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昆仑玉》容予之

15、始共春风别

　　“红玉，没事了，他们受了重伤，除了那个最厉害的人，其他人的修为被我全部废掉了。只是我杀不了他们，也不想看着他们玷污了瑶池，所以最后打开了空间缝隙，把他们丢到人间，不知道他们会落在哪个角落。”青莲身形晃了晃，勉强站稳，面色几乎苍白到透明，她勉强露出一个往日般温柔如水的微笑，朝红玉道。
　　“他们？管他们干什么？”红玉怔怔地盯着她空空如也的手心，声音空洞，“雪莲呢？你的本体呢？”

　　青莲却没有回答，只是低声道：“红玉，扶我一下好不好？我没有力气了……”
　　红玉伸出手，揽过青莲的腰，将她抱入怀中。青莲软软依偎在她的怀中，垂着头，白色的发丝被风拂起，与红玉黑发交缠，黑白分明。红玉抱着她，只觉得青莲的身体轻得没有重量，好似一阵风就能将她刮走，飘飞到天涯海角，再也找寻不到。

　　“红玉，我们去里面吧，春谷里面很美，跟我们上次来的时候一样，一点变化都没有。”青莲低声道，双手软软地抱着她的脖子。红玉弯下腰，将青莲横抱而起，依着她的话，缓缓走到花林之中，看着漫天飞扬的花瓣，一时愣了神。
　　这正是……梦中的场景啊……

　　心中的悲伤如山岳一般沉重，压得红玉几乎喘不过气来。青莲的本体灵力耗尽，已经随风而逝，现在留下的灵体，不过是她最后一丝灵力与执念所聚，轻得几乎感受不到任何重量。虽然明白这一切，红玉却不敢去想，只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些，好似这样，就可以把她留在身边，永不消散。
　　“就这里吧。”青莲轻轻说着，声音中带着淡淡的开心。红玉抱着她，缓缓坐在草地之上，让青莲坐在她的身边，任由她软软地倚靠在自己臂弯之上。微风吹过，各色的花瓣飞舞了漫天，打着旋落下，铺满了她们一头一身，青莲抬手接过花瓣，却看着花瓣穿过了自己的手掌，最终落在了地上。

　　她却没有什么悲伤的神色，只是轻轻地露出了微笑。仰头望向红玉，她神色安详，湛蓝的眸中带着几丝眷恋不舍，她喃喃念道：“我还记得，以前跟红玉说，要一起去人间，走遍万里山川，看尽繁花似锦……”
　　“我记得。”红玉的声音中已经带上了哽咽，“全部都记得。”

　　“对不起，我好像没能办到。”青莲低声说着，“但是，我不想失约……我喜欢红玉，非常非常喜欢，比喜欢任何其他的东西还要喜欢，所以，我想和红玉在一起，永永远远都不分开。我想陪着红玉，一直陪着你，看遍世上的所有风光……”
　　红玉硬生生地压抑住了已经要涌出来的泪水，努力让声音变得更平静一点，“青莲，可以的，我们一直在一起，永远永远都不分开。”

　　“嗯。”青莲说道，脸上弥漫起幸福的微笑，“这一次，我不想失约，也不会失约，我会陪在红玉身边，永永远远，就算红玉发现不了我的身影，也请记得，我一直都在。”
　　“青莲，你……你不要……”红玉失声道。

　　“如果有机会，请把我的根茎带走吧，带在红玉身边。也许很久很久以后，又会重新长出花苞，生出一朵新的雪莲花。”青莲笑着道，挣扎着直起了身，凑到红玉面前，在她的唇上，印下轻轻一吻，“我爱你，红玉，青莲在此立誓，愿守护你……永生永世。”
　　这个吻，甚至没有落到实处，青莲的身体已经变得透明，完全无法触摸到实体。可红玉却仿佛感觉到了那温软的触感，她想，这个吻，一定是温暖而美好的。眼泪终于抑制不住，从她眼角滑下，泪珠滚烫，顺着脸颊滚落。

　　青莲朝她微微笑了笑，伸出手，最后摸了摸她的脸颊，想将她的泪水擦去，却从手开始，变成了细碎的青色光点，逐渐消失。光点越来越多，在红玉身边留恋不去，最终全部围绕在了古剑周身，与古剑融为一体。

　　“……我就这样看着，她在我怀里消散，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这么看着。”红玉低声道，“后来，我调查得知，那群闯入者乃是玉英派弃徒和几个修道门派的败类，而紫胤真人代玉英派清理门户，又送了我一个可以种下青莲的根、并且能随身携带的花盆，我感念其恩，奉紫胤真人为主，留在了天墉城。”

　　百里屠苏与欧阳少恭均听得沉默了下去，而在他们沉默之时，旁边响起了一个清脆的少女音，却是不知在何时已经悄悄驻足，聆听了许久的风晴雪，她神色伤感，道：“没想到，红玉姐还有这样让人难过的往事……”
　　红玉默然不语，神色怅惘。

　　风晴雪道：“那后来呢？青莲姐姐的根，重新长出花苞了吗？”
　　红玉摇了摇头，道：“昆仑到底不及瑶池灵气浓郁，而时间又太短，恐怕还不足以重新长出花苞。或许……还要更久更久的时间，就可以……”
　　风晴雪惊讶地捂住了嘴，小声道：“啊？可我觉得，三百年，已经很长很长了呀。”
　　红玉淡淡一笑：“没有她相伴，在我眼中，三百年不过短短一瞬，甚至远不如我们当初在昆仑度过的那一年长久。”

　　欧阳少恭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他道：“逝者已矣，还请红玉节哀。”
　　百里屠苏跟着点了点头，风晴雪看着红玉的神色，忍不住道：“红玉姐，你……别难过了，看得我也怪难受的……”

　　红玉点了点头，道：“三百年过去，我早已习惯，谈不上难受不难受的，只是今日骤然回忆往事，难免有些失态，还请晴雪妹妹见谅。”她沉默了片刻，唇角露出淡淡的苦笑，忽然道，“对生死之事毫无执念之人，只是因为还没经历过真正绝望的离别。希望晴雪妹妹永远不要经历，永远这样快活下去，也希望少恭起死回生之药炼制成功，百里少侠得偿所愿……望你们，莫要如同红玉一般……”说罢，她向三人道了声别，转身离去。

　　“红玉姐……”风晴雪忍不住抬起了手，似乎想拉住红玉，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放下了手，看着红玉一袭红衣，渐渐隐没在夜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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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抱头逃走，下章HE。
入了个机械键盘！打字可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