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倾城》欢颜晨曲

55、第十三章

　　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
　　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
　　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
　　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九歌·国殇

　　李瑶站在高高的城墙上，躲避着随时从四面八方射出来的冷箭，看着城墙下黑压压的一片，烽火连天，狼烟四起，阵阵喊杀声响彻天际，马蹄阵阵，场面辉煌，李瑶心下震撼，浑然不曾注意到右面破空而来的冷箭。

　　李瑶被身后突如其来的重量重重压在了地上，熟悉的味道萦绕在她的鼻尖，李瑶身子一僵，只看见刘彻冷冷的盯着自己不发一言。眼角撇过横插入城墙数寸的铁尖，李瑶心里不住的后怕。

　　“我、我只是好奇”

　　李瑶的声音弱弱的，不知怎么的，她有些害怕这样的目光，好似她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一般。

　　“离开”

　　刘彻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李瑶命令道。

　　“我、我..”

　　“蠢女人”

　　他竟然认出我来了，怎么办！怎么办！

　　“你、你....”

　　“赶紧离开”

　　李瑶正想反驳，只听得刘彻一口便道出了她的身份，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惊吓，李瑶嘴巴张开，眼神流露出不可置信的意味，正当她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看见刘彻不耐烦的眼神，只得呐呐的住了嘴，最后看了刘彻一眼，无奈地离开了。

　　刘彻见李瑶终于离去，身上的冷意才散去不少，他不想承认自己是在担心这个女人，只是他还记得自己欠了别人一份人情罢了，收敛了心神，看着城墙下交战的双方，刘彻眼里闪现出浓浓的野心。

　　****************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战争持续了数月，已然是让人心力交瘁。月色未分明，大营里灯火通明，成排的士兵在营地里巡逻，大营里的气氛透着战时的紧张。

　　等到月上三竿，营地里已经是静悄悄的，疲惫了一天的士卒现在已经陷入到美梦之中，整个山谷里一片宁静。突然，一声炸响，整个营地顿时混乱起来。

　　匈奴人打进来了！

　　匈奴人杀进来了！

　　李瑶赶紧穿了衣服探出头来，只见营地里粮草营里燃起了大火，火光冲天，军营里一片混乱，李瑶甚至可以看见他们脸上的绝望和无奈，纷杂的脚步声，急促的哭喊，李瑶远远地瞧见了身着动物皮毛的匈奴人坐在高俊的马匹上，目光凛然，不可一世，身后数不尽的匈奴士兵，李瑶的耳畔不住传来刀兵相接的声音，最外围的士兵抵不住强大的攻势，不住的后退。

　　李瑶心里一紧，没想到这匈奴人真的打进来了，这般的悄无声息，着实不简单，看着不断败退的汉兵，李瑶心中忧虑，赶紧回了营帐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冲了出去。

　　急速的人流让李瑶寸步难行，看着愈来愈糟糕的情况，李瑶心中焦虑更甚，如今这般情况，她也不知如何才好。正当李瑶陷入到迷茫茫中的时候，不想被人一把拉出了人群。

　　“卫大哥！！”

　　“你去哪儿了，我到处找你”

　　李瑶眼里迸发出巨大的惊喜，没想到在这样混乱的情况下他竟然还记挂着自己，心中一股酸涩的感觉弥漫开来。

　　“快跟我走，这匈奴人已经打进来了，现在营地里一片混乱，你好好跟着我，切莫受伤了”

　　李瑶跟在卫青的身后迅速地离开了，看着卫青宽厚的背影，李瑶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卫青带李瑶去了一个极其隐蔽的地方，等她到了那个地方的时候，恰好也看见了刘彻，被众人保护在中央，刘彻面色平静，好似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没有让他的心情有半点变化，李瑶默默地站在一旁不发一言。

　　李将军有些不悦的瞪了卫青一眼，如今这形势紧张，多一个人也多了一份负担，更何况这次匈奴人突然就打上门来，十有八九肯定是军营里出了奸细，如今情况尚未分明，怎么能带一个随便带人来这里，若是不小心伤害到了陛下，谁能承担得起这样的后果？

　　正当李将军面色不悦想上前训斥卫青的时候，就只见桑弘羊到了他面前，附耳说了些什么，李将军的脸色才好看一些，李瑶细心的将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暗暗感激，卫青也舒了一口气，倒不是他不知晓事情的严重性，只是他怎么都做不到放任李瑶一个人现在那样危险的处境里，心中一急做了与他谨慎的性情不相符合的事情。

　　东边的天空已经是微微发亮，而营地里的气氛却愈发的紧张，情形逐渐偏离了最初的预计，匈奴兵源源不断地攻了上来，汉兵地伤亡愈来愈多，形势愈发紧张。

　　“陛下，现在情况不妙，微臣现在派人送您突围而出”

　　李将军面色沉重，恭敬地看向刘彻道。

　　“孤若是走了，那你们....”

　　“陛下万金之体，只要陛下能突围而出，臣等万死不辞，请陛下尽早离去，以策安全”

　　“请陛下尽早离去，以策安全！”

　　“请陛下尽早离去，以策安全！”

　　众人纷纷跪下，面色肃然地看着刘彻，语气决然。

　　“走吧！”

　　“陛下圣明”

　　李将军大喜不已，赶紧下去安排侍卫帮助刘彻突围而出。

　　刘彻的眼神落在营地外面浴血奋战的勇士，心中说不出是愧疚还是无奈，双手负在身后，面色平静地让人看不出丝毫异样的情绪。

　　“卫大哥，你带我去哪里？”

　　正当李瑶陷入到自己情绪中的时候，就看见卫青一脸沉重的拉着李瑶的手带到刘彻的面前跪下。

　　“你这是做什么？”

　　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卫青，刘彻心里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陛下恕罪，微臣恳求您带着叶弟离开这里”

　　“卫大哥！！”

　　李瑶心中从未有过的震撼，她没想到他竟会为一个并不相熟的人做到这个地步。

　　“没想到你倒是情深意重啊！你都为她做到如此地步，若朕不允，倒显得朕不近人情了”

　　“多谢陛下”

　　卫青眼里闪过激动之色，他也想不到刘彻竟会这么容易就应允了他，看着满脸激动之色的李瑶，卫青心里莫名的感到怜惜不已，不管如何，只要他安全，他也便放心了。

　　“叶弟，你跟着陛下走，一定能够回到长安的”

　　“那卫大哥你呢？”

　　李瑶心里止不住的担忧，她大致猜到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了！

　　“我身为将军，哪有未战先怯的道理，马革裹尸才是我们最后的归宿”

　　“卫大哥不会死的”

　　你不会死，你未来还会是西汉赫赫有名的将领，你的名字将会永留青史，李瑶在心里默默道。

　　“嗯，不会，大哥还等着光宗耀祖呢”

　　低头看着李瑶眼里的笃定和信任，卫青原本忧虑的心情也慢慢变好了，对啊，他还不能死，他一定能够活下去的。

　　二人的互动看在刘彻眼里，他莫明的觉得不舒服，眼神也慢慢凌厉了起来，桑弘羊看在眼里，面上却不动声色。

　　汉兵又撑过了一日，从天明到黑夜，时间仿佛转瞬即逝，前营地声响渐渐安静下来，打了一天一夜，双方的士兵都觉得有些疲倦，匈奴兵在营地外驻扎，隐隐有包围之势。

　　等到月上中天的时候，所有的喧嚣在此刻平静下来。而在后方，一众小队默默地出发，趁着月色未明，绕过匈奴兵的层层包围突围而出。

　　一路上马不停蹄地往着长安的方向走去，一路上诡异的平静。

　　李瑶孤零零地坐在一旁，看着篝火前刘彻古井无波的脸庞，火花四溅，零星炸响，二人之间沉默无言，士兵远远地守在四面，唯一能活跃气氛的桑弘羊也探方向去了，只留得二人在原地无言以对。

　　夜色愈来愈暗了，林子里一片寂静，李瑶也愈发困倦起来，头一点一点地，随时都有可能侧倒在地上。

　　一身哨声，惊醒了浅眠的李瑶，看着士兵凌厉的脸色，李瑶整个人顿时清醒过来。

　　士兵们将刘彻围在中间，戒备地看向四周，嗖嗖地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清晰，一股紧张的氛围渐渐弥漫开来。李瑶偷偷看了刘彻一眼，依旧是一脸的平静，李瑶当下心安，默默地跟在刘彻的身后，，这个时候，只有在这个男人的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来了”

　　林子里突然走出数十位黑衣蒙面的人，冰冷的长剑在月色下泛着银色的光芒，眼神死寂，看着刘彻一行人的眼神没有丝毫的情感，不发一言就动起手来。

　　这群意外的追杀者人数并不多，却是一等一的好手，所幸此时护卫刘彻的人数并不算少，层层地将刘彻护在身后，慢慢地往后退去，李瑶也不发一言的跟在身后，摸索着穿过林子往着另一条路而去。