的事情，傅宗书的尸体被人发现，暴毙而亡。岱七不但坐牢了丞相之位，更有传闻他有断袖之癖，权势地位都是利用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获得的，说不定连当今圣上都……还有许许多多的传闻，比如他的院子里养着一帮子貌美如花的男眷，都是朝中重臣或者达官贵人巴结他的；又比如他似乎得了一种怪病，时常自言自语，说不定疯了。
当年岱七给顾惜朝下得药并不致死，却足以能够让他安安静静地养伤几年，不得不乱动用真气，也不能长途跋涉，让人猜不透他真的是否是想要杀死顾惜朝，还是想要继续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看他濒死前的最后逃窜。
顾惜朝是恨的，他不知道那些传闻是否属实，可是被下药是事实，被岱七追杀是事实，那晚他的话语难道就不是事实吗？一直以来被骗的人不过是自己，被利用的也是自己，亏他还当岱七是好兄弟！甚至信任他，将自己的心也给了他！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死，假扮鬼先生，在知道自己心意后说不定暗地里嘲笑，在他的心里根本没有自己的位置！他从来都没有在乎过自己！
可笑！可悲！为什么自己到现在却还要在意他！
顾惜朝身体一恢复就准备回京报仇，这件事他也只和戚少商说，戚少商本想要和顾惜朝一起同行，可顾惜朝并未同意，那是他自己的恩怨，和岱七两人之间的恩怨。
回京的路上，顾惜朝想起很久很久之前的元旦，那是他和岱七第一次一起度过的元旦。
那时候他们身边还没有多少钱，附近的妇孺看他们可怜给了几件旧衣服和两个鸡蛋，需要营养的身体这些怎么够！岱七将鸡蛋都给了他，自己一个人出门到了中午才回来，整个人湿漉漉地抱着一条鱼，样子滑稽可笑。顾惜朝没有笑出来，这种天气谁会跑到湖里去抓鱼，而且要是真的抓到谁又会分给自己吃？一条鱼，两个鸡蛋变成难得的丰盛晚餐，顾惜朝嘴硬心软，直接将脏衣服丢到岱七的怀里就去生火，耳根子红通通的。
那是很久远的记忆，一切对于顾惜朝来说就是一场梦境。
丞相府很安静，明明节日临近，其他府里都热火朝天地准备，可偏偏这宅子却透露出一股凄凉的冷意。
夜里，顾惜朝翻墙而入。之前特意打探了里面的路线，没想到岱七竟然连守卫都不曾好好设置，真有人想要杀入岂不易如反掌！顾惜朝不知道自己又在气什么，他一步步小心地接近岱七的院子，却不想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闪过。
比起最后一次见面更加消瘦苍白的岱七坐在椅子上一阵猛咳，周围也没有其余他人，桌上放着一把琴。
“既然来了就不要躲着。”
“……”
“还要我去请你吗？惜朝。”
顾惜朝飞身出现，长剑直指岱七的咽喉。后者也不避闪，嘴角的笑意很轻，却让人感觉要碎了般。
顾惜朝暗惊，自知许多传闻不可轻信，但他没想到岱七竟然会变成如此的摸样！少年冷下脸，哼了声，“因果报应！”
“是啊，因果报应。”岱七附和，抬起眼眸看向今夜没有月亮的夜空，也不知道在看什么。“这些年过得可好？”
“你以为你真能杀死我吗岱七！当年你对我所做的一切我都会十倍百倍地偿还你！”顾惜朝一用力，利剑便在岱七的脖颈上留下一抹血痕，少年脸色不改，恨意滔天。放到过去，他根本不会想到他和岱七会有今天。
岱七也没有痛呼或者皱眉，自顾自地开说道，“我曾经有过一个很喜欢的人，一开始我并没有想过将来会和他一起生活，因为有太多的顾虑，一方面是当时都年龄很小，一方面是就算我们能在一起，可我们能走多远呢？那他在一起的生活就像是一场梦，一场催眠我自己的梦，让我以为我很幸福的梦。是梦就会有醒来的一天，支离破碎，鲜血淋漓。后来我才知道，那时候和他发生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我陷入这场梦中，让我可以变成暗中那人希望的样子，爱也好，恨也好，都不曾属于我自己。我想要逃，却逃不出去，他说他可以毁掉我所拥有的一切，我所想要保护的一切。”
“惜朝，杀了我吧。”
顾惜朝不懂岱七的话，他清楚地明白他口中喜欢的人不是自己，他希望是，却真的不是。
“我再问你一次，当年你为何这样做！”他相信岱七是有原因的，相信岱七是有苦衷的，所以他才一个人前来而不是带着千军万马踏平这丞相府！
岱七轻笑，依旧没有看向冷颜的少年，“那你为傅宗书卖命又是为何？你明知道傅宗书想要的是什么却甘愿深陷又是为何？当年要是我劝你有用也就罢了，可惜那时我也身不由己。惜朝，你还未曾听我抚琴过吧，今夜就当做我将欠你的都还清了。”
不曾听过的旋律让顾惜朝的视线不由自主地从岱七脸移向那双原本骨节分明的手，变得蜡黄甘干枯，根本想不到此人到底经历了什么！
噗通——
重物倒地的声音伴随着音乐戛然而止，岱七叹了口气，将晕倒在地上的少年扶到一间客房里。
顾惜朝的确聪明，可惜他毕竟比不上岱七活了几辈子还略有精通催眠，研究了三年也算是小有成就，何况他日夜就等着少年找上门呢？
放少年放到床上后替他盖上被子，岱七忽然摸到少年的怀中有一个重物，摸出来一看竟然是沃克家族的家徽！
哭笑不得。
当年他察觉出自己的身份，为了保护杰拉尔特而改变整个世界的程序，最后害怕被游戏公司发现而躲到另一个世界不敢动用能力，不敢改变别人命运，最终还是让Ｇｅｍ找到了。所有的一切在旁人眼里就是一出消遣的戏剧，他无从选择，也无法改变什么，能做的就是不让这些无关的人牵扯进来。
在岱七医馆被火杀不久之后Ｇｅｍ又来找他了，他似乎察觉出岱七故意疏远顾惜朝，为了让少年再也不因自己产生情绪，让他再也不可能因自己而受伤。对方不同意，所以他特地来提醒岱七不要做这种无谓的举动，要知道顾惜朝的命运可不会轻易改变的，就和你的一样，我不会让任何人夺走你。
原本准备借着这一场大火真的假死离开的岱七不得不考虑另一个计划，让顾惜朝恨透自己，逼得他远离危险，逼得他获得更多的退路。当然，他也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被游戏公司发现，或许之后他又会变成最初的岱七，什么都不知道的岱七，以为自己是人的岱七，没有感情的岱七。
顾惜朝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脸色难看的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又被阴了，刚准备冲出房间远远地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然后四周是此起彼伏的惊呼。
同样一场大火，岱七却真的死在里面。
青柯几日前就察觉出岱七不对劲，那人告诉了自己很多计划和对将来的发展的构思，他甚至还交代自己如果顾惜朝遇到了意外或者想起什么该怎么办，所有的一切在他看来都没必要，岱七的身体只要好好养着说不定就会等到自己找到解药的一天。
火场里拖出来的人并没有被大火烧到，却已中毒太深而亡。
脸色安详，仿佛已经了却了一桩心事。
叮——
成功捕获玩家ＮＯ．７，已将玩家ＮＯ．７暂时隔离，请问是否需要格式化？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逆水寒（十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