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夏目友人帐（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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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目贵志最终还真在猫咪老师的陪伴下一起去合宿，虽然后者是悄悄地躲进男孩的包里。也幸好最终没有出什么事，少年在饭桌上激动地诉说第一次合宿的经历，开始期待下一次出游。井原拓也将某个爬上饭桌的妖怪扯下来，就算他是夏目贵志的半个保镖也别想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要知道，自己可是给了贵志很多合宿时候该怎么和同学相处经验的人！他和人类打交道厉害，还是自己？！
一切发生的太快，井原七上一秒还在微笑地给夏目贵志夹菜，让他多吃一点好把身体养得壮实些，下一秒就忽然倒在地上，气息微弱。
送到医院的时候两人都被吓坏了，报告一出来更是令人措手不及。
井原七的脑子里有一个肿瘤，暂时还不确定是恶性还是良性，原本喜悦的心情瞬间被打碎，夏目贵志眼睛红红地抓着井原七的手就是不肯回家睡觉，非要和井原拓也一起在医院陪夜。虽然不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疾病，可他敏感地发现医生和井原拓也之间的变化，他知道……井原叔叔很危险，他想要留在这个保护自己的人的身边，他害怕。
夏目贵志是被猫咪老师叼回去的，妖怪可以感觉到人身上的气，井原七身上的气开始逐渐衰败，就算他原先再怎么训练自己的身体也抵挡不住这突如其来的疾病，也不能说是突如其来，很多事情事先就有征兆。所以说，人类真是麻烦，生离死别，短暂的生命在他们的眼里稍纵即逝，留给别人的也就剩下哀痛和怀念。
井原七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生病了，醒来的时候差点被自己的儿子给瞪死。说实话，知道自己离死不远和突然之间死去总是给人不同的心情，害怕，无奈，挣扎，一步步感觉到死亡的临近。
“我并不是一个好父亲。”
“父亲……”
井原七制止井原拓也说下去，病房很安静，就剩下他们父子两，淡淡的月光洒在井原七的身上，为他打上一层柔光，仿佛现在就要融进这篇夜幕中。
“贵志来了以后我很多的精力都花在照顾他的身上，没有能全心全意地待你。你母亲和我离婚之后，你夹在中间为难我也知道，没想到作为一个父亲到头来还需要让儿子来关心，我是不是很失败呢？之后如果我真的出事的话你就去找你母亲吧，没有关系的，只要你和贵志都能过得好就行。”
“不是的！父亲！”井原拓也很激动，鼻子一酸就再也忍不住眼泪。他抓着井原七的手压抑地哭，他从来没想过这个人会倒下，母亲对他来说很重要，可井原七何尝不是他的亲人呢？
“我很自私的，拓也，你根本不了解我。”
因为喜欢不二周助，明知道最后可能会分开，明知道他们的未来可能没有未来，他还是选择用温柔将少年锁在自己的身边。他试过给自己机会，给少年机会，一点点的，陷入更深的是他。所以他尽力给不二周助最好的，把自己能给他的好全都给他，因为他没有这么多时间，他或许没有永远这个词。就算要离开了，他也要少年记得他……这是游戏，却也是北川七的人生一部分，是他到现在都无法遗忘的人生。
没有体验过父子情，井原七珍惜却又害怕，如果让他们记得太深，会不会自己走了之后……
“不！我知道的！我什么都知道！我的学费和生活费是父亲赚回来后自己剩下来的。为了让我和贵志能舒适地生活，父亲晚上还要打工，有时候还会去我工作的地方来偷偷看我。我和贵志喜欢什么，讨厌什么，父亲都记在心里，一直对我们好，教会我们很多道理……所以……不要放弃好吗！不要放弃好吗！我还需要你……”
哭着抱着自己的少年是自己的孩子，是井原拓也。
井原七微怔，眼眸湿润，心头的一角像是要化开似的。
他想念自己的母亲，想念他的家，想念他的过去。那时候他的母亲也知道自己的病会拖累孩子，所以她选择放弃治疗，不想要他这么痛苦，不想要看到自己的孩子天天忙里忙外到处跑。可他哭了吗？他不知道……或许是在游戏仓里躺得太久，许多过去的记忆都模模糊糊，只剩下令他心头一软的片段。
有一种现实叫做已成定局，有一种无奈叫做必须面对，井原七不害怕死，都死了两次的人在意的就只有那些活下来的人。
夏目贵志没有去上学，可能是直接从家里偷跑到医院来，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低垂着脑袋，不吭一声。
猫咪老师坐在他的腿上打哈欠，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累。
“贵志，今天是打算逃课照顾我吗？”井原七伸手摸向少年的栗发，温暖的，舒服的。他其实并没有生气，孩子逃学逃课总有自己的理由，你不去明白他们的理由，生气根本不能解决问题。
“井原叔叔……”四个字一说出口，少年就开始抽泣。他经历过一场生离死别，他清楚那种痛苦，他没有那么坚强，没有做到井原七希望的那样的可以成为一个让别人依靠的男人，至少现在，至少现在他还希望井原七能够陪伴在他的身边，看着他，帮着他，守着他。他没了父亲，没了母亲，没了原本幸福的家，他不希望井原叔叔也离开。
昨天已经被井原拓也训一顿，今天莫非要被夏目贵志也来一次？井原七立马举手投降，帮少年擦去留下的泪水。
“贵志，你有非常喜欢的人吗？”
夏目贵志有些犹豫，却还是点点头说道，“有，井原叔叔，拓也哥哥，还有……”少年细数了很多人，眼底的光芒逐渐温柔。
“贵志也一定会希望喜欢的人很开心吧，井原叔叔也是。见到贵志能交到朋友，能有这么多喜欢的人就觉得非常满足，如果能看到贵志一直这么快乐的生活下去就会更加幸福。可现在贵志伤心了，井原叔叔也很难过，胸口这里很疼很疼，他不希望贵志哭。”
“那是不是只要我开心，井原叔叔就不会难过，也不会离开！”少年很着急，纵然他非常清楚这个答案是不可能的。
夏目贵志问过猫咪老师，井原七会不会死，自己会不会再也见不到他。
猫咪老师说，人类都会死，不过只要有人记得他们的话，还不会太糟。
井原七没有回答少年，只是将他抱在自己的怀中，因为他给不了承诺。他知道一旦他离开之后，这里发生什么自己都不会再知道，不能再帮助们，不能安慰他们，不能像现在这样。是不是周助也有这样过？他会不会也一遍遍地祈求过？
“贵志，你还有拓也哥哥，还有很多很多喜欢的人，所以抱歉，井原叔叔可能陪不了你很久了。”
他是自私的，但他也不能自私下去。他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亲情，却又害怕这份亲情成为他们之间的枷锁。
井原七住院大半个月后除了需要复诊再来医院，其他时间都待在家中。这种病累不得，井原拓也替他辞去工作，武道馆那里也去说明了情况，家务全部包办，甚至还规定井原七的作息时间，不准他熬夜。
濑消失了几天后才出现，一直面无表情的妖怪难得露出悲伤的样子，说找了很多妖怪也没有办法医治井原七的病，说他还在等井原七给他种很多很多花，等他娶花店老板娘进门，他不可以死。
可能这一切对于夏目贵志来说是场考验，周围的人除了关心井原七更多一些就再也没了别的动作，哪怕井原七也没有丝毫的变化，每天上街买菜，看书，接自己放学，偶尔下厨做饭，溜溜猫咪老师。好像痛苦纠结的就只有他，好像恨不得天天黏在井原七身边的就只有他。他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可以装作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为什么大家还可以笑得这么开心。井原叔叔就要离开他们了，永远的离开了。
外面雷雨声不断，轰隆隆，轰隆隆。
栗发少年蜷缩在自己的被窝中，原本陪在他身边的猫咪老师今天出去找其他妖怪喝酒了，以前他都是直接去找井原七，可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去。井原叔叔连撒谎都不肯，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也没有给他，他必须接受现实，必须站起来，必须去面对，他在被逼着认清事实。
井原叔叔。
少年想起井原七为他和老师争辩，为了替自己找一个好学校走了很多地方，得知自己看得到妖怪也没有恐惧害怕，反而去寺庙了求平安符……
井原七没有改变，记忆也不会消失，可他还不懂，为什么井原叔叔不大哭一场。
又过了半年，井原七病情加重，时常陷入昏迷。有时候，醒过来周围没人，他只能找系统来放松心情。
【系统，我对自己的过去的记忆模糊是怎么回事？作为岱七的记忆应该是不会受干扰的才对。】
井原七一开始认为是病因，可这并不是现实世界，就算再真实，改变的也不会是岱七的记忆。如果一个游戏公司的能力真的能够做到这一点，未免也太让他怀疑他的用心。任何一个玩家在游戏中都有可能被无意识地抹去属于自己的记忆，甚至被催眠灌输进他人的记忆……或许，我不是岱七。再加上之前游戏公司还说是变相监视玩家在游戏中的一举一动……这何尝不是将人作为小白鼠一般！
“可能是玩家营养液摄取不足导致的影响，相关技术人员已经在排查，请不要担心，游戏公司不会违背和操纵玩家意识。”
大半夜忽然醒来，井原七难得想要找一个人聊聊天，许久都是昏昏沉沉地醒来，吃了点东西又再睡着。系统是真人有一点是好处，至少自己得到的不再是平板毫无情绪的声音。
【系统，你有别的名字的吗？总觉得如果你是真人的话，或许我叫你们的名字更尊重一点。】
许久都没有得到回复，等到井原七快要放弃准备再一次陷入沉眠的时候，他的耳边飘来很轻很轻的一句话。
“Ｇｅｍ。”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夏目友人帐（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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