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郑林]Update Zero》莫忘花

6、第 6 章

　　吃完饭，郑嘉颖照例喜欢做一杯咖啡，看看书。

　　不一会儿林更新把桌子收拾好了，也窝过来，毛茸茸脑袋蹭在他腰窝，一会儿就闭了眼睛。

　　郑嘉颖奇怪，推推他问："你怎么又睡？"

　　林更新把干脆得寸进尺的把脑袋搁在郑嘉颖腿上，尤闭着眼，用手指点点自己心口，咕咕哝哝："这里，快没电了。所以才经常会自动切换休眠模式嘛。"

　　郑嘉颖恍然大悟，道："是要充电吗？"

　　林更新抬着亮晶晶的眼看他，严肃点点头。

　　郑嘉颖顺手摸他脑袋，指间绕着的头发很柔软，笑："呐，要怎么充？"

　　林更新一骨碌爬起来，看着他认真说："你闭眼睛。"

　　"啊？"

　　嘟哝着哀求："闭眼睛嘛，不然我不好意思。"

　　郑嘉颖一头雾水，充个电而已，为什么闭眼睛，又为什么不好意思。
　　但是看着林更新的眼神，还是依言闭上了眼睛。

　　等了片刻也没有什么反应，郑嘉颖才想开口问，突然唇上有轻微触感。
　　柔软的。温热的。
　　唇瓣小心翼翼的碰一下。

　　转瞬即逝。

　　郑嘉颖吃惊睁开眼，转头看到林更新正撑跪在沙发上，无辜的眨着眼睛看他，看到他睁眼了，赶紧结结巴巴的解释："我、我的内置系统告诉我，就、就是这样充电的。"

　　郑嘉颖呆了片刻。
　　林更新怯怯开口："我还能再充一点电吗？还，还不够。"

　　郑嘉颖突然站起来，林更新慌张的看着他，却一动也不敢动，一直看着他回了房，关了门。
　　他半天才抿了抿嘴，慢慢躺回沙发上，闭上眼睛，像睡着一般。

　　郑嘉颖回了房把自己扔在床上，不知道想着什么。过很久，抬手摸了摸胸口，靠左，一下一下跳着。
　　长长叹一口气，有点伤脑筋啊。

　　突然想到了什么，陡然起身，给一个朋友打了电话。朋友是人工智能和机器人研究方面的教授。
　　客套的寒暄了一番，郑嘉颖终于开口问：
　　"跟你打听个事，LGX22这个型号的机器人，你熟悉吗？"

　　对方吃惊："你怎么也对机器人有兴趣了？我记得你最讨厌高科技了。"

　　"咳，就打听一下。"

　　"唔，很老的型号了，仿真度极高，那年头就流行这个，什么功能没有，就是特别像真人，几乎乱真。这正是这款最大的优点。家用陪伴型，最早推出给小女生作陪的。会哄人高兴，专一又痴情。不过没几年就淘汰停产了。"

　　郑嘉颖垂下眼，难怪说是九亿少女的梦。可能是当年的广告词吧。
　　"呐，这么好还被淘汰？"

　　对方大笑，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KC，小女生嘛，你懂的。三分钟热度是夸张了点，三个月也差不多了。市面上又有那么多新的更好看的同类型机器人上市，等新鲜劲一过，这种旧款就都扔了。连卖都卖不掉，那时候的机器人都有雏鸟效应程序，别人买去也没用，只能直接报废。"

　　郑嘉颖皱了眉："这么可怜……"

　　对方不以为然："说什么呢，机器人而已。而且这款硬件不好，设计上有问题，投放市场后期才发现不能更新，投诉很多，当时厂方也很头痛，就直接召回了。剩余的存货也全拿去做了智能情感的实验。现在应该早就停产了吧，怎么，KC，你对这款机器人有兴趣？"

　　"没有没有，随便问问。"

　　"哦，对了，明天我正好有个关于人工智能和机器人研究方面的讲座，有兴趣可以来听听。"

　　"……好。"

　　郑嘉颖走出房间的时候，看到林更新一如既往的蜷在大大的沙发里，缩起手脚，像婴儿还在胚胎中的姿态。
　　他停着脚步，若有所思的看着。

　　一听到响动林更新就一下睁开了眼，起身看着郑嘉颖，也不说话，眼神说不出的让人心疼。
　　郑嘉颖走过去，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然后是耳朵。

　　在林更新后脑勺发根下有隐蔽的开关按钮，按下便能停止一切机能。
　　郑嘉颖趁他不注意把开关按了。

　　林更新僵了一僵，眼睛里的神采暗下去。
　　动作静止，一切定格。

　　只有此刻郑嘉颖才会觉得林更新真的是一台机器。
　　灯光暖暖，皮肤软软，却是冷的。

　　他叹气，慢慢凑下身。

　　城区中心的大礼堂。
　　两小时的讲座，精彩绝伦。
　　全程用全息影像辅助讲解，让人如堕幻境，不时有立体影像在观众身边穿梭，伸手触碰，如水波荡漾，却是虚空。

　　讲座从最早的非人形机器人开始介绍机器人的发展史，再说到高仿真的拟人机和雏鸟效应同时出现，智能情感系统的实验失败，以及针对雏鸟效应的机器人大改革，到如今完整成熟的机器人体系。

　　讲座结束时，全场的人起立，掌声经久不息。
　　为时代的繁盛，为科技的发展。

　　郑嘉颖坐在前排，听的很认真。

　　他之前一直排斥使用机器人，因此林更新许多行为虽然叫他诧异，却因为不曾有过比较，也很快便接受，并习以为常。
　　可是听了这场讲座，他才发现自己错的多离谱。

　　就在他家的沙发上，正躺着一台明显有思想，有好恶，有感情的机器人。
　　那双眼睛，简直可以传达所有情感。
　　他绝对不会忘记今天早晨做完早餐，然后打开林更新的启动开关时，他"醒来"时的眼神。
　　连星河都失色。

　　而这一切，真的是人力所可以达到的范围吗？
　　郑嘉颖第一次相信了神迹。

　　是世间怎样的万亿分之一的差错，才会让林更新与自己相遇。
　　如果不是遇到自己，是别人。
　　那么对于他，又会是如何命运？

　　想着竟一下子气闷，不想再深究其中的缘由。
　　为何出现，怎么来的，并不重要。
　　他只是开始明白，如果被别人发现林更新与普通智能机器人的差异，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郑嘉颖想着，用力捏了捏手。

　　讲座结束散场后，他去找到朋友，寒暄握手，祝贺讲座的大获成功。朋友心情很好，说是要送他个小玩物。
　　转身去一边翻了翻，回来时手里提着一个精致鸟笼，里面一只黑色的鸟，尖尖的喙，乌溜溜的眼睛。

　　朋友解释："一直知道KC你讨厌机器玩意，尤其机器人，不过这个我想你会喜欢。是模拟仿真了一种已经灭绝的鸟，复古的小玩意。"

　　郑嘉颖接手过来，提在眼前看，羽毛眼睛都是活灵活现，他随意开口问："这个，有雏鸟效应程序吗？"

　　朋友大笑："KC你说笑了，雏鸟程序早就销毁。而且那种程序，对机器人的发展实在是种累赘。机器人今后的发展将会越来越综合和多元化，用途也会越来越广泛。"

　　郑嘉颖扯扯嘴角，跟着一起笑了笑。

　　直到走出大礼堂郑嘉颖才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透不过气来似的，他抬头看，穹庐天顶一般的巨型玻璃罩，生活区的空气温度永远新鲜恒定。
　　人类赖以生存的环境。

　　他低头看看手里的鸟笼。
　　机械的小玩意么，倒是可以提回去送给林更新玩。
　　这么想着，他脸上线条不自觉就柔和起来。

　　林更新眨巴两下眼睛，往后退几步，躲得远远的不敢接手。
　　郑嘉颖心情莫名变好，按了启动开关，笼子里鸟扑棱几下翅膀，林更新吓得一蹦三丈高，跳着就钻到了沙发后面。
　　半晌露出一双眼睛，怯怯的看。

　　郑嘉颖觉得好笑，走去把笼子挂起在饭厅旁。
　　林更新观察了好久，确认了鸟不会飞出来，这才小心翼翼的挨过去。
　　举着一根手指头，指着鸟笼问：“嘉颖哥，这是什么鸟啊。”

　　那鸟嘎的嘶叫一声，林更新吓的浑身一抖，立刻缩回手，往郑嘉颖身后又躲了躲。

　　郑嘉颖回忆了一下，认真道：

　　“这是八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