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歌（第二部）》若久

3、第三章

　　搬到老师家去之后，我就成了真正的家庭主夫。白天的时候，老师要去舞馆，我就一个人呆在家里，拿着把扫帚打扫打扫房间，再拿块抹布到处抹抹灰尘，累了就坐进沙发里闭目养神一会儿，闷了也会挑本书来看，或者是报纸，只不过看书读报对我来说有的时候还是太过勉强，时间长一点就会觉得眼酸头疼的。中午的那顿饭通常是前一天吃剩的东西，简单地热一热就能上口，但晚上就不能这么马虎了，得事先算好了时间把冰箱里储存的生的材料拿出来，手脚不太麻利地做上一桌还算精心的菜，坐着等老师回来。当然，材料总是有用完的时候，这就需要我自己出门去买。

　　穿了鞋，确定了钱包和钥匙都带齐了才关上门下楼。
　　转身的时候，看到楼道口有一个青年正带点迟疑地往这边张望，虽然看上去并不像一个坏人，但哪有坏人在自己脸上写明“我是坏人”的，所以我还是提高了警觉，把钥匙紧紧捏在手里，故作镇定地走过去。
　　刚要擦身而过，那青年突然说话了，真的是把我吓了一跳。
　　“那个……不好意思，请问C座住的是不是长泽健先生？”
　　他看着我，两眼湿润的，带点怯懦和不确定地看着我，生怕不够礼貌，还对着我微微点了点头，样子乖巧得让我诧异了好久。
　　我看了看他脚边的行李，又看了看他，是一张清丽而阳光的脸，头发也理得很干净，看起来就让人觉得很讨喜欢。
　　“你是……？”我不太确定地问。
　　男孩子腼腆地笑笑，有些抱歉地说：“啊，对不起，我都忘了自我介绍。我叫陈扬，是健以前的……朋友，这次回来，顺便……想来叙旧，没想到打他电话却已经是空号了，只有地址，所以……就找了过来。”
　　我恍然地啊了一声，随后才想起，既然这样便应该请他进屋坐坐。
　　“那，进去坐会儿吧，老师他应该过会儿就会回来了。”我回过头去开门，拿了双拖鞋给他穿，然后客气地倒了水让他坐在沙发上等。
　　抬头看墙上的钟时却觉得有些尴尬，材料也没买，晚饭更不可能做了，家里来了个人，我又不熟，不敢乱出门。于是就这么僵坐着，偶尔地交换几句话。
　　对方倒是落落大方得很，转着大眼睛打量房间，最后则将视线停留在我的脸上，将我上上下下来回扫了好几遍，才微微笑道：“刚才听你叫健为老师，那么是说，你是他的学生？我能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吗？总觉得你好眼熟。”
　　我正觉得尴尬，听他问话，先是有些惊讶，之后便连忙答道：“我叫季铭。”
　　“季铭……季铭……啊！原来是你！NOISELESS那时候接我班的新酒保！”
　　他那么惊讶，连带我也跟着诧异了好一会儿。说实话，我不太记得眼前这个人了，应该说是很多东西都不太记得了，自从出了场车祸躺了五年以后，基本上，很多东西都被我弄丢了。
　　我带点歉意地笑笑。
　　他依然看着我：“你现在还在NOISELESS做吗？”
　　“没有了。”我摇头。
　　“哦……专心跳舞了？我是说，你应该是健的学生吧。”他还是热情地在说话。
　　我望着他，沉默了一会儿：“也没有了。”
　　我说得那么平静没有波澜，连我自己都觉得要佩服起自己来。对于舞蹈，我从来都是那么的认真，以前的“懒”实在是白天黑夜赶工累到不行才“偷”的，我是一个真正喜欢舞蹈的人，就和老师一样，然而以后却再也不能跳舞了。意识到现实如此，就觉得有些心痛，不过也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实，其实，我还是应该感激的，至少……有老师那么好的人……他在照顾我，关心我……
　　男孩子有些意外，但也只是“哦”了两下。
　　之后就是沉闷。
　　直到传来钥匙的声音，门把转动，两人同时向门口的地方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