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言知知

2、象牙塔中的女人

　　田鑫依旧没有回答，一步一步走回办公室，收拾着桌上的文件。有条不紊的洗手，换衣，锁门，出来的时候连梦媛仍然站在大厅里，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走吧。”他拉过女子的胳膊，女子微微一笑，顺手将自己的手塞到那双大手里。
　　两人一同上了出租车，分别报出两个地址。
　　“别闹了！”田鑫很生气却又无奈，搂过连梦媛，亲了亲她的额头，“你不是说晚睡对皮肤不好吗？”
　　“那你陪我？”
　　车厢很安静，只有电台里在播报着晚间心事。年轻女子啜泣的诉说着婚姻杂事，主持人低沉的声音缓缓道来。田鑫撇头看向窗外，“嗯。“虽然很低，可那声嗯，连梦媛却是听见了。她笑着窝在田鑫的怀里，闻着他身上特有的味道，就这样一路回到连梦媛的住处。屋里供着暖气，一点也不觉得冷。田鑫站在窗前，看向外面。小区的绿化率不错，即便这样寒冷的冬季，他却有着春意盎然的错觉。
　　“看什么呢？”连梦媛从身后抱住他，“一起洗澡吧。”
　　“你先洗。”
　　呵呵，连梦媛低笑，“还害羞呢！又不是没一起洗过。我在浴池里放了精油，顺带给你按摩放松，我是不是很好？”
　　“媛媛，不用的。”
　　“我愿意！你该知道我对你多好了吧，所以你要对我更好！”连梦媛扬起头，拉着男人，“走，洗澡去！”
　　鸳鸯浴的结果自然是激情四溢，战火从浴室一直烧到卧室。
　　半夜，田鑫轻轻走下床，关上卧室的门。他看着手机，那个如同习惯一般的号码早就不需要记，只要随着手指动作一下下按下去就好，不需要思考，就好像拿起笔就要写字，端起碗就要吃饭的定律一般。可就这样，他却盯着屏幕好久，屏幕亮了黑，黑了亮，反反复复几次。最终他还是发了短信，他想她或许睡了。可他知道，自己更怕她的声音，温温柔柔，软糯的粘着人的每一片肌肤，让他不知所措。
　　短信过去，不过几秒，电话便响了起来。他清了清嗓子，“吵醒你了吗？”
　　“没有，刚才在看电影，”声音带着睡意的困倦，“你怎么又要在办公室睡啊。别总是工作，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我知道。你也早点睡。记得被子盖好，电热毯睡前关了，大门要反锁。还有，你现在就去看看电磁炉上有没有烧水，你那次就忘记了，差点酿成大祸。门窗一定要锁上，听到任何动静要给我打电话。明天要穿的衣服有没有找好，别一大早急匆匆的就知道找衣服。对了，今晚的牛奶鸡蛋吃了吗？”田鑫絮絮叨叨说了一堆。
　　乔桥靠在床上嘟着嘴，“我又不是小孩子，哪里要每天牛奶鸡蛋的。”
　　“我就知道！”田鑫叹口气，“算了，天晚了，你还是洗洗早点睡吧，吃东西反而会走了困意。刚才我说的话记住没有？”
　　“知道了，婆婆妈妈的。。”
　　田鑫却不放心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一遍，让乔桥按他的话一步步实施，这才放下电话。好半天，他才回去卧室，床上的女子一个转身抱住了他的腰，呼吸若有似无的吐在他的胸口。
　　“干嘛去了？”连梦媛闭着眼睛，声音盖在衣服下不慎清晰。
　　田鑫盖好被子回到，“晚上吃的寿司，有些不舒服。”
　　“是吗？”连梦媛轻哼，“你还真是穷人的胃。”
　　田鑫没有回答，相对与连梦媛来说他就是个穷人。他的父母是工厂里的工人，多年前工厂破产，夫妻两个下岗就在学校门前摆了炸串的摊位，靠这小生意供他读书。直到现在父母依旧还在摆摊，说是为了给他买一套房子。可连梦媛呢，官宦子弟，从小锦衣玉食。想到刚才的寿司，他不经轻笑出声，用乔桥的话说，就是冷米饭放点萝卜咸菜，咋好意思卖的那么贵？
　　“怎么了？”听到笑声，连梦媛抬头看来。
　　“没事，睡吧。”
　　床上的男人平躺在那里，双手放在身侧，身旁的女子环抱他的腰，脸贴着他心房的位置，就以这样的姿态两人缓缓入睡。可田鑫却很难入睡，身侧的女人不是他熟悉的，沐浴乳的味道不是黄瓜的清香却是甜腻的玫瑰；但这个女人又是他熟悉的，他触摸过她的每一寸肌肤、熟悉她身体的敏感。闻着玫瑰的味道脑子里闪现的却是另一个女子，她是不是又会冷的蜷缩在被子里，会不会害怕黑暗而不关台灯，夜里会不会想起看过的鬼故事而不敢上厕所？鼻尖的呼吸和脑中的影像纠纠缠缠，令他就这样僵硬的躺在那里。
　　最终，他轻轻拉开环在腰间的手臂，挪开心口的脑袋，悄悄下了床。他拿着衣服走出卧室，在客厅穿好，没有一丝声响的关上门走出这个公寓。脚步快速却不凌乱，十二月的深夜很安静，静的看不到一个人影，他就这样小跑在马路上，直到拦到一辆车。
　　他和乔桥租住的地方是这个城市的繁华地带，这里离他们上班的地方很近，从前两人上班都是他骑车载她，只是自从他换了工作两人在一起的时间越发少了。小区虽在闹市却是一片老旧的居民楼，来来往往也多是租户，居民混杂，曾经就有人入室盗窃，警察至今未发现嫌疑人。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打开门，果然卧室的灯亮着。
　　乔桥怕冷，却又不喜欢时下流行的轻薄羽绒被和羊毛被，独自一个人睡的时候都是盖着两层厚厚的棉花被子。那是田鑫母亲从家寄过来的，乔桥看到时欣喜万分，出太阳的时候都会拿出去晒，说上面有妈妈的味道。这个时候上面一层被子已经被她踢掉，一半在床上一半在床下，可那个被子里的人却是蜷缩着的。田鑫看过一个报道，说是这样睡姿的人，缺乏安全感。他将被子重新盖好，脱了外衣，又去橱柜里翻找换洗衣服，去浴室洗了个澡，这才觉得舒畅，安心回到床上躺好。
　　他的动作很轻，可依然把床上的人惊醒。乔桥只觉得有人，下意识的抱紧却又在几秒后恍然，尖叫出声，推打抱着她的人。
　　“乔桥，是我是我”田鑫抱着她，一边说着一边拍着她的背，“别怕别怕，是我。”
　　“烦人！你真讨厌！”乔桥被吓的睡意全无，“你怎么又回来了，吓死我了！”她躲在田鑫的胸前，拳头不停落在男人的肩膀上。
　　“被子都到地上了，我怎么能不回来？”田鑫说着任由女子撒气拍打，双腿却勾住了乔桥的脚，“这么冷，什么时候带你去看看中医，调一调。”他将乔桥冰冷的双脚夹在腿间，暖着。
　　“不用。”乔桥将头埋在田鑫的心口，“人家说女孩子都容易手脚冰凉，是药三分毒，我才不吃呢。”
　　“我妈那次寄来的桂圆红枣还有没有？没有咱再买，吃那个对你有好处。”
　　说到这里乔桥抬头，“别让阿姨再寄了，他们赚点钱不容易。我们俩现在的工资也算可以，买房子虽然有些遥远，但租房子也不错啊。好多人不都是租房子结婚的，我不在乎那些，让阿姨叔叔别再出去摆摊了，这样的天，多冷啊。”
　　田鑫没有说话，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她的头发，乔桥的头发很滑不用什么高档的洗发水都会乌黑发亮。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乔桥，她穿着白色碎花的连衣裙，黑色及腰长发，淡淡的笑着像个邻家女孩。
　　“听到我说话没有？”乔桥没有等到回答，轻怕一下身旁的男人。
　　“知道了，他们是对你这个媳妇满意。以后你要嫁过来，一定不会有婆媳问题。”
　　乔桥吃吃笑着，脑中幻想着她和田鑫的婚礼，迎宾的时候要穿西式的白色婚纱，敬酒的时候要穿中式的旗袍，洞房的时候她一定要买套性感撩人的豹纹内衣，想到此处她不好意思的又蹭了蹭田鑫的胸膛，脸颊却更加发烫。
　　“干什么呢？”田鑫按住那不安分的脑袋。
　　乔桥害羞，转移话题说到，“你怎么最近总是加班？明天买只鸡给你炖汤喝吧。”说着话，手下也在男人身上四处摸了起来，“好像比从前瘦了。”
　　“别乱摸啊。”田鑫轻咳一声，“你说要等到洞房花烛夜，我可都遵守。你别总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撩拨我，小心我忍不住吃了你！”
　　脸上的红晕还没消失，听到此处乔桥却不再害羞，抬头看着身边的人，一双眼睛在漆黑的夜晚格外明亮，“田鑫，你真好！”
　　田鑫沉默，轻拍她的后背说，“睡吧。”

作者有话说

　　2014.05.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